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穿堂风过

4、烟花会和八音盒（1）

　　从夏凉说完那句话后，桌上难得沉寂，和周围喧闹的声音显得格格不入。
　　良久，萧闫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哑。
　　“我去抽根烟。”
　　夏凉看着他，声音轻轻的。
　　“就在这抽呗。”
　　萧闫拒绝了，笑着起身。
　　“老板还在这呢，我可不敢在老板面前偷懒。”说完，他干了瓶里的最后一口可乐。

　　没过几分钟，陈晓言就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夏凉抬头问她。陈晓言拉开夏凉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在陶宇身边。
　　陶宇在旁边美滋滋的，心里暗叹自己平时没少积德，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别提了。”
　　陈晓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刚出来玩就想找个旮旯亲我，轻浮！”
　　陈晓言压低声音，但还是掩盖不住她的无语和愤怒。
　　她通过的是好友申请，又不是男友申请，谁想这样稀里糊涂的和一个男生发生接触，暧昧不清。
　　夏凉一听有这种极品，也有点无语。
　　“也是个极品，不像好人。”

　　陶宇一听有机会，在旁边暗戳戳地接茬。
　　“一看这男的就不是什么好人，以我的经验来看，他就是想玩玩。”
　　陈晓言这才注意到身边这个人。
　　“这谁？”
　　夏凉还没等开口介绍，陶宇先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叫陶宇，这个摊的摊主，萧闫的铁哥们。”
　　陈晓言点了点头。
　　“陈晓言。”
　　简简单单的自我介绍。

　　陶宇不禁心里暗暗感叹，好有个性。

　　“对了，加本店好友，吃烧烤享受八折优惠哦！”
　　陶宇笑嘻嘻地掏出自己的二维码，展示在陈晓言面前。
　　“这架势，我还以为加上好友享受免单优惠呢。”
　　陈晓言看了一眼，掏出手机加了陶宇的好友。
　　“老板娘享受免单，并且是老板亲自烤。”

　　陈晓言无语。

　　“啥也别说了，先给我上十个猪肉串，再来三个皮蛋。凉，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夏凉摇摇头。她刚吃完火鸡面，还喝了瓶可乐，此时肚子饱的什么都装不下。而且昨天刚吃过烧烤，她没什么胃口。
　　不过，陈晓言的的确确是烧烤仙人。
　　单纯的小姑娘曾经扬言，遇到个愿意天天陪我吃烧烤的人，我一定是最幸福的小女孩。

　　陶宇乐不得地跑去烧烤架那跟着萧闫忙乎，整个人看着就觉得美滋滋。

　　陈晓言和夏凉在这静静的等着。陈晓言四处看了一圈，萧闫就在那熟练的烤着烧烤，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陶宇聊天。
　　“他就一直在那烤，也没说来陪你说说话？”
　　夏凉眨眨眼睛，“没有啊，刚才简单聊了两句，他来打工，也不能一直在这坐着吧。”
　　陈晓言“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很快，烧烤被陶宇送了上来。
　　“尝尝老板的手艺！”
　　陶宇放下烧烤就匆匆去忙了。
　　傍晚，客流量刚刚上来，一会功夫就来了不少客人，陶宇去忙了，剩下两个人在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后天就期末考试，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感觉好像昨天才开学。”
　　陈晓言边吃烧烤，边皱着眉。

　　这就是学校的变态之处，总是在放完假就考试。
　　这次考试是最后一次按照学校排名滚动，前五十名的学生有机会进学校特别开设的高三火箭班。虽然说陈晓言平时的成绩不差，但是她一到关键时刻就紧张，每次到这种时刻就惴惴不安，怕自己发挥失常，可越这样她就越害怕。
　　“只是一场考试，正常发挥对你来说轻轻松松。”
　　夏凉笑着安慰她。

　　陶宇偶尔来看看两个人，顺便送上两杯饮料，也没有过多打扰。

　　夏凉吹着晚风，静静的发呆。
　　与其说发呆，不如说是无聊地看着萧闫在那忙碌。
　　他嘴里叼着烟，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熟练地给烧烤刷上蘸料。趁着烤串在架上烘烤，他熟练的掐着烟，弹掉一节多余的烟灰。
　　“这个萧闫什么来头？”
　　陈晓言有些八卦，好奇地问夏凉。

　　“听陶宇说，他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只不过比咱们大一届，早就不念了。”
　　夏凉微笑，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那个表情。
　　淡淡的笑，瞳仁漆黑，像眼睛里有什么让她化不开的东西。

　　陈晓言往嘴里塞了块肉，慢慢地嚼着。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无论是萧闫还是陶宇，她们都不是一路人。

　　陈晓言犹豫着要不要把陶宇的微信删掉。她翻了翻陶宇的朋友圈，里面都是关于他烧烤店营业的消息。
　　他似乎真的很认真地对待这个小店。
　　算了。
　　陈晓言关掉手机，好不容易遇到个志同道合喜欢烧烤的人。

　　陈晓言将最后一个木签子丢进垃圾桶，起身结了帐。
　　“老板的手艺怎么样？”
　　陶宇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脸上挂着大大的笑。他刚忙完消停一会额头汗津津的。
　　“不错啊，老板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陈晓言晃晃手里的饮料，“谢谢老板附赠的饮料。”
　　陶宇的脸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的，双颊有些微红。
　　“喜欢就好。”
　　陶宇的摊子没有这种饮料，这是陶宇特意定的外卖。

　　萧闫闻声抬眼看了夏凉一眼。
　　“走了？”

　　“嗯。”
　　夏凉应了声，又吸了口杯里的冰沙。
　　“我这忙不开，就不送你了。”萧闫继续手里的动作，他一手抓一把烤串，熟练地翻面。
　　夏凉愣了下，淡淡地说：“不用你送。”

　　她看他被火烤的汗津津的，额前的碎发都有些被打湿了，低头将口袋里的小纸抽掏了出来，放在萧闫旁边的桌子上。
　　“擦擦。”
　　“嗯。”
　　“我走了。”
　　萧闫抬头，浅笑了一声：“再见，夏同学。”

　　夏凉点点头，和陈晓言手挽着手走了。

　　再见？
　　什么时候？
　　夏凉有些无聊地想。
　　往回家走的路上，车辆来来往往。
　　两个少女在街上漫步，各有各的心事。

　　突然，陈晓言“呀”的一声。
　　手机界面里，是梁冬给他发的消息。
　　“学姐，你今天走的好早呀。”
　　“学姐，后天就要考试了，我有点小紧张，打算临时抱一下佛脚，要不要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期待jpg.）”

　　陈晓言将和梁冬的聊天界面给夏凉看。
　　夏凉淡定的吸了口冰沙，顺手将剩下的垃圾丢进了垃圾桶。
　　“你要去吗？”
　　“不要。”
　　陈晓言斩钉截铁。

　　谁爱去谁去，她不像和小孩子浪费时间。

　　两个人在飞跃路的路口分道扬镳。
　　夏凉向东，陈晓言向西。
　　两个人约好明天去泡自习室。

　　夏凉往回漫步，又路过了萧闫家的小卖铺。
　　里面透着有些昏暗的黄光。屋外还有一排座椅，刷着黄漆。以前，夏凉经过的时候，从来没怎么注意这家小卖铺，只不过匆匆看一眼就忽略过去。
　　夏天，小卖铺前有一个铁打的庄子，用来支一把大伞。

　　夏凉想着无聊，不如去买几包零食。

　　刚推开门，门把上拴着的小铃铛就叮叮当当的响。
　　里屋听见门铃的声音，一个小女孩掀开帘子跑了出来，帘子后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睡着了，但睡眠很浅，听到动静就睁了眼，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小姑娘乖乖巧巧地站在一边，等夏凉挑完东西。

　　夏凉在货架前逛了一圈，随手挑了几包零食。货架间的空间狭小，夏凉艰难的转了个身，又在另一边的货架上拿了几瓶可乐。
　　今天的可乐放的很低，夏凉不用抬手就能拿到。
　　刚挑完零食，夏凉想了想，一样又拿了一份。

　　东西都放在了柜台上，夏凉静静的等着小姑娘算账。
　　萧卉熟练的拿起计算机算钱，每一件东西的价格她烂熟于心。算好帐，萧卉又捻开一个塑料袋，细心的帮夏凉把所有东西装了进去。

　　“四十八。”
　　夏凉付完钱，把手机揣进口袋。

　　萧卉说：“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夏凉应了声好，推门离开。

　　她刚出门，看了看小卖铺的牌子。
　　——卉闫商店。

　　*
　　刚一进门，杨湾和蒋广平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每天吃过晚饭，蒋广平都会陪杨湾看晚间档电视剧。
　　自从两个人结婚，这几乎成了两个人的习惯。

　　“去哪了？”
　　杨湾看了夏凉一眼，接过蒋广平给她切的水果。
　　“和晓言去夜市了，顺便买了点零食。”
　　夏凉换下鞋，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阿凉，吃水果。”
　　蒋广平起身又去厨房切了些果盘，递到夏凉面前。
　　夏凉笑的可爱，“谢谢爸。”

　　蒋鑫拿着水杯从房间出来，被蒋广平叫住。
　　“歇会在做题，劳逸结合。”
　　蒋鑫应了声好，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夏凉，去厨房接了杯水。

　　“哥，来点好吃的。”
　　蒋鑫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转身就成了夏凉的小指使。
　　他转身将门口的袋子提到夏凉面前。

　　四个人好不容易在客厅聚齐，直到电视播完今天的剧集，夏凉才收拾收拾准备回楼上。
　　这电视剧，太狗血了。
　　夏凉默默吐槽，转身上楼洗漱。

　　……
　　等到夏凉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头栽进枕头，她才感觉身下的手机嗡嗡响了几下。
　　【新消息：XYZ】
　　“陶宇约了你朋友这月末去水上公园看烟花，你去吗？”
　　“你们是不是要期末考了？”

　　夏凉回复个嗯。她想了想日期，烟花晚会在这月末，但现在才月中，正好可以考完出去旅游回来再参加。
　　她回复：“好。”

　　夏凉起身去卫生间，将头发吹了个半干。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夏凉有些发起了呆。

　　自己今天说的话会不会有些唐突了？
　　又缘又分的，估计两个人都会觉得奇怪。

　　夏凉忍住喝可乐的冲动，毕竟自己刚刷完牙。
　　她一头躺倒在床上，摊开床头放的听力书。她想，听一遍听力磨耳朵，就当给自己助眠了。

　　*
　　半夜。
　　萧闫刚忙完工作，骑着电动车回来。
　　他将电动车推到充电桩边充电，刚起身就看见夏凉的信息。
　　简单明了。
　　萧闫笑了下，轻手轻脚地推开门，避免门上拴的铃铛发出声响。

　　萧卉睁开朦胧睡眼，刚掀开帘子准备下地就被萧闫制止住了。
　　萧闫比了个“嘘”的手势，让她在床上乖乖躺着，别吵醒了奶奶。
　　萧卉点点头，又窝进了被窝里。

　　萧闫去后厨随手拿了个馒头，几口就塞进嘴里。他转身关了灯，窝进旁边的小床上拉上帘子。

　　晚安。
　　这个注定做美梦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