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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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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知见妙清跟了进来,局促拒绝道:“妙清阿姊,我很感激您。但这不是我的东西,请不要乱动。”
妙清心里骂了句傻子,洗掉脸上的浓妆,换成平日的朴素衣衫后,吴知才认出来原来是恩人。
“阿姊今日回来这么早?”
“孟将军的病好了大半了,不用我彻夜照顾了。”
“那将军能见我嘛?”吴知开心,生活有了盼头。
妙清似是有些为难,道:“先吃饭。”
妙清端出炊饼和一盘水煮青菜。
吴知开始怀念蓝星的饮食,哪怕记不太清了,反正不是如此寡淡。
吴知吃饭时,又想起蛀虫一事,只吃了半张炊饼便不吃了。
“他们说得对,我确实是蛀虫。”
“你这样说,那些不劳而获的将军、副将也是蛀虫了,吃得还比我们不仅多还更好。”
妙清用完了饭,给自己倒了碗水喝。
吴知没去深究妙清的诡辩,只是想起蓝星里的某句名言——劳动者最光荣。
“我跟着阿姊做事。”
妙清的嘴里的水正含了一口水,听了吴知这句傻话,笑得喷了出来。
妙清用帕子擦掉脸上的水珠,笑着道:“你可知我是做什么的?”
吴知茫然摇头,哪怕第六感已经告诉她一个不好的猜想。
“洗衣、做饭、缝衣服,我都可以,当然一开始可能会做不好。”
“营妓。”妙清没有任何隐瞒,平静地道。
吴知偏过头,装作看外边的景色。
落叶萧萧下,铺成金色的道路。美人美哉,亦不过是盛世的点缀。
“我……做不来。”
吴知低着头。
妙清看着吴知,眼神复杂。
和她那时说得一模一样。只是她话还未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吊起来打……就从了。
“可以学。”妙清有意要挑逗吴知,笑着道。
吴知的两只手交错握着,握紧。
“逗你的,你又不在乐籍,干嘛要做这种事。”
“这是不对的。”吴知两眼红彤彤的抬头望着妙清。
妙清扶额,又开始说胡话了。这些天她听过无数次了。
“这种歪风邪气只会拖累军队……”
妙清越听越头疼,急忙打住,“将军的病快好了,你再等上几日,就能离开了。”
吴知果然停住,只是后面的一句让妙清更头疼,“正好和将军讲讲此事。”
“不可。”
妙清及时浇灭吴知这种无知的念头。
“阿姊,难道心里是愿意的?”
“不愿意又能怎样。就算我离开这里,到旁的地方,只要身在乐籍,一样要献艺陪酒。”
“可恶……”
妙清必须要结束这个话题。
“你去上京是见什么亲戚?”
吴知也自知如今身单力薄,根本做不了什么。
吴知摇头,“我脑袋受过伤,不记得一些事了。只是曾经收留过我的人告诉我拿着信物去找亲人。”
吴知将妙清当做自己人,拿出了信物。
妙清后退了几步,脸上没了笑意,冷笑道:“原来是失忆啊!”
妙清跑了出去,吴知愣在原地。
此时此刻,吴知只想哭诉,原身到底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
妙清出于涵养倒是没把吴知赶出去,但态度冷漠许多,再也没应过吴知的话。
后来,军营里来了位节度使,妙清去献艺了。
那晚,夜很深了,妙清仍没回来。
吴知在小小的帐篷里走了很久,终于决定要去看看,还带着防身的匕首。
果然见到一个最大的帐篷里灯火通明。
本来妙清弹完琵琶就没事了,可那新来的节度使不知为何多看了她几眼,眼尖的副将察觉到了,立马就命令他去给节度使斟酒。
她本是不肯的,可副将提起孟将军称病不赴宴,要是节度使追究起来……
妙清慢慢在节度使身侧跪坐下,小心拿起银酒壶,准备给节度使斟酒。
节度使却用手遮住酒盅。
中指上有薄茧,修长白皙,像是文人的手。
其实她并未看见节度使长相,其一是因为她一直低着头弹琵琶,其二是节度使那里灯火通明,实在晃眼。
她缓缓抬头。
先是祥云暗纹的紫色圆领袍,再是腰上系着金鱼符,最后头上是黑纱罗幞头。
眉目疏秀,美髯长须。
竟是他。
妙清放下酒壶,心里的担忧全无,只觉得可笑。
节度使压低声音道,“他当真病了?”
她亦轻声回了句,“是。”
丝弦不绝于耳。
节度使神情淡淡,脸上尽显倦意。
她趁着节度使分神的工夫,给节度使倒满酒盅。
“不用……”
“奴婢知徐公不喜饮酒,将酒换成水了。”
“你有事要问?”节度使并未看向她,而是正视前方的歌舞,“问吧。”
“奴婢的母亲可还好?”
“令慈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妙清听见母亲一切都好,心安下来。
“护国夫人从宋国回来了,令慈听说后就去广陵看望了。”
妙清又悲又喜,护国夫人是她姨母,可母亲和姨母向来不和,哪是什么姊妹情深,分明是为了她。
“殿下……可还在上京?”
节度使这才看向她,用冷得刺骨的目光。
妙清低下头,躲避那审问犯人的目光。
“奴婢听说殿下围猎时,遭遇刺客,故而有所疑惑。”
节度使沉默一会,再次将目光回到歌舞上,才缓缓道,“殿下只是受了点伤,眼下在上京养病。”
“多谢徐公。”
吴知果真不是她。
妙清道谢完,又喜又愧,根本没发觉节度使的异样。
节度使好像被挑起了烦心事,一直皱着眉。
酒过三巡,节度使才再次注意到身侧妙清的存在,轻叹一声。
“你回去吧。”
妙清这时也思索出吴知可能的身世来历,心如刀割,行完礼退席了。
吴知正想着如何混进去,妙清抱着琵琶走了出来,是深秋,还是一样单薄。
吴知知她厌恶自己,只是将披风递过去。
“别着凉了。”
妙清没接过去,而是低声哭泣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那般对你,你还这么对我好。”
妙清泪眼涟涟,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子。
吴知的心都要快化了,哪敢责怪。
“阿姊,不厌恶我就好。”
两人竟然如亲姊妹般抱在一起哭。
哭完,吴知亲自给妙清披上斗篷,两人手挽手一起回去了。
出来醒酒的节度使看见这一幕,问副将,“那人是谁?”
副将解释完,节度使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竟有了浅浅的笑意。
副将在心里骂起清高的妙清,委实不知好歹。原本看着两人还在窃窃私语,相谈甚好。可不知妙清讲了何事后,节度使换了脸色,妙清也不去请罪,反而傻子一样待在那处,连酒也不倒了。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女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但无趣的很。好在那人……
副将谄媚地笑道:“属下这就安排。”
节度使忽然紧张起来,告诫道:“不,万不可。此人有些眼熟,你万不可轻举妄动。”
副将不解,可节度使不想再多做解释。
节度使回头看了看左右,靠近副将,耳语道:“家有悍妻,此事就算了。”
副将面上自是悲戚的同情,内心却乐开了花。
这种丑事,竟能告诉他,这说明节度使信任他。
“孟将军病得这么‘重’啊?”
话虽是笑着说的,可副将明显看出节度使对孟将军称病不来很是不满。
副将知道自己的机遇来了。他早就对孟天恩不满,年纪轻轻就做了主将位子,而他将近不惑之年仍是副将,哪怕是在清州这样的军营有上千的。说到底,孟天恩还不是借了他老子的光,正好听说他那老子贬官外放了,此时不伤口撒盐,更待何时?
“徐公,属下有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