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翼》李暮辞

22、酝酿计划

　　弥莎记得卡珊之前和他提过，在埃及的众神之中，最有头脑且无所不知的当属托特，埃及人奉他为智慧与学习之神，并且相信是他发明了文字与书写。卡珊当时还说，就算是崇高如风与空气之神舒，在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时候，都需要向托特求助。

　　“舒？是拉神在混沌之初时通过呼吸创造出来的神明吗？”弥莎当时好奇地问她。

　　卡珊点点头，继续说：“是的，舒还是盖布的父亲，也就是赛特大人的祖父。”

　　“这谱系有些复杂了，也就是说这个舒还是乌普奥特的曾祖父对吧？”弥莎接着问道，“那强大如他，为什么还需要求助托特呢？”

　　“是的，弥莎小姐。”卡珊像是讲故事一般对她娓娓道来，“舒的妻子是雨与湿气之神泰芙努特，据说她有着主宰尸体腐烂的力量，十分强大。然而她的脾气不太好，有一回她与别人发生了争执，于是她便愤怒地离开了埃及，跑到了努比亚的荒漠地带。但由于泰芙努特掌控着埃及的降雨，她的离开致使埃及终日无雨，农作物枯死，大地陷入了干旱之中。舒见人间艰难，饿殍遍地，于是去努比亚寻找泰芙努特，可是却没有把泰芙努特劝回来。”

　　弥莎听着她讲述的故事，恍惚想到了那句“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大概神明之怒也是如此，这里的神掌控着超自然之力，呼风唤雨，皆是神的恩泽，而若是神有半点不满，那对于茫茫众生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灾难。

　　她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舒怎么办？所以他是去求助智慧之神托特了吗？”

　　“没错，舒后来找到了托特帮忙，托特明白泰芙努特的性格，她脾气如疾风骤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需要一些小手段，就能让她消气。在这种想法的指引下，托特和舒一起化身成了狒狒，带上了美酒，在努比亚找到了泰芙努特后哄她喝下美酒。趁她微醺时，两只狒狒还在她面前载歌载舞。滑稽的场面很快把泰芙努特重新逗笑了，她也终于肯回到埃及。”卡珊说到后面，连自己也笑了起来。

　　“那看来这个智慧之神托特不仅聪明，哄女孩子也很有一手。”弥莎望着她说道。

　　“是的呢，不仅是众神喜欢找托特帮忙，凡人也很喜欢到托特的神庙外朝拜和祷告。人们喜欢向托特的神像诉说自己的困惑和烦恼，希望能够得到问题的答案。”卡珊继续说道，“但据我所知，托特很少会在自己的神庙里，他似乎很忙。”

　　“噢？那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呢？”弥莎问道。

　　“我曾经在绿洲的神殿里看到过托特，他也会来找赛特大人，但那时极少数才会出现的情况。”卡珊说，“但我也有听说过，托特会去底比斯的卡尔纳克神庙和月神孔斯下棋，自从孔斯将一部分月光输给托特之后，就经常缠着他，想要赢回来呢。”

　　弥莎点点头，算是增进了不少对智慧之神托特的了解，很快她又向卡珊问起了别的神明的情况，而卡珊也非常乐于把自己在绿洲的神殿里度过的这些年所听到的众神逸事告诉她。

　　那会儿她们二人就常常会坐在庭院小筑的窗台边上，亲密无间地说着话。当时弥莎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时她独自站在窗前，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又想起了卡珊向自己介绍古埃及众神的光景，心中便无限怅然起来。

　　如果不是乌普奥特的傲慢和轻视，卡珊怎么会被迫离开呢？说到底神明都是任性妄为的，就好像泰芙努特可以不管埃及是否干旱就跑到努比亚去一样，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而却并不在意凡人的死活。

　　作为现代人而言，弥莎很难适应这样的法则，也觉得自己在逐渐看清了乌普奥特的本质之后，心中最后一丝留恋和幻想也被无情碾碎。对她来说，不管刚到埃及时她求生有多艰难，也远远比不上如今她在心里所升起的失望和厌烦那般难受。

　　所以她越发地坚定了要离开的想法。

　　但穿越古今谈何容易，她当初是被车撞了才来到古埃及的神话世界的，如果她要回去，难道也需要死一次吗？况且她并不能保证自己的死能换来穿越的机会，搞不好就真的死了，这她可不敢赌。

　　她回想起卡珊所形容的那个智慧之神托特，假如他真的无所不知的话，那说不定他会知道穿越时空的方法。当然，这只是她的一种猜测，也许托特只是善于解决问题，对跨时空这种高难度的操作一无所知。

　　可是弥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找托特问一问，万一他真的知道呢？那她能成功回到现代，就不是遥不可及的想法了。

　　想要去找托特的念头在她的心里愈发强烈，弥莎在庭院小筑里来回踱步，思索着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首先她需要趁乌普奥特不备的时候逃出绿洲的神殿，然后她要找到托特的所在地，既然他很少在自己的神庙里待着，而是经常被月神孔斯拉着一起下棋的话，她就应该先到底比斯去，在底比斯的卡尔纳克神庙里她也许不能马上找到托特，但只要她等下去，那就肯定可以等到托特的到来。

　　这个想法在她心中成型之后，她便升起一股希望来，几乎立刻就想付诸行动。然而要从乌普奥特所掌控的神殿中逃出去，就已经是一件几乎无解的事情，她想到了这一层，便稍微冷静了一点。

　　乌普奥特有着强大的感应能力，在一定的范围内他可以感受到目标的存在，并且预知对方的动向，所以他能轻易拿走阿什的头冠，也可以在弥莎数次想要逃走的时候警告她。

　　但这个能力并非无时无刻都存在的，弥莎想起自己第一次误打误撞飞进神殿里，偷吃了那多蓝莲花之后，乌普奥特才赶来逮住了自己。那时候他或许是因为刚被罚下神船而心神不宁，又或许是受了伤而能力不稳，总之那一刻便是他的感应能力有所疏漏的时候。

　　想到这里，弥莎有些迟疑，难道需要她攻击乌普奥特让他受伤，又或者是让他昏过去吗？这个难度未免太大了，他们之间的力量如此悬殊，她怀疑自己还没有靠近他，就能够被他察觉然后反杀，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那么，她或许能在他的食物里下药让他暂时昏睡？弥莎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方法也并不可行。首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基本上不生病，整个神殿上下就没有种有可入药的草木。就算她真的搞到了药，她也不知道神的体质到底是不是异于常人的，更不知道那些药能不能起作用。

　　否定了这个想法后，弥莎不免觉得有些烦躁，她在思来想去之后觉得自己并不能对乌普奥特做些什么，这种无力感让她感到不安。

　　她坐在了自己的床边，又陷入了新的沉思。

　　如果说自己限制不了乌普奥特，是她能力不够强大，那这座神殿里还有比乌普奥特地位更高更强大的人——赛特。据她所知，太阳神船上修复了屏障，阿波菲斯的下一次进攻也并没有那么快到来，赛特在很长时间内都有可能在绿洲神殿而不用回到太阳神船上。再加上之前乌普奥特提到过，赛特最近似乎在筹划什么事情，因此乌普奥特很可能需要经常去找赛特。

　　如果她能够趁赛特和乌普奥特谈话的时候逃走，那乌普奥特或许并不能做到立刻从谈话中抽身离开，这也为她的逃跑赢得了时间。鸰鸟的飞翔速度很快，乌普奥特的狼形态虽然奔跑起来如一道白色的闪电，但是只要她能离开神殿，她就有很大的几率选择其他的方向逃跑。

　　她也可以在体力耗尽前就能到达离绿洲不算太远的赫里奥波里斯，在那边稍作休整之后，她就能一路往底比斯飞去。

　　弥莎想到这里，一个计划已然成型。

　　她有些兴奋地觉得，接下来自己只需要静待机会，就能够找到适合逃跑的时机，离开乌普奥特，从此和这座神殿告别。

　　而这个机会，在不久之后就真的到来了。

　　乌普奥特在销毁了黄金陨石，让她“滚出去”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或许是在生气又或许是出于别的原因，他都没有出现在弥莎面前。而知道这一次，他忽然又来到了庭院小筑。

　　他站在门边，银白色的长发有些乱，看起来是刚刚睡醒，脸颊微红，眼睛里还有着未褪去的水汽，手里拿着自己绑头发的红绳，显然是来找弥莎让她帮忙梳头发的。但是他又是冷着脸，看上去并不太情愿。

　　他对屋子里的弥莎说：“你还在哪里做什么？我要你过来。”

　　因为这样的乌普奥特十分少见，弥莎不免怔了怔，而她的反应落在乌普奥特的眼睛里又成了拒绝他的意思，他忽然对自己来找她这件事感到后悔。

　　这段时间他都一直在尝试自己绑辫子，尽管有些凌乱，但也勉强看得过去，刚才他还在休息，赛特就遣人过来说要见他，他醒来得太匆忙了，于是下意识地就到庭院小筑找弥莎了。

　　之前弥莎发现了他拿走黄金陨石的事情，她看着他眼神里的失望令他感觉到愤怒，她竟敢这样对他，那他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可是如今自己又跑去找她了，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好像很需要她？

　　该死，乌普奥特别过脸，生气地想着一定是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还没睡醒。

　　而弥莎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但很快她收敛了眼底的笑意。她知道这或许就是她的机会，于是立马站了起来，对他说：“我马上就来，乌普奥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