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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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二正好是周二，以防万一连川还是和老黑请了两天假。结果，周天纵就好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打电话过来想要凑热闹。
“带带我吧。”一点都没有豪二代的气势，周天纵在电话里的声音谄媚的像个狗腿儿。
连川无语：“你不是在小黑屋吗？”
上次见识了青蛙将军后，周天纵就好像找到了什么灵感，这几天一直都在小黑屋里创作。
要说周天纵开这家公司只是玩票的话，他比谁都认真；但是要说他上心了的话，公司计划了一年的服装线，到现在连设计稿都没有出来。
周天纵打了个哈欠：“我刚出来，周姐把小黑屋的电断了。”
连川猜测周姐这么干的原因：“她怕你猝死在里面？”
周天纵：“不是，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我给忘了。”他说着，语气有些困惑，“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突然就开始催婚了。”
连川不知怎么想起了这几天周姐自以为隐蔽的打量眼神，心想应该不会是他以为的那样吧。
连川：“你现在是单身吧，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你怎么也问这个。”周天纵虽然纳闷，但还是说道，“谈过三个，最近一个还是前年分手的。”
“那也挺久了，都空窗两年了。”连川说道，“对了，你谈女朋友，你妈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没和她提过。”周天纵一顿，叫了起来，“你不会想说，我妈在怀疑我的性向吧。不对啊，就算要怀疑，怎么偏偏就这时候？”
因为你直接让我转正了，还让我给你做助理，见天的粘着我要参与我的私生活，一天到晚地给我打电话，没事就干嚎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连川在心里腹诽，他扯了扯嘴角，说道：“乖乖回家找妈妈吧，其他事，先放一放。”
打发了周天纵，连川深吸一口气，准备下楼找点吃的，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明楼靠着门框，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
明楼：“你一直把自己当人，是不是也打算和凡人一样，到了年纪后与凡人结婚生子？”
连川一愣，没想到明楼居然会说这个，他想了想，说道，“要是有喜欢的，应该会结婚吧。”
他没留意明楼听到他的回答后，眼中流露的一丝异样。
连川补充道，“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三年呢。”
他其实对自己的人生并没有什么清晰的规划。人生规划，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鬼怪环伺又没有相应的实力，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葬身妖腹。连未来都没有的人，哪有资格去规划未来。
现在，他成了山海境主，但生命危机却依然没有解决。
“我以为你一点都不着急。”明楼说道。
就连川的表现，他根本就没把山海境放在心上。于他来说，山海境就好像是一个意外撞上来的麻烦，他厌烦这个麻烦，但是又不得不管，所以他选择消极应对。出事了，他去解决，要是不出事，他就放置不理。
连川朝天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扯着他的手臂，一边把人往楼下带，一边说道，“着急有什么用，又不能解决麻烦，况且……”他突然狡黠一笑，“我看你们也不怎么着急。”
山海境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死。十几万的妖怪神兽陪着他，连川不相信这群家伙会什么都不做，乖乖等死。
他不是傻白甜，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说起来，你们都说我飞升才能救山海，我该怎么飞升，真就和所有妖怪重新结契就行了？”
反正他是不信的。事情要是这么简单，人间至于千年没有人飞升成功吗？
连川故意放慢了脚步，和明楼并行，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观察后者。
明楼果然又没明确回答，“你先把四方结界稳固再说。至于其他的，你先想起自己是什么再说吧。”
连川耸耸肩，“只要最后不是要让我献祭自己，别的都好说。”
类似的故事又不是没有。
明楼动作一顿，嗤笑出声，他伸手捏了捏连川的后脖颈，“放心，要不了你的命。”
……
晚上12点，四周一片寂静，迷雾突然泛起，淹没了住了整个淞镇。
哒哒的马蹄声从院外传来，连川起身开门，就见两点红光从雾中浮现。不过片刻，一队车马便破雾出现。打头的是八个穿着黑色劲装，头戴高帽的侍卫，后面还有随车的士卒，捧灯的侍女。
诡异的是，不论男女，这群人都长得一模一样，惨白的面容上，两团突兀的红晕，还有嘴角翘起的僵硬弧度。马车停下的时候，他们仿佛机器人一般，整齐划一地一个90度扭头，看向连川。
连川被吓得倒退一步，后背撞上明楼的胸膛，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嗤笑。
连川：“……”
他要不是心脏好，这会儿就该打急救电话了。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除了那辆豪华的马车还有拉车的马外，其余的人马都是纸扎变的。
哦，不对，还有两个也不是纸扎的。
黑白无常一人拎了一盏红灯笼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连川面前，行礼问安：“境主大人，庚辰大人，陛下派我等前来接您下去。”
“……”连川无语吐槽，“麻烦换个说话，我还没死呢。还有怎么是你们来接，就不能换个吉利点的人？”
黑白无常的本职工作是勾魂啊，出现在这种场合，就好像在催他快死。
“许久不见大人，甚是想念，正好听说陛下要派人来迎大人，我等便自告奋勇了，只求能快点与大人想见。”老白一如既往地会拍马屁，“而且，大人可是境主，岂是我等微末鬼气能影响的。说起来，还是小的占便宜，闻一闻大人身上的灵气，少说也能增加几十年修为。”
他说着，他动了动鼻子，做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连川被恶心到了，连忙推开他，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都是熟人了，就不和你废话了。赶紧走吧，陛下还在等这呢！”
寻常鬼差来往阴间，有专门的通道可以走。但是连川作为客人，为表重视，马车是从度朔山的鬼门走的。
凡人只知道度朔山在沧海中，但是沧海在哪，却没有明确记载。
马车行在浓雾间，连川凑在窗口，什么都看不见，只耳边能听到冥马哒哒的蹄声。
明楼是挨着连川坐着的，他朝窗外瞥了一眼，说道：“我们在阴阳道上。”
居然在阴阳道上。
连川有些纳闷，“那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明楼伸手往他眉心一点，一股凉意顺着他的指尖没入连川的大脑。连川眨眨眼睛，再看去时……
“我去！”
他一个后仰，又栽到明楼的怀里，“那都是什么啊！”
马车的两边挤满了形状可怖的鬼怪，他们看到马上，就和见了血肉的丧尸一样，张牙舞爪地扑上来，然后又被无形的力量一把扯下，卷入车轮之下。
“阴魂野鬼。”明楼挥手拍飞群鬼，下一秒雾气重新聚拢，“他们错过了勾魂的时间，徘徊人间无法转身，因缘巧合就聚在这条路上，等着每年中元，鬼门打开的时候冲进地府。”
连川秒懂：“中元回阳的那批都是有签证的，出去了还能回来，他们则是偷渡鬼。”
明楼：“……差不多。”
但是，就算侥幸冲进鬼门，里面还有神荼郁垒两尊大神守门，之后黄泉路、忘川河，过了忘川才算是真正的冥府。
连川不由感慨：“阴间黑户比阳间黑户还难混啊。”
阳间偷渡被发现也不过是遣返，要是黑户，政府还会帮给你补办户口证件。哪像阴间，错过了阴差勾魂，基本上就断送了投胎机会了。
虽说每年都有道士和尚举办超度法会，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连川趴着车窗，突然说道：“我以前也曾想过，死后会变成什么？”
那时候，他空有阴阳眼，却学不会任何法术，没有一点自保之力。于是他就想，会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是□□禁锢了他，一旦他死了，就能变成超级厉害的鬼王，把那些吓唬过他的妖鬼们揍得嗷嗷叫。
明楼：“只要人间还有妖怪鬼魅存在，你就死不了。”
“你还说山海境塌了我就死了。”连川枕着手背，歪头看明楼，“这不是矛盾了么？”
明楼一顿，避开他的视线。他伸手往窗外一抓，用力一捏，一颗灰色的珠子就出现在他手上，“你要是死了，我就这样，再把你捏成珠子。”
他说着，手指一弹，把珠子往连川脸上弹起。
连川没躲，任珠子落在脸上，化成一滴露水，顺着脸颊流到嘴角。
“苦的。”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明楼从口袋里摸出颗糖，直接塞他嘴里。
……
迷雾之中，连川对时间失去了判断，他在马车的颠簸中，昏昏欲睡，直到丝丝缕缕的桃花香味随风吹入车内。
明楼：“到度朔山了。”
连川还有些困倦，他眨眨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了明楼的大腿上，魂灯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落在明楼的肩膀上，像撒娇的猫咪一样，一点一点的蹭着后者的下巴。
连川连忙爬起来，尴尬地摸摸鼻子，“不好意思，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直接把我推醒吧。”
膝枕什么的，除了小时候在妈妈的腿上趟过外，连川还没对其他人做过。
明楼看了他一眼，指指窗外，“度朔山。”
连连闻言看去，窗外的景色骤然清晰起来——一棵遮天蔽日的巨大桃树突然出现在眼前，粉色的桃花如同云彩一般罩在上空。每当风过时，桃花便像雪花一样，窸窸窣窣地飞落下来。
连川一直觉得，地府的颜色应该是阴暗的，血腥残酷的。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想起了传说中的仙境。
这简直太美了，美到超乎了想象。
“度索山光醉月华，碧空无际染朝霞。东风得意乘消息，变作夭桃世上花。”连川喃喃念道。*
他想，四百年前石涛提这首诗的时候，一定想不到真正的度朔山桃花应该是如此的盛景吧。
“境主大人，久疏问候，一切安好。”突然，两个巨人从树上下来。他们一个骑着一头斑斓巨虎，另一个肩膀上架着一只神气的公鸡，不消片刻就落在了马车前面。
“庚辰君。”他们对着明楼行了格外郑重的一礼。
“神荼郁垒？”连川想到两人的身份。
“哈哈哈，境主大人还记得某！”肩膀架鸡的大神好爽大笑，“某是神荼。”
“在下郁垒。”郁垒双手环胸，对连川颔首示意。
神荼：“哈哈哈，既然大人今日下来，那我等千年之约应是能兑现了。”
连川一愣，什么千年之约？
明楼扶着他的肩膀，对神荼点点头：“先让他见过庆甲再说。”
神荼一拍额头，“是某疏忽了，大人快去吧！等见完陛下，再上桃木，与某不醉不归。”说着，他和郁垒一起后退两步，让无常驾车继续前进。
连川扒着车窗看着他们逐渐远离，“千年之约是指一起喝酒吗？”
“嗯！”明楼点点头。
连川：“……那个和他们约定的人，是我吗？”他回头看明楼，对答案其实并不期望。
明楼也直视他，难得明确地答道，“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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