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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严傲 ...

  •   回程一帆风顺,除了廖珂的马大耍脾气不肯让廖珂近身外一切如常,金枝玉叶的廖大少爷和驽马瞪了半天眼睛,脑袋上好似点了三篷火。——哪个好汉被马欺负过?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马却打着得意愉悦的鼻息。
      阿卡易拍了拍马鬃,笑道:“谁让你说人家坏话的?这下好了,不让你骑了。”
      闻言廖珂反而消了些气,只恶狠狠的嘟囔:“如此小气,何以千里!”
      小气的马甩了甩尾巴,不理会他的控诉。
      廖珂原想让呱太捎带他一程,可又想这山路崎岖,呱太视力还有欠缺,不得已作罢,只能委委屈屈的坐在武松前面。——他虽然觉得这样有十分的安全感,可同时却也有些抹不开面皮。
      其他三个头领只往前走,高高低低的交谈。
      廖珂摆弄着指头,合在一起拢着太阳的光影,光纹刀刃似的划过廖珂的眉骨,长长拖曳到眼睑,把颤巍巍的睫毛映得金黄。他突然道:“你一向不爱出头,刚才为何主动提及打青州?”
      武松没低头,端端正正的目视前方:“孔家对武松有恩,武松怎能坐视不理。”再者说,“三山与青州势同水火,早晚有这一步。”
      廖珂难免露出惊讶的神情——他是知道武松有招安念头的,自打上了二龙山也一直沉寂,不就是在等招安的时候,少留些话柄,摆脱匪身吗?
      他竟然没发现武松在何时转了念头。
      从二龙山引下几位头领,修整几日,鲁智深便整顿军马,驻扎青州城下呐喊搦战。——骂的那叫一个脏。
      阿卡易兴高采烈、翘首以盼,间或大笑:“这句骂得好!有气势!”
      廖珂骑在好不容易哄好的小马驹背上,手搭凉棚懒洋洋地挑了挑眉。
      如此烈的太阳,还要顶着口气儿扎在这里,甚至——廖珂回望了一眼身后密压压的兵卒,低垂着眉眼,甚至说不准何时,还要送死。
      那个青州的将领半天没出来,鲁智深胸腔里那一口人中气都快骂干净了,他摸了一把大光头,头一次有些无奈头疼。
      杨志按了按鲁智深的肩膀,接着他的话头接着骂,城墙上零星几个小兵年轻气盛,气的脸都红了,阿卡易眼力好,笑话小兵脸颊肌肉抖个不停。
      但廖珂却也能从她抖动缰绳的频率中洞悉她焦急不耐的心绪。廖珂半撑着脸,眼睑耷拉着,似乎是被这漫长无趣的粗俗搦战磨得消沉疲倦了。
      初夏的微风刮过发梢,所带来的接连痒意被轻易忽视,倒是其中夹杂的花香草芳被拢在鼻端经久不散。
      廖珂正兀自惬意着,阿卡易突然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尾音都在颤抖。廖珂还以为她被马踹了,闻风而动:“怎么了?”
      廖珂顺着阿卡易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面迎风舒卷的赤色旗子飘摇的欢快,廖珂看清那上边绣的字也是大惊失色:那是一个遮天蔽日的“天”字。
      那形制、走针,分明是天策府的旗子!
      城门终于开了,一个摇摇晃晃,肆意懒散的剪影越众而出,赚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人恣意横枪,两道红翎高挑,柔韧得摆动出两道圆润的弧线。
      一身红衣银甲耀眼威武,包裹住精壮的躯干,格外的英武非凡。
      一个照面就知晓来人不同寻常,不是寻常匹夫可比。
      满脸激动的阿卡易上身前倾,嘴巴大张着,好似三魂七魄都散了,好容易捋直声带,却只语无伦次地指了指红衣小将又指了指廖珂,“啊!啊啊啊!啊!”
      廖珂也被她比划傻了,茫然地瞪着眼睛:“啊?啊?”
      唯一靠谱的成年男性微微用力抬起他的下巴,合上他的嘴,“别犯傻。”
      鲁智深开口叫骂,“你个撮鸟,藏头露尾的无胆鼠辈!”
      阿卡易终于吐出了声息:“好像是严傲!!!”
      严傲顶着大太阳挠了挠脸,吊儿郎当的压了压手:“——尔等为何驻扎在我城下?”
      阿卡易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和廖珂打了个手势,“你猜他俩谁会赢?”
      渐弱的尾音消散在空中,她催马上前,卷起一阵凉风。
      廖珂没有跟上,他的目光空洞且呆滞——严傲……
      片刻后方才回过神,只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有些热,也破天荒的有些紧张。
      “完了,这次大师傅怕是要马失前蹄了。”
      武松不信,打量着沙场中心的两人,“怎么说?他武艺十分高强?”
      廖珂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虽没有十分武艺,却有八分刚劲。——这个人我识得,大师傅肯定没见过他的路数,甫一交手,怕是要吃亏。”
      廖珂认识?
      武松脸色一变,气氛瞬间冷凝,他从喉咙里艰难滚出一个字:“唐……”
      廖珂点点头,看武松脸色不佳,连忙抓住他的手:“小事,松哥儿。”
      仿佛许下了坚不可摧的誓言:“大师傅不会有事的。”
      那一旁鲁智深似乎被严傲吊儿郎当的模样激怒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双腿一夹马肚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严傲挽起枪花,一改懒散神情,肃杀之气激荡,几乎是一瞬间就突了过去!
      鲁智深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头昏了两息,虽很短,但再次清醒时严傲的长枪已经挥到了眼前,他匆匆举杖击枪,幸而天生奇力,挑开了严傲的枪尖,逼得严傲后撤半步。
      严傲挑了挑眉,满是桀骜:“有膀子好力气。——不过与我相比,还差得太远!”
      马上马下兵刃相撞,照理来说,严傲是得不了好的,可他偏偏游刃有余,前窜后跳像个滑不溜手的泥鳅,惹得鲁智深一阵恼火,一把禅杖舞的虎虎生风,若是严傲不慎被抡中,怕是心肝脾肺肾都要被打裂。
      严傲很快也意识到若是再这般纠缠下去,对自己也不利,毫不犹豫的疾出去拉开距离,一个渊大大咧咧的原地上马,赤兔甩了甩尾巴,严傲屁股刚碰到马鞍,扭头就是一个战八方。
      这一枪来得险,鲁智深不得不矮身去躲,等他再抬头时,严傲已退出十步有余,正挽了一个枪花收势,潇洒退场。
      出色的武将都研习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是故两人心照不宣的退回各自阵营,吊诡的默契。
      廖珂掐好了冰蚕,鲁智深一跨入治疗范围就被柔和的光芒贯入心口。
      鲁智深没受什么伤,一个冰蚕就够用了。但他的脸色却比受了重伤还难看。
      严傲回头张望,恰好看见戴着红兜帽的阿卡易调转马头,她披着斗篷,背影裹得严实,严傲只觉得眼熟,却没想起是谁,而廖珂隐在人群中,绛紫色的披风把他包裹的像一尊风化了的精致石像,严傲一眼望去并未望到,只有喧嚣的旗帜扭曲倒影在他眼底,索性扭头,纵马回城。
      阿卡易很兴奋,薄纱下红亮的嘴唇咧着夸张愉悦的弧度,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对廖珂点头。
      廖珂垂下眼,神情却愈发不安,脸色也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下去。
      可这双敏锐的肉眼似乎只长在了武松脸上,面对武松的关切,廖珂却又欲言又止,只把冰凉潮湿的手塞进武松宽阔的手心里,汲取一丝温暖。
      漂浮空荡的碧蝶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歇的手掌。
      他凑到武松耳边,鼻息加热了武松的耳廓,廖珂小声说:“我有和你说,我是怎么重伤的吗?”他眉眼少有的焦急甚至冲淡了平日里沉淀出的冷淡。
      这种秘密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是故武松倾了倾身:“怎么说?”
      廖珂缓了一口气,气色上没变化,但僵直的舌头倒是借着这股风缓解不少,“我是为了救我弟弟,被官兵围攻砍伤的。”
      “严傲比我先死两个月,死在沙场上了。”
      鲁智深自是不服气,歇息片刻,见严傲不出城,又出阵呐喊搦战。
      阿卡易啧着舌头:“不应该啊……严傲不是恶人谷的吗?恶人谷的天策这么能忍?”
      “骂的这么脏,我一浩气的都听不下去了。”
      廖珂却是十分能够感同身受——要是自己这样高强度的和人厮杀,不说烦,也得恶心死,只是阵前搦战而已,又不是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阴郁的暗光笼罩住秾丽的面容上,日头下玉质的脸庞略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要是严傲,就先把青州那个欺软怕硬、毫无建树的“父母官”杀了,再亡命天涯去。
      阿卡易见他突然不说话,挠了挠头,没什么主意,只得用期许的目光望向武松。
      严傲纵马回城,刚滚鞍下马,叶瑾和宋秀依就围了上来,叶瑾抱剑而立,语气微凉,简短有力:“如何?”
      这个问题太过笼统了,可严傲却是一瞬间理解了未尽之意:“有膀子力气,虎口都给我震疼了,但不是马上好手,百十回合斩于马下不是问题。”
      话音刚落,慕容知府大步走来,见严傲全须全尾,不由松了一口气。
      叶瑾对他没什么好脸子,抱着剑不言语,宋秀依斜乜着这位青州的知府,脸色也不太晴朗,只有严傲吊儿郎当的拱了拱手,随口应付几句,把人打发走了。
      利刃半出鞘的叶瑾冷哼一声,宋秀依低声狠狠道:“狗官!”
      严傲却不在意:“贪官儿而已,咱这一路上还见的少吗?”
      “见过归见过,可让我为这等人效力,真是恶心至极。”叶瑾神情中的厌恶几近实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严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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