36、结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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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宣白没有继续在无名峰闭关，韩知雩带着一众正派子弟去对付玄青门，他本想亲自去速战速决，却被掌门拦下，说要给后辈更多锻炼空间。
近来莫名其妙其他地方出现许多裂隙，涌出妖魔祸害世间，他便循着魔气去一个个铲除魔物、重新封印裂隙。
天南地北行走之际，他也曾暗想会不会偶然遇到孔昭音。
五日后，他放弃了随缘等待的念头。如果她不想让他跟着一起走，那他可以远远望几眼，至少确保安全。
见不到人，心不安，如何平妖魔？就算不为了她，也要为了自己心安，为了除魔大计。他如是想道。
“可能是刚刚不小心掉到火里了。”孔昭音说。
“嗯。”
宣白在她面前停下，视线不受控制地停在她脸上，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些许黑灰，他轻轻抬手擦去。
其实可以用清洁术，但向来自持守礼的他还是选择了这样亲密暧昧的方式。他心里藏着事。
于是孔昭音就发现宣白的耳尖慢慢泛红，眉间却不太欢喜，望着她的眼眸似乎想说些什么。
“想说什么？”
“……”
“不说我走了，忙着呢。”
宣白眨眨眼，动了动唇，最后目光凝在她脸上，认真问道：“若我没有误会，亲吻应当并非好友之间能做的事？”
“对啊。”
“可你拒绝让我同行。”
“两件事有关联么？”孔昭音背着手，微微倾身凑近，“想吻便吻了，不行么？你想还价？”
什么还价？宣白没能及时理解，他坚持认为若是好友便不能亲吻，若亲吻了就不是好友，而若与他心中所想相通，那她怎能那样洒脱的一个人走。
火焰早已消散在空气中，除了那块巨石消失得连青烟都不剩以外，其他花草植物都好好的，灵火威力名不虚传。
孔昭音不过分神片刻，就发现宣白垂了眸似乎在思考什么，唇微微抿着，几缕发丝因风拂动，好像一幅水墨画，可以欣赏，却不能伸手去碰。
其实她有很多想说的、想问的、想确认的，可她一句也说不出口，所以她狡猾地再逼近宣白半步，问他：
“说吧，你在在意什么？”
她离得太近了，宣白能嗅到风中她的气息，感受到空气里她的温度。她说话时，朱红的唇轻轻开合，他的视线忍不住探入，触到一痕粉色丁香舌。
就是这副唇舌，每每说出一些让他惊让他恼又让他欢喜的话。平日不见她收敛，现在要让她说些放肆的话，她却来反问他了。
带着轻柔的试探，宣白低下头缓缓接近。孔昭音早就停了言语，目光灼灼，放任他的脸慢慢凑近。
她自认不是克制的人，难得想要保持理智，那人却不乐意了。
“别后悔。”
孔昭音主动迎上宣白，双臂揽住他的脖颈，狭隙间最后一丝林风穿过，温热的唇终于触及。
下唇忽然被轻咬，她神魂一凛差点过激得将宣白推开，他这一步跨得也太大了吧？接连几下不轻不重的噬咬，他试图往朱唇更深处探寻某样东西。
酥麻潮热的触感不断，孔昭音渐渐适应反攻为守的转变，再度沉浸于温柔却纠缠不休的过程里。
或许宣白最后也成了幕后人的棋子，或许宣白会和她一起被人唾弃不耻，或许最后她敌不过男主光环摆不脱宿命——她得去享受一把当下更值得的东西。
风止了许久，宣白才缓缓地与她分开，手还揽着她的腰，哑着音色：“我在意的是你。”
他放下那些无用的顾虑和矜持：“你总是忽然地来，又忽然地走，我不知如何应对，也不知如何让你欢喜，让你多留片刻。”
“是我不对？”她微微歪着头问，呼吸还有些喘。
“是我的错。”
“嗯？”
“那日你说了‘再会’，我该明白你的意思。”他曾经已错过一次，这次不能再来迟了。
“我可没那意思。”她挪开了视线。
“嗯。”
宣白试探着低头去嗅她的发香，馨香气息瞬间充满整个胸腔。
他出现了，她没有生气，这才是答案。
孔昭音拉下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走开两步，细细端详他几番：“考虑清楚了，你要同我在一起？”
双臂间怅然若失，宣白细细品着“在一起”三个字，似乎很暧昧，又好像很单纯。
见她眸子清明得不能再清明，宣白摇了摇头。
孔昭音那股子冲动刚要冷下，就听他继续开口。
“我要你。”他望着她，温柔腼腆又坚定，“我们结契如何？就算不能时刻相守，也能隔着千里感应对方。”
能隔着千万里互相感应的契，就只有道侣契了。
不管他说得多肉麻腻乎，还是改变不了作为求婚来说过于草率的事实。
“你还真贪心。”她轻哼一声，“现今我也算是众叛亲离之人，你堂堂道尊与我结契，不怕？”
这些日子她暗地里打探到一些消息，全是对她不利的，幕后那支“笔”根据她先前经历的情节延伸出许多支线，力图将她打成反派。
比如那日晏花久说的越渝，便是玄青门下三弟子，设定是怯弱但良心尚存的玄青门阵营npc。
幕后的人把这个已被男主感化的npc调上舞台，让越渝指证是她将傀儡放在了无真身上——许多人都信了，因为他们都曾看见她与无真在贺筵之上交谈。
宣白不太确定孔昭音问的具体是什么，但仍然回答：“为何要怕？”
别说他的修为是世间顶尖，就算不是，他也不解为何要害怕与她结契，这分明是此间最好不过的欢愉。
“你还真有几分反派模样了。”
不过是一个表情过分清白、心思过分简单、性情又过分温柔的反派。
宣白自能理解“反派”二字内涵，但他并没像以前那样急着辩解什么。跟着孔昭音越久，他越觉她只是亮着爪子的幼猫。
自以为威武非常，但伸出爪子来，却是在人身上轻轻拍两下，唯有遇到危机，才会真正发狠扑过去。
能让她感到危机憎恨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抹除那些不好的东西，自然也算不得是她口口声声说的“反派”。
但养猫有一点不好，便是主人不能离开太久，离久了，猫就与人生分了。
“我不怕。”宣白走过去双手托着她的脸，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可以与你结契么？”
明明是被他温声轻语求着，脸蛋被托住的孔昭音却觉是自己被人圈住了，而她没有任何想挣脱或者恼怒的意思。
她再度将宣白推开，不肯承认心里的软。
“我愿意与你结道侣契，但你也要同意与我结死生契。”
道侣契在其中一方死后便会失效，死生契则是其中一方死亡，另外一方也会同样丧命。
宣白自然没有不乐意的道理，只要他活一天，孔昭音就会活着一天，若她死了，他又无法将她复活，那便是生不如死了。
他的虎口扣在盈盈细腰一侧，力道不重。若是孔昭音想反悔离开，就会发现虚虚扣着的手掌竟是挣不开的。
她没有抗拒，宣白在周围设下结界，得偿所愿、又怕触破了梦境似的，小心翼翼低头与她微扬的前额相触。
神魂即将融合之际，孔昭音闭着眼轻声警告：“你可最好别背叛我。”
神府之门已开，神魂结契需要打起十二分的谨慎与精力，宣白无法分神回应，但手里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心里，好瞧个分明。
结契的过程便是一次完整的双修，因此宣白才提前设下结界。
月牙慢慢升起时，孔昭音才娇软无力地从宣白怀里挣开一些，抱怨道：“也太久了。”
清辉照在她莹白的脸上，隐隐泛着粉。宣白看了眼之后就不敢继续看，盯着她的纤细的脖颈，总觉得不太真实。
能不能在她衣襟遮住的隐蔽处咬上一口，看看能不能留下痕迹——不会有其他人发现的。
旖旎的心思刚升起一刻，他脑海里忽然浮出某个画面。
“坏人！”
“我咬死你——”
画面中他的视线凝在咬住他手腕不肯松口的稚子身上，又望了眼不远处那只妖狼的尸体。
它还没有合眼，瞳孔呆呆望着虚空，眼角似乎挂了半颗泪，与其余数百只妖狼躺在一处。
“你不是被掠来的么？”
稚子仍是不管不顾地咬住他，利齿快要触及腕骨，对方湿咸的泪淌入伤口，却也不大疼。那孩子边咬边呜呜喊着，听不清是什么。
突然一道金光从他体内发出，将稚子重重击飞倒地。宣白错愕地看了眼，原是他的血淌到腰间防御玉佩上，触发了自动防御法阵。
那是神器。稚子活不下来。
垂死的孩子含着不知属于谁的血，爬到那只妖狼怀中，喊了句“娘”，然后永远合上了眼睛。
妖魔不可活，但这稚子——他抬起手想重聚那孩子的魂魄，将他复生——这是典籍中的法子，曾有人成功，但他还未试过。
所有的步骤都是对的，但不行，怎么试都不行，他学什么都很快，偏偏就是学不会这个。
那一刻他才真实认识到，自己只掌控死的权力。
就好像他喜欢花草树木，却连沙漠中最好养活的蓬草都养不活。他喜欢听莺啼蛩语，但那些不通灵智的生灵从不会出现在他所处的方圆一里内。
不对，他不是曾复活过某个人么，他好好护着她，她长得明艳又生动，很有些脾气。
对，她是孔昭音——他是宣白。
终于从那深海般的场景中挣脱，宣白闭着眼深呼吸，平静下来后再睁眼，面前骤然是张放大的脸。
“你怎么了？”
孔昭音又惊又疑。她才刚鼓起勇气来试试，宣白却忽然换了脸色，看着很是挣扎痛苦的样子。
莫不是他也被控制了？
孔昭音心里跳得厉害，可对视着他的眼睛，残留的荒凉、不改的清澈、面对她时的专注与不设防，她生生把更无情的话咽了下去。
她站起身，用俯视的角度掩饰不安：“现下死生契已成，你不可起背叛的歪心思，否则——我绝不留情。”
就算没有契，她也不须担心这种事，宣白不知为何孔昭音总觉得他会背叛。
他想了想，道：“可死生契……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不如换制魂契，我死了你也能活。”
方才他满脑子都是孔昭音愿与他结为道侣的喜悦，加之他认为自己不会死，制魂契因其近似牵制傀儡般的属性，修士们用得很少，所以一时未能想到这点。
“死生契够用了。”孔昭音弯下腰，指尖点了点他的额，“真是乖道侣。”
背后长发随着动作倾泻而下，几缕发丝蹭过宣白的侧脸，熟悉的发香再度袭上鼻端。
宣白故作淡然地坐着，心里却是忍不住欢喜的——养得多好的一枝殊色啊，是他看照着的。
玩够了，孔昭音直起身子转向元山派的方向：“该回去了。”
“收集够了？”
起初孔昭音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恍然大悟：“仓灵笛、青冥花、六角铃……那些是你放的？”
“你喜欢。”
孔昭音瞬间想起现代某些国家，有些父母会扮成圣诞老人给孩子送礼物，维护烂漫的童话之心。
她的父母并不称职，但她在这一刻感受到同等分量的看重。
宣白已经御剑过来，将她带到剑上，孔昭音心里已经软得一塌糊涂，但她还是板起脸：
“既然早就过来了，为何不说？”
“各地纷纷出现裂隙，涌现妖魔。我无法时时呆在你身边。”
一方面是怕孔昭音不愿见他，另一方面是不想匆匆见面后又匆匆道别。
“怎么回事？”
原著中这时才刚刚拉开阴谋序幕，打败魔化的越潮并铲除玄青门后，两处封印仍被损坏，各地出现魔界裂隙，妖魔肆虐，荼害人间。韩知雩则如救世主般一路杀过去，后来才遇上最终boss。
“我亦觉得不对。”宣白不知孔昭音所想，但他近日也有所发现，“那些裂隙的位置，似乎是有所排布的。”
“八方通行阵？”
“嗯，你如何得知？”
剧情果然提前了，这本该由韩知雩发现。为何？那个人为何要提前剧情？他等不及了？
若宣白是无意间发现了本该由男主发现的关键情节，孔昭音抬眼深深与宣白对视——是不是说明宣白的一切没有被那个人掌控？
终于，她还是下定决心：“因为我已重生许多次。”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结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