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穿堂风过

47、珍珠泪（三）

　　那晚，夏凉躺在床上，心里都是对第二天的期待和紧张。

　　她知道，更好的明天在等着她。
　　她回想起杨湾走回房间的背影，又忍不住想哭。
　　妈妈说：“你找到了一个视你如宝贝的人，妈妈高兴到睡不着觉。”

　　一夜无眠。
　　夏凉盯着窗帘后面射出的月光，直到月光逐渐消退，晨曦马上要升起来，夏凉才悠悠闭上眼。

　　这一觉其实并不长。
　　她总感觉有什么在等待着她，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像是马上有一份礼物等待她查收。

　　萧闫发来短信。
　　【宝宝醒了么？】
　　【我去接你。】

　　夏凉快速起身，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萧闫给她发信息。

　　蒋鑫揉着睡眼从房间出来，他被憋得不行了，出来上个厕所顺便找点吃的。刚一出屋就被全妆脚踩高跟鞋的夏凉吓了一跳。

　　“你有病啊，穿个高跟鞋在屋里干嘛？”
　　夏凉回怼他：“你才有病，信不信我穿着高跟鞋把你蹬回你屋。”

　　蒋鑫默念自己是哥，不跟她斗，转身闭上眼摸进厕所。

　　这头手机叮咚一响。
　　夏凉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就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跑下楼。

　　她一下冲进萧闫的怀抱。

　　萧闫刚为夏凉打开车门，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就这样扑了一脸。
　　夏凉惊喜地发现，萧闫将后座布置满玫瑰，而她的位置上除了一大束玫瑰以外还有几个购物袋。

　　夏凉打开，都是些大牌化妆品、衣服什么的……
　　“你这是干嘛？”

　　“惊喜，”萧闫掐了一下夏凉的脸，“我不懂这些，但是我去专柜问了，他们介绍这些都是最火的款式，我觉得我宝宝会很喜欢。”

　　“这得多少钱啊？”
　　萧闫无所谓地耸耸肩，到红绿灯处，车子缓缓停了下来，男人侧过脸看夏凉。
　　他说：“我只知道，再贵，都没有你开心重要。能让你开心一整天，多少钱我都愿意。”

　　车子停到楼下，夏凉的眼睛被蒙上，她在萧闫的搀扶下走上电梯。

　　直到家门口，两人的脚步慢慢停下。开门的一瞬间，夏凉的眼睛恢复清明。

　　入眼一片白色。
　　夏凉踩过地上的洁白羽毛，走到客厅中央。
　　房间内的白色窗帘透过一些阳光，将整个房间照的温馨又舒适。夏凉拨开那些气球，洁白的气球中间挂着的赫然是一件白色的婚纱！

　　此时，夏凉已经不自觉颤抖，她的手指拂过婚纱的布料，再到上面的珠串，她这才惊觉，这件婚纱和那年冬天她和萧闫在婚纱店试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她回头，眼眶已经湿润。

　　“萧闫……”

　　萧闫走到她身边，为她擦了擦眼角的那颗泪。

　　“快去试试，我的公主。”

　　萧闫看着那扇合上的门，眼睛一直未离开，直到夏凉打开门，女人穿着洁白的婚纱从屋里走出来。
　　她低垂着眸，头发被挽成一个低丸子头，白皙的脖颈上还坠着那宛若星辰的项链。

　　萧闫忍不住感叹一声，此时，她真的是一个公主。

　　他从身后掏出早就给她准备好的钻石王冠，轻轻的戴到她的头上。
　　夏凉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我美吗……”
　　她笑意盈盈，却在转过身后捂住嘴巴。

　　萧闫单膝跪在她身边，她的裙边划过萧闫的脸庞。对萧闫来说，这像神女的恩赐。

　　萧闫的手还在颤抖着，但他高举面前的戒指，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说：“夏凉，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凉能感到男人声音里的颤抖，她用自己的手包裹住萧闫的大手，这才发现，原来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萧闫真的在抖。
　　他的眼角，亮闪闪的。

　　夏凉就着萧闫的手，将钻戒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她和萧闫面对面蹲着，身后长长的裙摆铺在身后，宛若海边未退的海浪，她说：“我愿意，我愿意……”

　　重复了好多遍。

　　她哭了。这次哭，是因为太幸福。

　　微风将窗帘吹起，阳光照了进来。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别哭别哭……”萧闫哄着她，慌忙为她擦去眼泪。
　　对他而言，夏凉的眼泪比珍珠还珍贵，他舍不得让夏凉哭。
　　他想，夏凉上辈子一定是一条美人鱼，只有美人鱼会哭出这么大的泪珠。

　　他被夏凉紧紧拥抱住，两人胸膛连在一起，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那天，两人很久没更新的朋友圈终于发了同一条朋友圈。
　　九宫格里，一张照片让人眼前一亮。

　　——镜头前面的旧照片里，女生略带青涩，她身穿一件婚纱，白皙的手腕和脖颈很吸引视线，只可惜让人看着觉得空荡荡的，但任谁都会被女生脸上幸福的笑容感染。旧照片后面的女人穿着和照片里面一模一样的婚纱，不同的是，她脸上已经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她曾空空如也的手腕上早就被她的爱人装饰满珍宝，而脸上的笑，更加幸福。

　　萧闫总是梦想着，他和最爱的人互相在温暖的阳光下依偎，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这样，到天荒地老。

　　十九岁时候的他，总以为自己有一颗冰冻心，直到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往那个用尽全身力气去拿可乐的小姑娘身上放。他终于体验到什么是一见钟情，生命的冰雪融化是什么时候融化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有她在我身边我只觉得意气风发。”
　　这是年轻时忙到没时间看手机的少年学会的第一句歌词。

　　后来，他逐渐了解她。她是一个有过情感创伤的姑娘，她能敏感的洞察一些，她总爱胡思乱想，再将一切重新埋进自己心底。她很脆弱，但是她依旧坚韧，包括勇敢。
　　……其实，有冰冻心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她。

　　而他们彼此的出现，将对方烧的火热。

　　缘分，在他们之间像是一本厚厚的书。他们不敢看的太快，生怕这本书仓促，但细读下来，总是让人忍不住流眼泪。
　　可那又如何呢，他们抹干眼泪，一读再读……

　　很快，微信接连收到祝福。
　　吴茜熙给夏凉发来微信。
　　【夏凉姐，你要结婚了？】
　　夏凉笑着回复。
　　【那之前没听你提过啊，我还以为……当时还想着把我表哥介绍给你呢。】

　　那头的吴茜熙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她在手机那头给夏凉发了一个大红包。
　　【夏凉姐，距离太远，婚礼我估计是去不上了，新婚快乐，百年好合！这红包你收着，是我的一番心意！】

　　夏凉应了声好。

　　……

　　最后经过几天的商量，两人定好了婚礼流程。
　　婚礼在家举办，然后再宴请Y市的公司同事和好友。萧闫本来还想让婚礼办的更有仪式感一些，但是看着夏凉这几天因为婚礼而熬出的黑眼圈，萧闫顿了顿：“都听你的老婆，婚礼什么的就是要老婆开心才行！”

　　夏凉眼神炯炯地看着他：“别想偷懒，赶紧想！”

　　萧闫用脑袋蹭了蹭夏凉的胳膊：“真的，我都听你的，你开心了，我就开心。”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夏凉问他。

　　“老婆，我想，婚礼的日期还没确切的定下来，只是说了个大概。夏天办的话，天气那么热，婚纱那么厚，你怕热肯定会不舒服的，不如就在夏初吧，不会很冷也不会很热。”

　　夏凉心头一热，她窝进萧闫的怀里，晨曦里，她看着两人手上一样的对戒，看着房间里两人一起布置的痕迹，她想，她真的真的很幸运。

　　谢谢你的出现，我早已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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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Y市的这几天，公司的假批了下来，夏凉趁着这时间收拾屋子。
　　直到收拾到卧房的时候，夏凉看见萧闫的秘密盒子。
　　里面多了几张W市和Y市的往返机票。
　　她轻轻地摩挲着盒子里一切旧旧的东西。

　　这么多难关，关关过。

　　萧闫的日记还在继续，最后一页写的是：娶她回家，让她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今早萧闫的旧手机被萧闫落在了家里。萧闫虽然现在用着新手机，但旧手机就被他当成了备用机，没事萧闫也会将手机带到店里。

　　夏凉看着桌上的旧手机，她鬼使神差地拿出旧充电器给手机充上了电。
　　手机被打开，夏凉看着手机微信里的聊天框。

　　原来这是萧闫之前的号码……

　　——通讯列表和萧闫的手机几乎一样，列表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她翻了翻，直到手指在一个熟悉的聊天框上停留。

　　时间是她刚到W市的第一个春天。

　　【萧闫：在么？】
　　【萧闫：那个谁，最近还好吗？】
　　【陈晓言：挺好的，升职了，咋了？】
　　【萧闫：没咋。挺好就行。】

　　寥寥数句。
　　夏凉仿佛已经看见了一个经常因为思念过度而无法入睡的男人孤寂的靠在床边，他鼓起很大勇气问出这样一句话，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比自己得到很大成就还要欣慰。

　　内敛的萧闫、狠心的萧闫、细腻的萧闫……萧闫各种样子在她脑中重现。

　　客厅的门开了，是萧闫回来了。

　　今天。
　　他是手捧玫瑰的萧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