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CIO青雪

8、开学典礼

　　期盼已久的开学典礼终于如期而至，同学们乘着灼灼燃烧的红霞，搬着椅子在搭好舞台的足球场上落座，等待夕沉月升，星光灿烂，欢声喧嚣。
　　陆青雪一件白色长袖衬衫遮住了手上伤口，利落的高马尾旁侧错落的扣着三枚银色发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还有多久？”
　　“三个节目后”与陆青雪的郑重不同，隋榆翘个二郎腿窝在椅子上，木吉他带子没有套被他漫不经心的抱着，整个人随性又缱绻。
　　台上五光十色，台下掌声热烈。陆青雪她们节目前面是一个高二班级的舞蹈，姐姐们身量窈窕，引得台下又是一阵欢呼尖叫。
　　“盛夏，是蝉鸣聒噪；是骄阳似火；是少年热血；是梦想炽热。下面有请高一(17）班为我们带来歌曲《盛夏梦》”
　　伴奏声响起，隋榆和陆青雪两人抱吉他携话筒从舞台两端向舞台中央走来。灯光随两人的步伐移动。陆青雪衬衫第一颗扣子解开，露出了白皙细嫩的锁骨，白衬衫下半截压进黑色直筒长裤，显得双腿更加纤细修长，三枚闪光发扣恰到好处，少年感满满。
　　“华丽的天幕”
　　“流星飞过”
　　“蝉鸣的盛夏”
　　“激情似火”
　　陆青雪声音清朗，在共鸣腔体的作用下，凛冽又温柔，洋洋盈耳，沁人心扉。
　　“任时间肆意流逝”
　　“梦还在远方”
　　“不肯休止”
　　高潮狂野空灵，如燎原野火，破势而来，烧得台下一片沸腾。
　　歌声在高潮流转后若九天银河一倾万丈，带出黄莺出谷般的一片清亮。
　　舞台上一阵烟雾升起，五彩纷呈的灯光打在层层喷薄的白雾上映出彩虹的颜色，缤纷又梦幻，少女身形修长，歌声悦耳，头上三枚发扣熠熠生辉，和她人一样光芒四射，这一刻，她不在是人人见而避之的“英华一霸”，而是舞台上梦想高歌的少年，星星般璀璨夺目。
　　吉他的最后一个音落下，一曲完毕，陆青雪和隋榆一起谢幕下了台，回到(17)班座位场地时，陈明翠率先站起来冲她(他）们鼓掌，随后，真心的、附和的掌声热烈，沸腾一片，陆青雪站在人声鼎沸中，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英华一霸”眼中微微闪烁着细碎的泪光。
　　宋柘远目光从陆青雪闪烁的星眸上缓缓移开，唇角浅浅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啧啧啧”李飞摇头晃脑袋的感叹着，一双不安分的腿搭在前面宋柘远的椅子横杠了，跟着脑袋一起颇有节奏感的晃着。
　　“脚”宋柘远回眸睨了他一眼，沉声道。
　　“远哥，别小气，给我搭会儿”李飞嬉皮笑脸的答完继续晃。
　　“拿下去”宋柘远冷眸微眯，眉头一拧，淡淡的盯着搭在椅子上的那双腿。
　　李飞感觉再盯下去，他那双腿就要没了，赶忙把腿收了回来，正襟危坐。
　　“你刚才嘀咕什么?”陆青雪一曲过后，之后的节目显得逊色了些，宋柘远没了看下去的兴趣，干脆和李飞聊起了天。
　　“我在感叹呐！”李飞答得爽快。
　　宋柘远:“……”
　　“远哥，你说说，这陆青雪如果不当校霸，脾气也温柔点，英华是不是得换校花?”李飞把椅子往前拉了拉，兴致勃勃道。
　　宋柘远垂下眼睑，长长的羽睫微微扇动，愣了两秒，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给人一种一脸温柔的错觉，忽然莞尔一句:
　　“不知道”
　　对李飞的推论不置可否。
　　“我觉得可能，陆青雪长得是真的好看”李飞靠回椅子，又感叹了一声。
　　宋柘远抬眸望向(17)班方向，眼前闪过少女单手插兜，阖目倚墙的画面，肤白胜雪，身修退长，五官立体，清俊秀逸。阳光洒在她身上，像绚烂明霞跌入桀骜大海，染出一片温柔的橙黄。
　　随着一首经典不朽的《难忘今宵》响起，英华中学令人称奇的春季开学典礼结束。陆青雪和隋榆拍完大合照回到本班场地时，人已经走了大半，汹涌的人潮里，时不时传来，铁质椅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嘶啦声，随后又淹没进喧嚣中，熙熙攘攘朝教学楼涌去。
　　陆青雪笑着朝隋榆排了拍椅子靠背:“帮我拿回去”
　　“你干嘛?”隋榆蹙眉反问。
　　陆青雪看向舞台，露出邪魅一笑:“你猜？”
　　“靠!猜个屁”
　　陆青雪一掌拍在隋榆肩上，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我的宝贝椅子交给你了”说完扭头就朝舞台跑去。
　　“操!去你大爷的宝贝椅子”
　　舞台上，张华彬正低头收着一把玄色木吉他，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清脆声响。
　　“老师，我想学音乐”声音熟悉又坚定，和上学期新生开学第二天，陆青雪穿着一身军训迷彩服，站在他面前一脸严肃地说想学音乐时一样郑重、坚定。
　　“哦”张华彬回眸看了眼一身黑白表演服的陆青雪，淡淡的回了一句。
　　“老师，玉不琢，怎知此非美玉?”陆青雪一步步走近，语气更加坚定:“我喜欢音乐，从小就喜欢，它是我的梦想，是我穷其一生想要追寻的东西。老师!你教我吧！英华没有艺体生的先例，我们来做这个先例。”
　　张华彬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取下了其中一把递给陆青雪:“下次光明正大开门进去”
　　陆青雪瞳中精光一闪，睁大眼睛怔怔看着张华彬。
　　“做什么?你以为送给你呀！拿去配一把，配完还回来。”张华彬说罢，又把钥匙往前递了递。
　　“谢谢老师!”
　　“行了，早点回去吧”张华彬朝陆青雪摆摆手，背上吉他，没有回头，就像今晚做出的决定一样，即使陆青雪今晚不来找他，明天他也回去找陆青雪。
　　陆青雪的半个学期，对别人来说是颓废是自暴自弃，但对他而言是进步，是不屈。毕竟没有人会因为一句“你学习那么好，学什么音乐?”，把自己从年纪第五砸到倒数第一，更不会有人因为热爱顶着父母老师的压力，把自己从三好学生变成校霸学渣，把自己逼成不学音乐考不上大学的废柴。他看见过陆青雪上音乐课时眼里生辉的光亮，见过她因为他一句“基础差”，抱着一本《基本乐理》翻进音乐教室，一待就是一下午。打动他的，不是她的天赋，而是她对音乐的这份执着，而梦想正因执着而坚定，因坚定而成功。
　　人潮散尽，清凉的夜风袭来，陆青雪站在足球场中央，凝视着五彩的灯光，把人群吹成了飞鸟；把梦想吹成了未来；把十六岁轻狂吹进了此后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