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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三卷 ...


  •   杲子煦想拉住她,却让她的衣袖从自己手中挣脱。
      他起身一路跑着也没能跟上她。

      绢儿从厨房里出来,便见小主跑着进屋,杲指挥在后面追,但没追上。
      “指挥……”

      杲子煦在她房门前停下,欲敲门的手纠结着,无论如何就是敲不下去。
      他倚着门梁柱缓缓滑下,埋头颓坐在那里。
      为何不听他讲,他其实也会委屈的。

      绢儿不明所以,便也识趣没有去打扰他们。
      她叹声气,索性到后院找阮娘去了。

      蝉初叫,虫嘁嘁。
      西风冻骨,衣薄心凉。
      不知多久后,房门打开。
      梁秋走到他身边:“进来罢。”

      杲子煦抬头看她,她的发髻微乱。
      她看他,他双眼猩红。
      他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袖,眼里都是请求与无奈。

      他陡然起身,将她拉入怀中,温声细语中带着些微的负屈衔冤:“是我操之过急了,可……”

      她推开他,盯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之欲,勿迷乱双眼,是情是爱,你可慎重想过?”

      “你知道我去找过你吗?”他亦回看她的双眸。
      她点头。
      “不,你不知道。”他眼神迫切,急于诉说,“自那晚你离去,你知我有多懊悔?我去梁府寻你,去梁家寻你,去奶奶那里询问,去伽兰寺寻你,我还去若微堂寻你,皆寻不到你……你从那晚便已拿走了我的七魂三魄……”
      梁秋哑然失声。
      “可我只知道你叫梁秋,甚至不知你是何模样……”他呼吸加快,“你知我发现你便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之时,我有多欢喜?”
      “你为何不与我讲?”她的眼中泪花渐盛。
      “那便是你刚刚问我的,”他声音渐渐平缓,“我怕你当成感动,会为了清白情义无奈跟着我,我想让你心悦诚服的同我在一起。”
      情话动听,可梁秋脑子却很清晰:“那为何强留我至此?何况之前我还婉拒过你。”
      “因为……”他难以启齿,“我知你失去了我们的孩子……”他看着她的脸色,小心开口,“我想补偿你。”留在我的身边弥补你。

      冰凉的液体划过脸颊,她缓缓低下头去。
      “命定我要遇见你,”他再次拥她入怀,柔情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道,“这个孩子便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天使,他只是完成了他的使命,回九霄云外享乐去了。”
      那日滑胎,她只顾着安慰羿琇无须自责,今日反倒被他安抚了。
      有人懂你的痛,之前一切的伪装便会顷刻崩塌,也会更加委屈。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汲取彼此身上的温暖。
      梁秋也渐渐平息下来。
      “我本想让你喜欢我之后,再拿出这些的。”杲子煦眼神落寞,“可是,救晴珺之事必须提上日程。”
      现在姜国与番国联手,假借晴珺之名,实际意图便是攻打郑国。
      无论晴珺和亲与否,这场仗都必打无疑。
      只是可怜了晴珺。如今之计,也许唯有他可以为她一战了。
      “我怕来不及……”诉说,等你慢慢喜欢我。
      杲子煦捏住她的肩头,似乎是要将心里的感觉传递于她。

      彼此谈了这么多,信息如此之多,一时梁秋未能很好融汇消化。
      她须平静,须冷静判断。

      此时,杲子煦趁热打铁,不想让这已起来的热情冷却:“你对我可有一点点喜欢?”
      梁秋背过身去问:“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如此没有情分的反问,让他再次如当头浇淋一盆冷水。

      可事到此时,他唯有表明自己的拳拳赤子之心,方不可后悔:“有,我便娶你,没有,我便等你让我娶你。”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转身离去。

      此时弯弯的月亮刚刚挂在云端,天空之星还未闪烁。
      浅淡的靛蓝色映着梁秋的眼眸流盼生辉,波光潋滟。

      “小主。”绢儿在后面出声唤她。
      刚刚的一切,她都与阮娘躲在屋后看到了。
      梁秋没有回应她,她询问道:“小主,你没事吧?”

      你说命运将我们联系在一起,铸就这段缘分。
      可我这人从不信命,只信自己。

      翌日,白夫人带着几个亲信第一次来到杲子煦的别院。
      “这段时日不见,”白夫人心疼地摸着梁秋的脸说,“你怎的如此憔悴?”
      梁秋从榻上坐起:“没事的。”
      白夫人叹气:“你的事我听说了,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她摇头。
      “你别忘了你只是暂住在这儿,”白夫人劝慰她,“住得不合心意便跟姨娘回去罢。”

      她从昨晚便没下过床,此刻抱着一团鸭绒被,两眼无神。
      白夫人也是很无奈。
      “金枝与我来信,”白夫人说,“虽然她说的婉转隐晦,可我还是猜到了,姜国与郑国不日便会开战,当时我都吓坏了,幸亏你听我的话赶紧赶了回来。只是路上着了凉,受了不少罪吧?”
      白夫人让人给梁秋熬的人参汤,端起来递与她嘴边喂她喝。
      梁秋看也没看,就这白夫人的手喝了下去。
      “你回来之后,我知道你安好,”白夫人替她擦嘴,“方赶紧去处理发往郑姜两国的货物,以免受池鱼之殃。疏于对你的关心,姨娘也很是难受。”
      “你这副模样,”白夫人担忧说,“倒叫我问不出口了。”

      “姨娘,”梁秋软糯开口,“你与姨夫之间是如何确认彼此感情的?”
      白夫人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是个当兵之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梁秋抬眼盯着她看。
      “他整日来我房间楼下砸窗户,”白夫人见她来了神气,想听故事,便讲道,“我推窗探出头去,他却扔了个纸风筝上来,随后便不好意思藏起来。”
      梁秋蹭到白夫人的身旁,凤眼眨巴眨巴的,求知若渴。
      回忆总是美好的,白夫人笑着说:“原来,这纸风筝上有首诗,他是约我出去见面。”
      “诗写的什么?”
      “他粗人一个,哪会写诗,”白夫人说,“只不过像首诗罢了。”
      “说来听听。”她撒娇。
      “偶与你灯会相见,我日日思之若狂,寻你楼下扔风筝,祁山凉亭假山旁,愿你赏脸约相见。”

      说完之后,两人哈哈大笑。
      “那之后呢?”梁秋问。
      “我当然去了。”见梁秋不信,便说:“他日日砸我家窗户,我要去讨要个说法。”
      两人相视而笑。
      白夫人接着说:“当时我姐,也是你娘,她陪着我一起去的。”

      “他给我第一印象,便是长相秀气,”白夫人嘴角噙着笑,“但是笑起来憨憨的,忠厚老实的模样。”
      “听我们是来要赔偿的,”白夫人说,“也二话没说掏出银子递与我们。
      “临走的时候又送我一个纸风筝,我记得是个燕子。”

      “之后他便日日在我窗下,扔纸风筝。
      “终于有一日,我忍不住了,便拿起纸风筝去军营里找他。我们一起放风筝,直到天黑。
      如此日日复日日,我们便有了感情,开始书信来往。
      他去哪里驻军了,又去哪里打仗了,我是日日夜夜担心。
      可他每次回来便会带给我一个纸风筝,同我一起去放。
      如此长久,我们私定了终身。”

      “可是没来及见父母,便被你外祖父发现,”白夫人说:“你外祖父心气儿高,不同意我与他来往……”
      梁秋点头,她听娘说过。
      “……是你娘打掩护,”白夫人眼里渐渐动容,“我才能与他偷得浮生,相见温存。
      “最后扭不过贞洁,抵不过脸面,你外祖父才勉强同意我嫁过去。”
      “之后便是细水流长。直至最后一次,”白夫人眼神暗下去,“他去了姜国之后,便失去了消息。”

      白夫人回过神来,发现跑题离谱,便又生扯回来:“确定心意,便是想见之时恨不长在他身,不见之时为他担心为他忧。”
      梁秋仔细品着这句话。
      “最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放松又开心。”

      水泊军营。
      总指挥的营帐里,杲子煦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拿着毛笔写着什么。
      隋慕栩几日前送来的信,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如今得赶紧将想法告知与他。
      让他与自己一起想办法,说服国主联合郑国攻打姜国和番国。
      此一役若可以胜利,定会壮大本国之势力,于四国之称霸或可说。

      “悯恩,吾友
      不知近日可安好?
      事态紧急,闲话少叙。
      我已派人前锋打探,去郑国游说,探探虚实,看郑国是否愿与之结交联合。
      可我毕竟不能代表国主之意愿,此事多劳你费心。
      国主之想法万望告知。
      此时关乎晴珺性命,须不负所望,速速来信。

      落款:友,丞阳”

      写好装进信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往南城晋王府。

      南城茶楼。
      隋慕栩在雅间里品茶,蓝金枝从楼上下来,笑着说:“晋王的茶这么快便喝完了?”
      隋慕栩品着茶,点头说:“正是。”
      “啧,”隋慕栩一脸享受,“不知老板茶里加了何物,让我念念不忘至此?”

      “纯天然姜国云茶,”蓝金枝替他重新冲泡,“每季独此一份。”
      “那这莫不是最后一罐了?”隋慕栩看着茶,懊悔为何不少喝点。
      蓝金枝笑着说:“看来这茶实在是对您的口味。”
      “不然。”他似是在说茶又似乎不是,“此处的茶亦独一份。”

      蓝金枝拿茶具的手微顿。

      此时,门口进来一奴才,四处找晋王。
      “这儿呢。”隋慕栩出声指引。
      奴才进来,隋慕栩说:“何事?我不是说这个时间段不须任何人打扰吗?”
      奴才赶紧跪下,将信封举过头顶:“水泊军营加急的,奴才不敢耽搁。”

      他忙拿过来:“下去吧。”
      “等等……”隋慕栩喊住他,“备马。”

      隋慕栩快速翻开信,里边的内容果然不出所料。
      他起身正要离开之时,回头对蓝金枝说:“若我此次能活着回来,许我可以随时到这里喝茶,”他态度急切,又强调“随时”二字,“可允否?”
      蓝金枝从没见他如此之严肃,便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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