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穿堂风过

48、予你幸福

　　婚礼前几天，夏凉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回到家。

　　临走前，萧闫捧着夏凉的脸，狠狠落下一吻。
　　“我会想你的老婆。”
　　他用头发蹭了蹭夏凉的脖颈，将她送上车。

　　杨湾这几天从早到晚地忙乎，除了招待家里来的亲戚就是准备婚礼事宜。
　　喜事将近，一家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只是偶尔，杨湾看着夏凉的脸，心里的舍不得重复了不下一万次。

　　距离婚礼还有两天，陈晓言一家下了火车。
　　那晚正是雨夜，陈晓言刚出车站就看见等在雨幕里的夏凉和萧闫。

　　陈晓言冲进雨里，一把拥住自己的好闺蜜。
　　“夏凉！”
　　“新婚快乐！”

　　陶宇将儿子举起：“见到干爸要说什么？”
　　小小的男孩将两只小肉手合在一起，奶声奶气地说了声：“干爸干妈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萧闫掐掐男孩脸上的婴儿肥：“好，后天都是你这个小不点爱吃的！”

　　时间不早了，两人将这一家三口送到酒店后便开车回去了。
　　车停在夏凉家小区楼下，临走前萧闫将夏凉揽在怀里，热气尽数喷洒在夏凉的脖颈，弄得她直痒痒。

　　夏凉想笑，她用手揉着萧闫的发顶，将男人抓好的发型弄得乱糟糟的。
　　“你干嘛，后天又见到了，干嘛这么舍不得。”
　　男人像是撒娇一般，还带着鼻音，他贪婪的闻着夏凉身上的香味，闷声闷气地说：“没有你，我连睡觉都不踏实……”

　　夏凉正色看他：“你说，我们有一天会不会也经历七年之痒，想看两厌？”
　　男人想都没想，他盯着夏凉的眼睛，十分严肃认真地说：“不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
　　男人平时不太会说情话，但他此时只想将自己的心意一遍一遍地说给夏凉听。
　　“哪怕世界末日那天，我也选择和你一起。”

　　决定了一辈子的事，不会少了一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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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一对新人在期待中等待后天的黎明。

　　抬头看向窗外的晨曦，今天会是一个艳阳天。

　　婚礼开始了。
　　草地上被牵来一匹黑马，公主般的夏凉被扶下来，缓缓向萧闫走去。

　　她笑得温婉明媚，手里拿着玫瑰和洋桔梗搭配好的捧花。

　　洋桔梗代表着他们爱情的开始……

　　直到从蒋广平手里接过夏凉的手，萧闫隔着头纱看她。朦胧间，她的脸挂着羞涩的笑。

　　台上，萧闫轻声在夏凉耳边说：“你今天，真漂亮。”
　　他承认，当他看着夏凉走过来的时候，哪怕是看过夏凉穿婚纱的样子，可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狂跳起来。
　　她太美了，他想，走过来的每一瞬间都想闪耀的公主，降临在他身边。

　　当司仪念出那句：“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者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他、照顾她/他、尊重她/他、接纳她/他，永远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你愿意吗？”

　　“我愿意！”

　　这一声，是他们的一生。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想起。
　　——一次次地深夜陪伴、一次次地奔跑相拥、一次次的雪中散步、一次次的畅谈理想、一次次的包容和退让、一次次的勇敢和坚决……
　　每一步走到这里，都不容易。

　　那年，他们一个十八，一个十九。
　　此刻，他们一个二十八，一个二十九。
　　十年。
　　从小小的电动车后座到现在汽车的副驾驶，从出租屋到现在那件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他们相拥，拥抱住自己的全世界。

　　爱的开始总是干柴烈火、轰轰烈烈，但后来会发现，爱是让两个人互相磨合、互相包容，爱才能一直是爱。
　　爱是一次次的退让和包容，爱是一次次勇敢的抱住对方，爱是无论和何时何地，无论身边有谁，你想牵起的手，只有那一双。

　　十年吗？
　　他们只记得是三千多个日夜，只记得数次我爱你和数次对不起。

　　那晚，夏凉坐在床上数着礼份子，笑得合不拢嘴。
　　萧闫刮刮她的小鼻子，轻轻的吻她的头发。

　　夏凉擦了擦眼角因为打哈欠而溢出的泪水，随后转头窝进萧闫的怀抱。她今天太累了，穿着高跟鞋来回走动，将她的脚磨得酸痛，即使萧闫临睡前为她揉脚，她腿上还是忍不住泛酸。

　　“睡吧。”
　　萧闫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讲个故事。”
　　夏凉已经在他怀里找好了舒服的姿势，她闭着眼，准备入眠。

　　“好，”男人的轻笑声在她头顶环绕，很快，男人嗓音响起，带着催眠的魔力，“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她在路上看见一个灰扑扑的少年，少年对美丽的公主一见钟情，可惜自己身份低微，不敢对公主表达心意。他以为公主不会喜欢他，但是幸运的是，公主也对他很有好感，然后一个夜晚，他拿着自己赚到的金币送给公主，他承诺以后给公主金山银山……”

　　“于是老天帮助了少年，两个人历经困难走到一起。”
　　本以为夏凉睡着了，没想到在他伸手关灯的一瞬，夏凉问他：“是老天保佑，金山银山全都有吗？”

　　萧闫想笑，他听见夏凉沉沉的呼吸声，以为夏凉已经进入梦乡，没想到夏凉突然来这么一下。
　　萧闫亲了亲她的脸：“你能不能少刷抖音？”

　　“哦，”女人抬起手盖住男人的眼睛，“天黑请闭眼，赶紧睡觉！”

　　女人的手腕上带着一只沉甸甸的金镯子，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柔的金属光泽。
　　萧闫听话地闭上眼，随手关掉枕边柜子上的小夜灯。

　　他搂着怀里的人，像是守着他的珍宝。

　　今晚开始，他有了家。
　　一个小家，爱人、妹妹和一只小猫，她们是他的一切。

　　他感谢上天，赐给他一个爱自己的人。

　　他感谢夏凉，给予自己爱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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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凉在他怀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一个人孤独地呆在W市，每天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萧闫再也没找过她，一切成为她的黄粱一梦。她就这样在钢筋水泥土的树林里，打拼出自己的一切。
　　梦里的她什么都有了，独独没有爱。

　　夏凉惊醒。
　　这个梦不算恐怖，但还是让她心脏抽痛。
　　夏凉翻了个身，试图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下一秒，萧闫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度，夏凉的心又踏实了几分。

　　在这个深夜里。
　　夏凉在这个极具安全的拥抱里重新闭上了眼。
　　她想，谢谢你萧闫，谢谢你每一次的勇敢，无论是离开还是回来，谢谢你为我们搏出的未来。

　　从前，予你幸福是两人在出租屋里的承诺。
　　现在，予你幸福是两人新房里规划的路。

　　【行囊羞涩都无恨，难得夫妻是少年。】

　　两人十指紧握，手指的戒指下牢牢印着一圈纹路。那是廉价对戒到金戒指再到婚戒留下来的印子，两道细细的圈，成了他们在一起的年轮。

　　这间房子里的男主人依旧忙碌，女主人却留在了家里。
　　原因无他，夏凉怀孕了。

　　女人挺着孕肚站在全身镜前。她慢慢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小生命的律动。
　　如今月份已大。萧闫实在放心不下，再加上她自己也感觉有些吃力，夏凉选择了在家养胎。

　　门开了，男人回到家。
　　夏凉起身去迎他，却还没等站起身就被男人快速按在沙发上。
　　男人粗糙大手搭在她肩上，哪怕他身上还带着冷气，大手却依然温暖，他轻声哄着她：“你别乱动，乖乖呆着，我今天买了你想吃的菜，在这里等我哦。”

　　男人的动作很快，几分钟后便端着切好的水果送到夏凉面前。

　　夏凉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拿叉子叉起一块西瓜放在嘴里。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西瓜了？”
　　汁水在口腔里爆开，瞬间弥漫水果的香气，夏凉随口一问，光听声音都知道她的好心情。

　　“因为有个小馋猫昨晚说梦话了。”

　　萧闫揉揉她的头，浅笑中带着宠溺。

　　夏凉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是你吗？宝宝。”

　　萧闫亲了亲她的嘴角，似乎自己也尝到了西瓜的味道：“不是他，而是我的宝宝。”

　　外面逐渐飘起雪花，在这个冬天，他们迎来了自己爱情的结晶。
　　饭后，夏凉依偎在萧闫怀里，手机里是杨湾打过来的视频。
　　杨湾逐字叮嘱着夏凉应该注意的地方。

　　“不能吃太多凉的东西，不能太劳累，记得吃叶酸，别总熬夜，我今天还在你房间的抽屉翻出烟，你个臭丫头要再敢抽烟……”

　　夏凉眯着眼，她最近腰酸，此刻萧闫正坐在她身后轻轻为她揉着后腰上的软肉。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话啊？”
　　杨湾在那头瞪着眼睛，她看着夏凉这一副不在意、拿什么都当耳旁风的样子，怎么都放不下心。

　　最后，还是萧闫开口：“知道了妈妈，我会照顾好夏凉的！”

　　这个家靠谱的就剩下萧闫一个，见萧闫答应，杨湾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夏凉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走到两人新准备的婴儿房里拿出几个购物袋。
　　女人的小手上托着一双小鞋，鞋子不过手掌大小，夏凉的手小，竟也能托下。
　　女人眼睛闪闪，依旧像少女一般。

　　“我今天和陈晓言去逛街了，路过婴儿用品店顺便买回来的，是不是很可爱？”
　　“好小啊，怎么这么小，都没有我手大……”女人还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说来说去，最后拿起萧闫的手作比较，小小的婴儿鞋子还没有萧闫半个手大……

　　萧闫眼神一直停留在夏凉身上，最后，他问：“那你呢？”

　　“什么？”

　　萧闫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问她：“你有没有给自己买东西？”

　　女人笑，婴儿的东西不便宜，如今他们将要养个宝宝，买完这些东西她就舍不得给自己买了。

　　萧闫猜到夏凉一定舍不得给自己买，他摸了摸裤子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条金项链。

　　“你怎么又买金子了？”

　　萧闫笑，“我猜，我们家的小财迷肯定喜欢，回家的路上去就想着去金店逛逛。”

　　萧闫替夏凉带上项链，随后腻歪的搂住夏凉，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

　　他喜欢这样抱着夏凉。

　　他喜欢看见夏凉惊喜后绽开的笑颜。

　　他喜欢夏凉，他爱她。

　　角落里，那一双男士的鞋子边上放着女士的肉粉色高跟鞋，很快一双婴儿的小鞋也摆在了旁边……

　　这叫家。

　　两个少年的爱从那年盛夏开始，因为年少，年年不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