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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梳头 ...

  •   小姐从小到大就喜欢给人梳头打扮,这个喜好把府里的众人闹得苦不堪言。

      小姐六岁那年,夫人被小姐闹着扎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花苞苞头,上面还系了和小姐一样的小铃铛。

      当时夫人就这样带着小姐去季府参加宴会,被宴会上的各位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一个下午,而夫人精明能干、冰山美人的形象也自此不复存在。

      小姐十岁那年,老爷上朝前,小姐非要帮他梳头,后来还帮老爷用簪子绾了发,老爷看着梳得还算整齐的头发,直夸梳得非常好。

      后来……

      老爷上朝时,头上的簪子突然掉了,头顶的乌纱帽一路滚到了先帝坐着的台阶下面,而老爷当着先帝和文武百官的面,披头散发地站了一个早朝。

      而且……老爷还站在第一排。

      想到这,春来和夏雨同情地看了一眼,正满脸欣慰和享受的皇上。

      此刻的云规还沉浸在孩子长大了,终于知道体贴人的幸福里。

      安嘉宝先把云规的长发用手梳顺,然后挑了一部分,熟练地用簪子在头顶绾了个髻,自信地拍了拍郎君的肩:“夫君,好啦!”

      云规用手摸了摸头顶还挺像样和紧实的发髻,满意地颔首:“不错!”

      “那是!”小姑娘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膛,洋洋得意地说道。

      她可是用娘亲和爹爹等人的心酸血泪史换来的高超手艺呀!

      安嘉宝坐下后,还暗暗窃喜,梳个头就是好呀!夫君肯定早已忘记那碗姜汤。

      谁料,一旁的云规端起那碗已经凉得差不多的姜汤,递到她的眼前,早已洞察一切地说道:“别想躲过去,乖乖喝了它。”

      安嘉宝:……

      小姑娘郁闷地接过郎君手里的姜汤,掐着鼻子,一饮而尽。

      喝完后,苦着一张小脸接过春来递来的温水漱了漱口,又喝了一口又浓又鲜的鸡汤,这才感觉嘴里的辣味没有那么浓了。

      安嘉宝伸手去夹云规前面的油焖大虾时,才发现他桌前的姜汤动都未动过,愤愤不平:“夫君,温温都喝了,你不许耍赖。”

      云规不屑地瞥了姜汤一眼,抬起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块汤锅里的牛肉放在小姑娘面前的小碗里,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孤的身体,从来用不到这等玩意儿。”

      刚喝了一碗他口中这等玩意儿的安嘉宝:……

      怎么感觉受到鄙视了呢!

      还没等安嘉宝反驳,只见旁边的人接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刚放下狠话的云规:……

      帝王接过陶易徳及时递来的手帕擦了擦鼻涕,见小姑娘又担忧又无奈地看着他,把手里的帕子扔给陶易徳,气急败坏地解释:“孤这是被辣椒呛到了!”

      看了看,根本没有一道菜里面放了辣椒的安嘉宝:……

      因为安嘉宝脖子和脑后的伤,最近的膳食一直都是随她的口味,根本就没有放辣椒。

      安嘉宝看着气急败坏的郎君,很是无奈,小夫子似的叹了口气,像哄小孩子一般说道:“知道,知道,我们阿规身体倍棒嘛!”

      她把姜汤小心翼翼地推到郎君面前,眉眼弯弯:“可是……这等玩意儿要是不喝,岂不浪费了?浪费食物可是连三岁小孩都不会做的哦!夫君。”

      小姑娘把姜汤端了起来,舀了一勺凑到云规的嘴边,无视郎君瞪人的眼神,掐着嗓子,拖着长长的小奶音哄道:“啊——,张嘴呀!夫君。”

      她自己就是一个小孩,也把别人当成小孩来哄,云规满头黑线。

      再听着小姑娘故意发嗲的声音,沉声命令:“温温,闭嘴!”

      怕小家伙又要发嗲,他拿过她手里的姜汤,像喝酒一样喝了下去。

      安嘉宝连忙倒了一杯温水给云规,看他喝了温水,依然故意做作地哄道:“我们阿规真棒呀!来,奖励你一个剥好的油焖大虾!”

      小姑娘把虾喂到郎君嘴里,本来还想站起来,摸一摸云规“小朋友”的头以作鼓励,没想到却被别扭的“小朋友”制止住了,“安温温,坐下!”

      傲娇的“小朋友”想,瞧瞧手上那油,还想来摸他的头,哼!没门!

      而帝后身后的陶易徳三人早已悄悄笑弯了腰。

      ……

      云规和安嘉宝用完晚膳后,差不多已经戌时(晚上19点)了。

      昨天两人忙着赶路,后来在客栈又半夜三更被大雨吵醒,安嘉宝后半夜倒是睡着了,可云规却几乎一夜未眠。

      一是要防着刺客夜里突袭,二是他本来就睡眠不好,更何况换了地方。

      第二天为了看日出,卯时都未到,所有人就起来了,后来又冒着大雨躲避刺客和赶路,所有人都很累。

      洗漱完后,云规接过春来手里的药,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忽视小姑娘只要一擦药就咋咋呼呼、哼哼唧唧的娇气模样,云规强硬地帮她把脖子上的伤上了药,两人这才上床就寝。

      他搂着怀里的安嘉宝,问了一个他从回到宸元殿时就一直想问的问题:“温温,你很喜欢皇宫吗?”

      小姑娘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来皇宫玩,而且,又是那死老头(先帝)钦定的太子妃。

      他想,皇宫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一个有着大部分童年记忆的地方。

      但,皇宫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是厌恶到想摧毁的地方。

      安嘉宝仰头看了看云规,绵软的发丝轻轻划过郎君的下颌,出乎云规意料地回道:“不喜欢的。”

      她怎么可能喜欢这个给小哥哥带来无限伤痛的地方。

      “那你怎么今天到宸元殿时,却问孤……到家了吗?”云规奇怪地问道。

      安嘉宝蹭了蹭郎君宽阔温暖的胸膛,软软地说道:“因为夫君你在这里呀!”

      “嗯?!”云规轻轻地摸着怀里的小脑袋,不甚理解地问道。

      “有夫君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呀!”小姑娘眼睛半睁半闭,要睡不睡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云规内心震了震,摸着小姑娘发顶的手停了一瞬,又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家?这个对他来说太过奢侈和遥远的字眼,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要是能活得久一些就好了,这样也许能和怀里的小家伙真的拥有一个家。

      云规深深地注视着怀里快睡着的小姑娘,拍了拍她的背,哑声哄道:“爱说甜言蜜语的小姑娘,快睡吧!”

      帝王死寂的心跳动得越来越厉害,深不可测的眼底流露着谁也看不懂的复杂神色,里面隐隐流露着悲伤。

      夜色渐深,万籁寂静,淡紫色的纱幔在寝殿内轻轻飘荡,窗台的栀子花迎着寒风悄悄绽放。

      ……

      云规第二天早上起来去上朝时,安嘉宝还没有醒,小姑娘睡得四仰八叉,就连小脑袋也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几缕黑色的长发。

      云规轻轻挪开搭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和压在大腿上的脚,往下拉了拉粉色的被子,露出安嘉宝被捂得白里透红的小脸蛋。

      抬手拿掉几根黏在小嘴和脸上的发丝,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心里笑骂了句:睡着了也这么折腾!

      帝王掀开粉色的床幔,弯腰穿上鞋子,这小家伙起床气大得很,帝王没在内室更衣,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听到动静的陶易徳带着四个小太监抬着已经准备好洗漱用品推门进来,帝王正在厅堂里穿着衣物。

      云规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对于穿衣、束发、洗漱这一类的小事,一直都是自己打理自己,即使后来当上了皇帝,也是亲力亲为。

      他不相信别人,也不愿意让别人有可乘之机,刺杀自己,尤其是束发这类足以一击毙命的事。

      云规洗漱好后,小心翼翼地把昨天晚上睡前取下的发簪放到怀里,觉得不妥,又悄悄去内室拿了小姑娘昨天晚上扔在梳妆台上的粉色手帕。

      把簪子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好,妥帖地放在怀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床幔里睡得人事不知的小家伙,凌厉的眼眸划过一抹柔色,拿过墙上挂着的佩剑,向殿外走去。

      云规上朝前必去练武场练剑,或者和侍卫对打。

      他从不用早膳,甚至可能午膳也不会用,一天下来,有时就随便吃一下晚膳,都没人敢提,也没人敢管,怕触怒帝王,惹来杀身之祸。

      唯一一个提过用膳的是陶易徳,被帝王骂得狗血淋头,一脚踹出八丈远,几天都下不来床,也就不敢再提了。

      今天是帝后大婚后的第四天,天气也没有前几天那么冷,此时才卯时过半(清晨五点半),外面一片漆黑,月牙还高高地悬挂在苍穹,秋风瑟瑟。

      帝王只穿了一件金色龙纹镶边的黑色长袍,乌黑的长发用金色的发冠束起了一部分,一半披在身后。

      早秋的风吹起帝王墨色的长袍和背后的长发,走在夜色里,犹如暗夜里的修罗王,邪魅阴郁。
      宫人皆退避三舍,不敢在这个时辰凑上去找死。

      陶易徳和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端着皇帝待会儿练完武要换的龙袍,垂首跟在主子身后,一群人融入漆黑的夜色里。

      ……

      安嘉宝醒来时,已经是巳时(早上九点)了,她恹恹地在床上拱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摇了摇床头的铃铛。

      春来和夏雨抬着洗漱用品进来时,便看到还在床上趴着怎么也不愿起来的娘娘。

      安嘉宝小脸蒙在枕头上,泼墨般的长发覆在身着藕粉色寝衣的后背,像个小奶猫一样,在被子里拱啊拱,还哼哼唧唧,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春来和夏雨无奈地相视一笑,两人看着一动不动,还想再睡下去的娘娘,摇了摇头,走上前把床幔挂好。

      春来把趴在床上的娘娘给拉了起来,安嘉宝哼哼唧唧地靠在春来香香软软的怀里。

      夏雨去衣柜那边为安嘉宝拿今天早上要穿的衣服,看着衣柜里各色襦裙,一时不知如何选择。

      她挠了挠头,转头看向床上的安嘉宝,笑着问:“娘娘,你要穿什么颜色的襦裙?”

      安嘉宝昏昏欲睡地靠在春来怀里,任由春来帮她用手顺着凌乱的刘海和发顶,就像被摸头摸得十分舒服的小猫咪,舒服得叹了口气。

      “今天是我和小哥哥成亲的第四天,还是穿红色的吧!喜庆又寓意好呀!”

      夏雨应了,在衣柜里帮她拿了一件红色的交领齐胸襦裙,上面还搭配着一条同样色系的披帛,穿上肯定娇艳又好看。

      安嘉宝在春来怀里舒服得都快睡着了,还像个小无赖似的来了句:“春来,你的怀里好舒服呀!又香又暖。”

      春来看着怎么都叫不醒的娘娘,只好无奈地让跟在身后的两个宫女过来,在水盆里浸湿了洗脸帕,往安嘉宝还闭着眼睛的小脸上一敷。

      小姑娘立马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春来……春来只能狠狠心,装作没看见,接过夏雨拿来的衣服,两人一左一右帮还迷迷糊糊的娘娘换着衣物。

      安嘉宝缓了一会儿,终于愿意从床上起来了,伸了个懒腰,没让春来和夏雨再帮她,自己坐在床上系着襦裙上的细带。

      安嘉宝这时才发现,旁边站了两个低眉敛目的宫女,奇怪地问:“不是说宸元殿没有宫女吗?”

      春来帮安嘉宝顺了顺头顶翘起来的头发,笑着回道:“是皇上今天早上去上朝前,吩咐陶总管安排的,说是怕我们有时候忙不过来,疏忽了您。”

      其实是今天早上云规在洗漱时,突然发现自己身边伺候的都是太监。

      虽然太监去了根,但也算半个男人,想着要是让太监去伺候刚醒来,只着寝衣的小姑娘梳洗,云规怎么想都不舒服。

      而且他发现,小姑娘身边只有近身伺候她的那两个丫鬟确实不够用,有时候遇到危险,那两个丫鬟估计都在忙别的事,很有可能保护不好她。

      他身边只会越来越危险,还是多几个人看着这小家伙,他才放心,便亲自挑选了两个女暗卫,让陶易徳送过来,只说是宫女。

      夏雨帮着安嘉宝拿过床边的绣鞋,服侍娘娘穿上,高兴地说道:“幸好皇上派了两个宫女过来,不然奴婢和春来姐姐还在愁着以后可怎么办呢!”

      “从第一天进宫开始,就一直在忙这忙那,现在终于轻松一点了。”

      安嘉宝听到是云规安排的,都笑弯了眼,圆圆的杏眼弯成小月牙,仰着小脑袋,挺着小胸膛,可骄傲了:“那是!小哥哥可贴心,可贴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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