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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送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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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和夏雨看着不知羞的娘娘,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心道,皇上也只是对您贴心,对其他人可不这样!
不过这样更好,她们还担心皇上会对娘娘不好,看来担心是多余了,皇上对娘娘的关心一点儿都不比府里的两位少爷少。
安嘉宝从床上起身,一边穿着外衫,一边看向端着洗漱用具站在那里的两位宫女,笑着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宫女头也不抬,一板一眼地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唤小五。”
另一位看起来有点儿小的宫女亦面无表情地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唤小八。”
安嘉宝穿好外衫,接过夏雨从小八那里拿过的粗盐和牙刷漱了口,吐了漱口水,好奇地问:“小五和小八,你们现在有多大了呀?”
小五:“回娘娘的话,奴婢今年二十三。”
小八:“回娘娘的话,奴婢今年二十。”
两人说话和宫里的宫人如出一辙,就像没有情绪的活死人,不哭不笑,一脸麻木。
安嘉宝也没太在意,用手指了指身后正在帮她梳头的春来,对她们道:“这是春来,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就像我的姐姐一样,今年二十一,比小五小了两岁。”
春来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两人温柔地笑了笑,小五和小八匆匆抬头瞥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按理说,春来和夏雨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她们只是刚刚派过来的新人,是要和两人行礼的。
小五和小八屈膝对春来福了福,春来亦屈膝回了礼,这才继续帮安嘉宝梳着满头青丝。
“你们不用在意宫里这些繁文缛节,我们以后还要在一起很久,要是一见面就行礼,多累呀!”
“你们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不在意这些的。”
安嘉宝对着两人说完,又用手指了指旁边正在帮她绞干洗脸帕的夏雨道:“这是夏雨,也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就像我妹妹一样……”
小五和小八这次没敢再行礼,只是悄悄抬头看了夏雨一眼,又迅速垂下头。
主子想要什么样的奴才,她们就做什么样的奴才,这是一个暗卫刻在骨子里的服从。
夏雨听到这,不干了:“娘娘,奴婢也比您大,怎么春来姐姐是您的姐姐,奴婢就是您的妹妹?”
“当然是因为我比你高呀!”安嘉宝挺了挺胸膛,挑衅地看着夏雨,洋洋得意道。
是的,她们三人中,春来最高,其次是安嘉宝,最后才是夏雨,但其实她们三人也没有差多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夏雨气得跺了跺脚,把手中扭干的洗脸帕递给安嘉宝,对着正替安嘉宝梳头的春来道:“春来姐姐,你看娘娘,总是嘲笑我矮!”
春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习以为常地笑道:“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还总是这样……”
说着接过安嘉宝手里已经擦好脸的洗脸帕,对着安嘉宝和夏雨道:“再不洗快一点,都要用午膳了,皇上都要下朝了。”
安嘉宝听见春来提起云规,这才想起来还要陪云规用早膳,连忙加快了速度,对着跟在身后的小五和小八道:
“夏雨的年龄和小八一样,都是二十岁,你们几个年龄都差不多,以后一定可以玩得很好的。”
“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和春来还有夏雨说,要是她们不在,也可以和我说的。”
小五和小八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随和的主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沉默了一瞬,两人齐声应了。
安嘉宝坐在梳妆台前,春来和夏雨帮她绾着发,对镜子里依然低垂着头的小五和小八笑道:
“你们不用拘谨和害怕,不喜欢的就直接说出来,我们几个以后可是还要在一起好多年,直到你们嫁人的呀!”
嫁人?!
身为暗卫的小五和小八从未奢想过,现在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她们面前这么直白地提出来,还是她们以后拼了命也要保护好的主子,两人楞了一瞬。
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皇后娘娘,娇娇小小的,长得又精致又好看,就像她们曾经在暗处无数次看到过的那些贵女一般,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两人看着镜子里的娘娘对她们甜甜地笑了笑,没有那些贵女的高傲,也没有对她们新人的怀疑和立规矩,只有小姑娘的天真烂漫。
好像她们并不是下人,而是平等的一般,两人忘记了回避,怔怔地看着镜子里对她们笑着的娘娘,有些慌乱地答道:“……娘娘说得是。”
春来和夏雨配合默契地给安嘉宝绾好发,又画了个又甜又纯的妆。
安嘉宝非常满意地点点小脑袋,看了看梳妆台上的沙漏,已经巳时(上午九点)都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了,连忙带好从御膳房拿来的早膳,赶往太极殿。
今天的天气很好,本来还以为昨天下过雨,今天会是个阴天,可却神奇地出了太阳,晴空万里。
安嘉宝抬起小手挡住头顶刺眼的阳光,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着天上的太阳,开心地呢喃:“还是出太阳好啊!可以穿美美的小裙子呀!”
小姑娘甩着挂在手臂上的披帛,把脚下的一个鹅卵石踢飞,蹦蹦跳跳地向平时大臣们上朝的太极殿走去。
春来和夏雨看着前方像小黄鹂一样快乐的小姐,亦开心地笑了。
就连小五和小八也难得感受了一下,以前从来没有时间,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感受的阳光。
两人突然对现在的生活抱有一丝期待,也许会和以前毫无感情的杀人生活有一些不一样了吧!
安嘉宝一行人赶到太极殿时,刚好下朝,陆陆续续有大臣走了出来,但好多人的脸色都分外苍白,好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有几个大臣甚至是互相搀扶着,哆嗦着挪出来的。
安嘉宝见太极殿前面的石阶和空地上,有太监和宫女在清洗着地面,禁军统领范辞也正指挥着四五个侍卫在搬运着什么东西。
由于刚好赶上下朝的时间,陆陆续续的大臣从太极殿出来,挡住了安嘉宝的视线,她踮了踮脚也没有看清楚那些侍卫在搬运什么。
而在安嘉宝身后的春来和夏雨却变了脸色,她们杀过人,当然知道,那是鲜血的味道,空气中都还若有似无地飘着人血的腥气。
小五和小八却早已习以为常,她们见过比这还多的尸体和鲜血,仅仅几具尸体和那么点血,对于一直在刀光剑影里杀戮的她们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安嘉宝刚想歪头,趁着人流的缝隙看一下前面到底是什么,后面的春来和夏雨面色一变。
就连小五和小八那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一丝表情的脸都忍不住露出紧张的神色,就怕吓到她。
就在这时,安义敬和安嘉毅恰好从太极殿走了出来,安嘉宝哪还有心情注意其它,连忙蹦蹦跳跳地挥手,激动地喊:
“爹爹!大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提着小裙摆哒哒哒跑了过去。
本来还满脸淡然的安义敬和安嘉毅看着向他们跑来的小姑娘,瞬间脸色一变,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血腥。
两人怕吓到安嘉宝,大步走了过去,一左一右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视线,安义敬担心地问:“温温,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安嘉宝身后的四人对着安义敬和安嘉毅屈膝行了礼,尤其是春来和夏雨,两人也很是高兴,能在这里见到老爷和大少爷。
安嘉宝开心地蹦了蹦,伸出小手揪住爹爹和大哥的官服晃了晃,小梨涡若隐若现:“没事呀!温温是来陪夫君用早膳的。”
正满脸担心地看着小姑娘的安义敬和安嘉毅:……
怎么那么酸呢?以前上了那么多次朝,就没见过她给他们送过一次早膳,别说送了,就连从床上爬起来陪他们用次早膳,都是难如登天。
现在倒好,才嫁人几天,就知道给那皇帝准备早膳了,还亲自过来等着。
两人内心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
安嘉毅看着完全不知自己哪里说错和做错,还在那里蹦蹦跳跳的小妹,无奈道:“先过去那边说,这边人太多了。”
说着不着痕迹地伸出一只手,搂着小姑娘的肩,让她转了个身,背对着身后的血腥场景,几人走到远处的开阔地说话。
陶易徳从太极殿出来查看外面的血迹和尸体是否清理干净时,刚一出大门,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娘娘。
娘娘身后的春来和夏雨还提着食盒,陶易徳哪还有什么不懂的,心里一喜,外面的血迹和尸体也不看了,快步走进了殿里。
对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帝王笑道:“陛下,娘娘来了,还提着食盒,估计是怕您没用早膳饿着,这才赶着来陪您用早膳呢!”
斜靠在龙椅上的帝王睁开深不见底的眼眸,泛着血色的眼底褪去几分嗜血,微不可见地笑了笑,故意说道:“哼!她那哪是陪孤用早膳,怕是又来折腾孤!”
看着自家陛下周身杀气都淡下去的陶易徳:……
瞧您的脸色,明明开心得很,却偏要口是心非,是真当他老眼昏花,看不到自家主子明明刚才还杀气腾腾,现在却满脸傲娇,平和不少的神色吗?
看破不敢说破的陶易徳:“诶呦诶!陛下呀!奴才看娘娘那架势,估计是早早就站在太极殿的门外等您下朝了。”
“又怕打搅到您,所以一直站在大太阳底下,奴才看着,向来活泼爱笑的娘娘现在都被晒得有点儿焉了呢!”
正晒太阳晒得十分欢快的安嘉宝:……
帝王听后,哪还有刚才的气定神闲,立马站了起来,向殿外走去:“老东西!怎么不早说?”
“下次那小丫头再来,若是遇到孤还在上朝,你直接从侧门把她带到太极殿的内室。”
这出太阳还好,如果下雨,那小傻子还要不要身体了?本来就娇气,到时候岂不是哭得更厉害!
陶易徳连连应是,心道,这陛下,怎么只要遇到娘娘的事,就变得越来越唠叨了,哪还像刚才在朝堂上杀伐决断的帝王。
倒……倒像一个操心孩子的老父亲?!
陶易徳心里惊疑不定,怀疑自己想岔了,倒腾着老胳膊老腿跟在帝王后面,疾步向门口走去。
谁知道,只差几步就到门口了,自家陛下却突然停了下来,也幸亏陶易徳急急止住了脚下的步子。
可也让他向着皇上的方向冲了过去,就在快要撞到皇上之际,帝王仿佛后面长着眼睛一般,灵活地躲开了。
陶易徳手里的拂尘被甩了出去,人直直地撞在朱红色的大门上,才堪堪稳住了还要向外飞的自己。
帝王嫌弃地看着腿脚越发不灵活的陶易徳,见他颤颤巍巍地扶着头顶都被撞歪的太监帽,晕头转向地找着掉在地上的拂尘,声音沉沉地问:
“外面的尸体和血迹都处理干净了?没有让那小丫头看到吧?”
小姑娘胆子又小,又娇气,他怕吓到她。
陶易徳听到帝王的问话,没敢再捡拂尘,直接跪在地上回道:
“奴才去外面查看时,娘娘和安首辅还有工部尚书,正站在离太极殿较远的地方谈话。”
“安首辅还有工部尚书恰好挡住了娘娘的视线,奴才斗胆猜测,娘娘应是没有看到的。”
帝王听后,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皱眉问:“安义敬那老头和安嘉毅?”
“是的,许是娘娘来太极殿时,恰好遇到安首辅和工部尚书下朝,所以就聊了几句。”陶易徳没敢起来,仍以首伏地,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回道。
帝王没再说话,越过陶易徳,走到门口,抬眼看去。
正看到小姑娘站在太极殿右边一个开阔的角落,左手拉着安义敬那老头的袖子,右手拽着安嘉毅那小子的官袍。
小脑袋还在安嘉毅放在她头顶的手上蹭了蹭,就如同每次他摸她头时一样亲呢,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小嘴都快咧到脑袋后面了。
帝王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斜斜地靠在朱红色的大门上,迎着清晨的阳光,抱着双手,眼神幽幽地盯着不远处似个兔子一样还蹦了几下的小姑娘。
不爽地想,啧!看给她开心的,都快蹦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