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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满怀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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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正月初八,该是来福启程的日子。
早上起来发现天气难得晴好,东升的日头发出明灿灿的光芒,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屋顶上的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已经开始慢慢融化了,雪水从屋顶滴下来,一大片院子都是湿漉漉的。
“莺儿,你去上房和东厢房看看,要带给老爷和大爷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刚才烟儿姐姐让人来传话,说是老爷和大爷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高妈妈和春梅姐姐已经带到前厅去了。”
“好,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过去。”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信揣在袖中。
那是写给子钰的信,是我写了两夜,直到今日清晨才写好的信。
莺儿随我一同往前厅走去,她手里提着个小包袱,烟儿已经将一个大的包袱早早拿过去了。
前厅里只有烟儿和春梅正在说话,旁边的桌上放了三个大大的包袱,嘟嘟囔囔的。
正要说一句带的东西太多,恐怕路上不便,转眼一想那里面装的全都是牵挂啊,便止住了话头。
烟儿和春梅两人见我进来,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烟儿一边搀我在桌前坐下,一边说道:“来福管家一大早就匆匆出门了,说是去张家了,不多时便会回来,我估摸着这会子快回来了。”
这事我知道,来福特意跟我说过,说是老爷特意交代他带上书信去拜访张老爷,临行前还要再去讨一封手书。
“不妨事,晌午再出发也来得及!”
我用手摸摸桌上的包袱,一个棕色的包袱,不大但是样子极规整,应该是老夫人给老爷准备的。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
“都妥当了,跟着来福大哥一起去的是伍子,他自小习武,身上有点功夫,真要遇到点什么事,也能有个防备。 ”烟儿一边说,一边朝门口叫了一声,“伍子!”
话音刚落,就进来一个精壮的小伙子,附身拜了下去,“见过二奶奶!”
“这就是伍子了!”烟儿向我介绍道。
“伍子?不错,看着挺精神,听说你会功夫?”
“会一点,小时候跟着师傅学过几年,因为我自己喜欢,也一直没落下。”伍子答道,声音铿锵洪亮。
“好!此次安排你和来福前去湖州,路上你们可千万要小心!”
“二奶奶放心,我父亲自小是跟着老爷一起闯过来的,如今他老人家已经故去了,我便将这里当做自己家,家里人遇上事,我定会拼尽全力。 ”
“好!那我就放心了!你暂且去准备着吧,等来福回来,你们就出发。”
伍子应声缓缓退出去。
此次原本打算带去五万两银子,害怕一时不够耽误了大事,我便私下做主将剩余的七万两银票全部打理好,准备给来福带去。
这是这是陈家最后的一点家底了,可容不得路上出一点差错。
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安排一人跟随来福,有两个人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或许这样能更安全些,我心里想着。
“大奶奶给大爷备了这么多东西?”桌上另外一个嘟嘟囔囔的大包袱,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的衣服。
“都是冬日里的厚衣服,大奶奶担心大爷受寒,说外面买的比不得家里做的暖和,所以多带了些。”春梅在一旁答道。
也是,狱中不见天日,想想都觉得冷。
厚重的冬衣,加上大嫂的心意,想来大哥收到后应该会身暖心暖的。
一阵咳嗽声传来,便知是老夫人来了,我连忙迎出去,只见高妈妈搀着老夫人正慢慢走来。
“娘,大冷的天,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叫人传一声就是了?”我搀扶着老夫人在桌前坐下。
烟儿和春梅见状,便忙将屋子中间的暖炉往桌前挪了挪。
“没什么事,今天天儿好,我出来送送来福。” 老夫人说道。
自己不能前去,送一送要去的人,也能全一全自己的心愿,我想大嫂未出月子不能出门,要是能出门这会子也早来了。
“娘,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来福去拜访张老爷了,是临行前老爷吩咐的,应该一会就回来。”
“哪个张老爷?”
“这个儿媳也不是很清楚,只听来福说是城东的张老爷。”
“哦,原来是他!”老夫人似有所悟。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来福回来了。
“拜见老夫人二奶奶!”
“快快起来吧!一切都妥当了吧?”
来福起身,望着老夫人,欣喜说地道:“都妥当了,张老爷给了我一封书信,让我带回去转交老爷。”
“辛苦你了!”老夫人望着来福,眼里全是感激。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如今时候不早了,我该启程了!”
“这是给你老爷的书信,你千万好生带在身边,亲手交给他!”老夫人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书信递给来福。
旁边的春梅也小心翼翼地递上大嫂写给大哥的信。
来福双手收过信,仔细的揣在怀着,向着众人双手抱拳,“请放心,我一定全部带到。”说着便出门去。
烟儿、春梅和高妈妈连忙带了包袱跟了出去。
“娘,您回去吧,外面风大,您咳疾未好,是最见不得风的。”
“也好,你们送送吧!”
“莺儿,把包袱给我,你搀着老夫人回屋去。”
我接过莺儿手中的包袱,看着莺儿搀着老夫人慢慢向角门走去,这才朝着大门而来。
大门口早已备好了两匹马,一看就是烟儿精挑的最好的马匹。两三个小厮正在同来福和伍子一起将行李往马身上安置。
“来福!”我朝着来福摆摆手。
“二奶奶!”来福跟着我来到大门里。
“这个包袱里面是七万两银票,面额大小都有,已经全部换好了。你千万小心带着,这是大爷的救命钱。”
“二奶奶你放心吧!”来福接过包袱,仔细地斜挎在身上。
“我让伍子跟你一同去,他是会功夫的,你们两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二奶奶思虑周全。”
“虽说年节下,就怕路上不太平啊。”我担忧的说道。
“没事,这条路我已经走过两遍了,再说还有伍子护着,二奶奶就是!”
“这是给二爷的信,还得麻烦你亲手转交给二爷。”我从袖中拿出书信来。
“一定!放心!”来福接过书信,也仔细的放在怀中。
“二奶奶,时间到了,来福大哥该走了!”烟儿喊道。
我往外看时,只见两匹马上都已经绑好了行李,并用牛皮覆盖了,行李分到了两匹马上,倒是看着也不多,应该不会轻易引起他人的觊觎。
伍子已经端坐在马上等着出发了。
“二奶奶请放心,我们走了!”来福出门来朝着众人打躬,随后翻身上马,打马飞奔而去。
两人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街角拐弯处。
众人都远远望着,都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陈家的妇人是满怀着期望送别来福和伍子的,我不知道的是,此时远在湖州的老爷,他老人家内心充满了失意和落寞。
年节下,客栈外面的街道上摆满了灯笼、炮仗以及各色的吃食,湖州城里游街的人们摩肩接踵,街面上热闹异常,叫卖声混着嘈杂声不断从窗外传到了二楼的房间内。
老爷正站在窗前,冷眼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想想以前的光景,再打量打量当下的处境,一时说不出的心焦。
回想过去的这些年,真是不由得让人心生感叹啊!
老爷原名陈义,在家排行老七,小时候是村里有名的淘小子,他身体壮实,又好习枪棒,便拜了师,练了一身的好拳脚。
可惜十八岁那年家里遭了洪灾,一夜之间父母亲人房屋田地尽失。
他是被水冲到一棵树边,爬上树躲了一夜,才捡回了一条命。
望着眼前昔日的家园变成一片泽国,他在族人的建议下,起身前往北边参军,只为讨一口饭吃。
不料想一身的好拳脚正好有了用武之地,加上本人也颇有谋略,没过几年就立下了赫赫战功,一时间在北地陈义将军的名字令敌军丧胆心寒。
十几年的戎马生涯,虽说身经大战小役无数,但是总算没有辜负朝廷所托,一直守住了北方的边境。
想起这些,老爷内心开始激动不已,那是自己年轻时候的光辉岁月啊。
那些年,他征战立功,升官受封,并且在北地娶妻生子,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可惜好景不长,朝廷中那些大臣,那些常年伺候在君侧的所谓肱骨之臣,全然不顾社稷安危,为了党争,只是为了党争,竟然诬告他外通敌国。
外通敌国?
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起这个罪名,老爷只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悲。
当年他何尝不知道,只是有人看上了他北地将军的位置而已。
外通敌国不过是一个莫须有的借口!
想想也是,当年要不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几经侵扰,朝廷一时平定不下,没有任何关系背景的他怎么可能在那个位置坐那么多年。
而在他的拼力厮杀下,北地才平静了几年,就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一身的功夫有什么用?一腔的热血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