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衡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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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处停留得越久，孔昭音心中越是没底：莫名其妙沾上她气息的纸鹤，所谓奸细信誓旦旦的“供词”，加上凶狠异常的天雷，系统故意激她入魔的言语……
事情很清楚，操纵这个世界的人在不断尝试抹除她。
她必须更加强大，或者找到更多助力，才能求得破局之机。
左侧又一道灵力打来，击散束缚住她的灵光，但在孔昭音想趁机御剑离开时，那道灵力轻轻牵住了她。
宣白翩然从莲座上飞至孔昭音面前：“你当真要走么？”
“让我走，或者让韩知雩死。”
她扬着下巴倔强地与他对望，凌厉的凤眸泛着红，却不是因为委屈。
“这个样子怎么走？”
宣白轻叹一声，设置好遮蔽视线的结界，双指并拢点在她额间，缓缓输入灵气消解那若隐若现的魔印。
外面的世界仿佛消失了，只剩下小小结界内的两人，孔昭音感受体内充盈的元气，不知何时修为已到了出窍三重。
“当真要走么？”宣白又问了一遍。
褪却道尊神秘强悍的滤镜，他重新变回那个清秀尔雅的少年，目光深深等着她的答案。
孔昭音想了很多，也想说很多，最后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你想去哪儿？”
“晏花久在的地方。”
记起晏花久似乎是度春门门主，宣白难得有些迟疑：“为何找她？我可以带你修炼得更好。”
比起晏花久，宣白确实是更好的助力，可她必须去找晏花久一趟——而宣白是不会跟她走的。
她难得解释：“我只想去问几句话，对她的功法不感兴趣。”
“嗯，走吧。”
宣白已破开虚空，迈过去便是度春门，此时他正站在裂隙前等她同行。
孔昭音微怔后，伸手拉开宣白，道：“你别去。”
“为何？”宣白眨眼不解，“问完话我带你回来。”
“因为你是泠玉道尊。”
关于幕后有人操纵此界的事，很多都是她的猜测，她需要去确认一番，但没必要赌上宣白在元山派的形象与名声。
今日当众数次维护她，必然让一些弟子对他生出不好的揣测。
宣白懂了她的意思，道：“你不在意流言，我亦不在意。”
“你还说想做惩邪除恶的正道人士，这发言可一点都不正派啊。”
孔昭音笑了笑，宣白神情却更执着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想做正道人士”和“想与她并肩而行”会互相冲突呢？被世人非议之人，不能同时是斩妖除魔之人么？
宣白苦苦找不到答案，脑海隐约又出现了模糊的噩梦般的画面。
唇角倏尔一暖，如熏风袭面，宣白骤然回神，双瞳紧缩，呆呆望着面前噙着狡黠笑意的少女，她面朝着他，脸上欢喜，眼底却有层怎么也望不透的纱。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终于隐入虚空裂隙。
“再会。”
轻柔的声音在裂隙合拢的最后那刻飘到他耳畔。
宣白握紧了双手，他可以去追，但最后只是撤下结界，沉了脸色独自面对大殿之上的众人。
在结界建起之初，掌门以一句“道尊不会让众位失望”安抚众人，而后满殿数百位弟子便眼巴巴看着那不透明的结界，猜想二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又有一道声音扬起：“孔道友绝对不可能清白的，因为正是她帮着玄青门将傀儡放在了鉴虚派无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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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林内，茜色纱帘围出一席天地，隐约可见内置茶几瓷具，有窈窕身姿横卧。
那倩影抬手似乎打了个哈欠，而后懒懒坐起，倚着茶几悠悠道：
“怎么就愣头愣脑找过来了？早知我还是不管闲事的好。”
孔昭音走过去撩起帘帏，与晏花久相视：“晏门主不像是会管闲事的人。”
对方愣了愣，许是不愿仰视，便软绵绵撑着桌面站了起来，笑道：“你倒是聪明——说吧，想知道什么？”
“此界并非真实世界，对么？”
“对，也不对。此界并非世界，只是某个嵌套在某界之内的空间，受该界天道法则制衡。”
短短一句话，解答了孔昭音诸多疑问。譬如为何系统发天道誓言能生效，为何幕后之人不停做小动作干预剧情，却始终显得畏手畏脚。
“你知道这个世界运行的目的么？”
晏花久打开折扇遮住双唇：“你身在局中尚且不知，何况我这小小的配角呢？”
“我能确认的是——那人要让韩知雩得道成仙。”
“这是否同你屡屡重生有所联系？”
“你知道？”
“每次你一死，时序就得倒流一阵子，我也得跟着把旧事再应付一遭，怪烦人的。”晏花久抱怨着，看出孔昭音脾气不算温和，又补了句，“辛苦你小姑娘家家的，总是遭罪。”
“因为我没按他的设想走。”孔昭音又问，“你为何顺从，就不怕他卸磨杀驴？”
“我为何不顺从？”晏花久笑，“我本已死之人，能多享受这些时日已是赚到。”
“但你还想让我对抗韩知雩，想让我去找个出路。”
除非另有所图，否则晏花久不可能大发善心忽然来帮她。
“你聪明，我也不傻。”
晏花久站累了，终究还是坐下，招招手示意孔昭音也坐，见她没反应，便继续道：“没准我刚说出口，就被人听了去。”
“我试探过，那人并不时时监视此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给自己斟了杯酒，仰首饮下，“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你回去罢，新戏又开始了。”
听她此言，孔昭音反而勾唇坐在了晏花久对面：“有的，就看门主愿不愿意给。”
晏花久见过很多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直白显露坏心眼还不惹人反感的，于是接下这茬问道：“何物？”
“衡木。”
晏花久妩媚尽收，脸色骤冷。这个名字说出来平平无奇，其实是件能冲破天常制约的神物。
小说快大结局时，韩知雩为镇守修真界，独身迎上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魔潮，最后被蜂拥而上的妖魔撕作碎片。
是绿绸偷出度春门的衡木，丁香以琼草仙葩熬制出特殊药水浸泡衡木七七四十九日，将衡木雕刻为栩栩如生的人形后，再由掌门耗费半数修为，程语恬声声呼唤，将韩知雩神魂召入衡木之中，才将其复活。
韩知雩因祸得福，有了衡木的神性，从此不受天地制衡，纵横三千界难逢敌手。
衡木的事，只有晏花久和几个心腹知道，不过她很好掩饰了惊讶，只道，“此物恕不能赠。”
“不给就算了。”孔昭音凤眸含笑，见了晏花久的反应，笃定道，“我知道你想用它破局，但可惜……这局破不成。”
闻言晏花久有些恼：“慎言。”
孔昭音直截了当：“我不要你的衡木，只想告诉你，此界之中无人不是韩知雩的垫脚石，你放任他得志，他未必会放任你潇洒。”
落红纷扬，一点淡红飘入酒杯，泛开层层涟漪。两人隔着茶几对视许久，不知想了什么，晏花久举杯连花带酒一同饮尽。
“我不能破虚，但有一张神符，点燃神符，符纸燃尽后就能抵达你想去的地方——玄青门不成器的三弟子正在元山派‘揭发’你呢——你当真在大比贺筵之上故意接近无真，将傀儡放在了他身上？”
“没有。”
原著中是玄青门驱使幻妖附在某个弟子身上，趁着贺筵混乱做了手脚。
孔昭音接过那张与夭桃同色的符纸，问：“你知道宣白的身份么？”
晏花久仰首想了几瞬：“不知。”
二人无言，晏花久目送孔昭音以灵力点燃神符，消失在茜纱飘拂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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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焰火在孔昭音身后燃烧，赤红的火舌不断往外探，最终止于洞外两米处。她的外裳被烧了大半，背上有一块灼伤痕迹，连头发都被烧掉许多。
她施法修复伤口，柔顺青丝在灵力驱使下重新生长至腰下，被她用根玉带简单束起，只是衣服没法用灵力修，她只好由它破烂着，修长的双腿在微风拂来时若隐若现。
这便是赤乌火？
她指尖跃动着小小的火焰，是原著韩知雩在对付玄青门时意外获得的灵火，她提前取了来。
除此以外，这段时间她还去了不少地方，将九转壶、怀空镜、延命草等等小说里提到的重要灵药法器取了出来，期间还有些意外之喜。
虽然对小说中韩知雩如何取得宝物的过程记得一清二楚，但她还是不敢冒然，因为不知在哪个环节就会出现幕后之人的插手痕迹。
方才便是，书中所写那场爆炸是伤不了出窍期以上修士的，但她却差点折在里面，幸好她反应快跑了出来。
她抽出一缕火苗，往旁边一块立起的巨石打去，火苗在接触巨石的瞬间炸开火花，巨石整个被火苗吞噬。
“谁在哪里？”
颀长挺拔的身影自炽焰中走出，竹青的衣衫在热风里浮动。
“感应到玄木被毁，所以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衡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