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月浮梁梦今生》天不亡我干饭人

5、死的太轻松

　　——曲陵院，韩城住所
　　两个高大的身影狗狗祟祟蹲在门口，看见有人来了，又立刻站直。
　　沈林渊神情一顿，眸色复杂，眼中翻涌的情绪就快抑制不住了。眼前站着的这两个人，正是他上辈子惨死的两位表哥，沈程景和沈晨辉，他永远忘不了他们拼死护着沈家众人的那一幕……
　　程景对程辉挤眉：他来干嘛？怎么一直盯着我们不说话？
　　程辉眨眼：不知道呀，我都快被他盯出一身鸡皮疙瘩了。
　　程景：他不是来找韩程算账的吗？
　　程辉：对呀，咋一直盯着我们呢？
　　程景：难道是想跟我们打一架，然后暴力破门？
　　程辉：不会吧，他打不过咱呀。
　　沈林渊看着二人表情夸张，一会儿挑挑眉一会儿努努嘴，表示他已经习惯了这俩人的奇葩交流方式，并大致能推测出他们在讨论什么。耐着性子等他们交流完，沈林渊神色不变地问道：“放心，我不是来找茬的，可以放我进去吗？”
　　沈林渊大概猜到了韩城把这两位堂哥喊过来守门的原因。
　　肯定是为了以防他爹再揍他一顿，毕竟他老爹一向爱面子，追着侄子上蹿下跳这种事情当着小辈是做不出来的。
　　要做也是私下里悄悄做。
　　程景看向程辉：你觉得他可信吗
　　程辉：不知道，我们要放他进去吗
　　程景：放吧，韩城只让我们拦着大伯父，又没让我们拦着小表弟
　　程辉：打起来怎么办
　　程景：小表弟又打不过我们，要是他动手，我们立马阻止他
　　程辉：可以
　　程景：这样既保住了韩城，又不用开罪小表弟，完美
　　程辉：同意
　　沈林渊笑得一脸温柔：“多谢两位堂哥。”
　　程景？程辉？【震惊我娘一万年】：这怎么可能？他……他他，竟然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程景程辉对视一眼：又该更新暗号了
　　此时，读懂了这句话的沈林渊收回视线，并在心中的无奈地笑笑，不管怎么变核心就那么几点，他是能看懂的。
　　他这两位表哥是一对双胞胎，三伯母生他俩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差点儿一尸三命，把三伯父吓坏了。据说当时三伯父想不顾一切冲进产房，被他大哥沈青山拦下来后，就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地稀里哗啦，胡言乱语地不让三伯母生了，让产婆把那两个孩子直接弄死！
　　还是三伯母咬牙坚持下来，这才有了程景和程辉这两兄弟。
　　总结起来，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三伯母自嫁进神家就被三伯父宠上了天。
　　三伯父对三伯母，那可真是千依百顺言听计从，让钻狗洞绝不走大门。
　　尤其当初三伯母坐月子的时候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等三伯母把身子养好后，坚决不肯要三胎，就守着妻子儿子过了这么多年。
　　沈家嫡系一脉的人口简单，沈祖母有四个子女，老大沈青山，老二沈青云，老三沈青阳，还有个没取名就早夭的女儿。
　　其中老三沈青阳有一门自幼定下的娃娃亲，对方也是端州有名的富庶商贾——苏家，嫡幼女苏芷晴与沈青阳正好同岁，门当户对天定良缘。
　　二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十八岁那年在双方长辈的见证下，顺顺利利成婚。
　　次年，诞下程景和程辉两兄弟，上辈子直到沈家全族被灭以前一直恩恩爱爱家庭和睦。
　　至于二伯沈青云，这也是个糟心的，先不提他。
　　沈林渊推门而入的那一刻，韩城其实是非常心虚的。
　　但他故意放大音量强装镇定：“你怎么来了？”
　　来围观某个被戴绿帽的大冤种，当然，这话不能明说。
　　沈林渊皱着眉头佯装生气：“来看看你屁股有没有开花！你个二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把狗带进府里来，从前也没见你蠢成这个鸟儿样啊？”
　　韩城一张脸憋得通红，是羞的更是恼的：“我擦，鬼知道那狗突然发狂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没拦住！脖子和手上都被抓了好几道爪印！”
　　边说边将脖子和手臂露出，上头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手法稍显稚嫩，有的地方甚至因为绑得太紧渗出了丝丝血迹。
　　沈林渊垂下眼睫，想不到沈灵芝小小年纪就这么会作戏了，怪不得上辈子把韩城吃的死死的，但这不妨碍沈林渊想掰开韩城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的心思。
　　沈林渊悠悠开口：“哎哥，那狗是怎么来的啊？”
　　韩城一脸警惕：“你问这个干嘛？”
　　沈林渊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气和担忧，先发制人道：“你还敢问我？我刚刚本来是去看我娘的，结果春桃姐姐死活不让进，一问才知道我娘被吓得不轻，你总得让我搞清楚事情原委吧！”
　　果不其然，韩城一脸愧疚：“姨母没事儿吧？”
　　沈林渊真想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在心里默默吐槽，肯定没什么大事，不然你还能在这里躺着，早被千刀万剐成无数片儿了好吗？
　　不过他把到嘴边的臭骂换成了担忧：“很严重，春桃姐姐说好不容易才歇下，都不我让前去看望。”
　　听完这话，韩辰的脸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他身如不系之舟心如已灰之木，他爹他娘肯定要拿擀面杖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可当他脑海中浮现那个可怜兮兮哭的上接不接下气的小女孩儿时。
　　他把心一横咬了咬牙故作潇洒：“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就是挨打吗？从小打到大也没见他们把我打死呀，这一次也还是我的错，我爹我娘和我姨父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都受着！”
　　沈林渊挑挑眉，韩二傻这次居然没打算找借口逃避。
　　沈林渊不解：“哥，你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呀？”
　　怕！怎么不怕？韩城他怕的要死，可他被打顶多几天下不了床，休养一阵又活蹦乱跳了，可女孩子挨一顿板子，万一留疤了怎么办？多漂亮的小姑娘啊，怎么能让她委屈受伤呢？
　　保护欲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韩城一脸悲壮：“你还小你不懂，这就是爱情。”
　　沈林渊明白了，看来王彩琼在这点上没骗他：“所以狗是沈灵芝的，你为了不让她受罚给她背锅对吗？”
　　韩城一脸不可思议瞳孔地震：“你别乱说？！”
　　真相都这么明显了，还不让他说：“现在在这个家里，你想保护的还有别人吗？”
　　韩城一脸便秘的表情：干！都怪他掩饰不住的深情！
　　他一把弹起，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势扯住沈林渊的袖子：“不是那样的，根本不关她的事。”
　　沈临渊依旧笑得一派纯良，眼里却泛起寒光： “为什么呢？只要把她捅出去你就不用再挨打了呀。”
　　韩城大声：“我再说一次，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林渊偏不信的那个邪：“怎么就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呢？她把狗带进府里来吓到我娘了啊！”
　　韩城一脸暴躁：“狗是我带进来的！”
　　沈林渊目光里一片寒凉，语锋一转：“狗为什么会跑出来？”
　　韩城一愣，既而反应过来：“是我没把它看好。”
　　沈林渊继续逼问：“是你没看好，还是她没看好？”
　　韩城梗着脖子，强势回应：“是我是我是我，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是我又犯浑皮痒想挨打了！”
　　沈林渊连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语气前所未有冰寒：“把她摘得一干二净只有你受到惩罚，韩城，这样值吗？”
　　尽管有些发怵，韩城的回答依旧铿锵有力：“本来就是我的锅！你干什么非要攀扯她！”
　　沈林渊顿感无力，想治他们娘俩一个罪，怎么就这么难呢？这一根筋的蠢货嘴太硬了，这样密集的逼问也没能让他露出一丝破绽，咬死了是他一个人干的。
　　沈林渊的眼里涌动着嗜血的疯狂与偏执。
　　好样的，既然你韩城冥顽不灵无可救药！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希望他的堂哥未来别后悔！
　　伤害他娘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如果前世的韩城听到了沈凌渊的心里话，他一定会没心没肺的笑笑，然后趾高气扬的对着沈凌渊大喊一句，你爷爷眼里从来就没有后悔这种东西，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要是爷认输了就是你孙子！
　　不过现在的韩城显然还没那么大的勇气，他只感觉头顶一凉，心底毛毛的。
　　上辈子的沈林渊有时候拿韩城是真没辙，于韩城而言，清醒是不可能清醒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清醒。
　　上一世王彩琼亲口承认害死了沈林渊他娘后，他爹重新调查了所有关于他娘当年生产时候的人和事，并发现那些要人命的上好补品都是沈灵芝送去的，他爹勃然大怒，要让沈灵芝血债血偿。
　　那时的韩城为她开脱找了诸多借口，还百般护着她。
　　那些白眼狼行为，是真的让沈林渊动了杀心的。
　　韩城忘了……
　　忘了他表妹被沈灵芝抢走了未婚夫，沦为全端州人的笑柄
　　忘了他姨母的在天之灵
　　忘了他姨父和表弟哭的有多撕心裂肺
　　忘了他的血脉至亲到底有多仇视那对母女
　　忘了他和他们才是一家人
　　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给他带了顶大大的绿帽，他不仅大度地原谅了她，还继续当舔狗当地心安理得。
　　他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处处和陆崇南作对，为救沈灵芝断了一双腿，最后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情敌成婚，而他自己却以跳梁小丑般的笑话收场。
　　还真是舔狗从小舔到大，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摊上这么个傻逼堂兄，沈林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所幸，上辈子和这辈子韩城忘了的东西，他沈林渊没忘。
　　尽管这辈子这些事都还没发生，但上辈子的仇他会一一奉还，他不会让王彩琼三尺白绫上吊自杀，那么轻松地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