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赠君芍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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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霜5
“你不要哭了。”
他蹲在她旁边，歪头看着她，想了想，又给她剥开一颗栗子：“好甜的，尝尝?”
自己抬起眼眸看他，他可能没和女生说过什么话，撇过了头去。
自己接过栗子：“谢谢，你几岁了？”
“10岁。”“你呢？”
“8岁。”
男孩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牙“比我小。”
小芍点了点头，这却唤醒了男孩的一些正义。
“哥罩着你！”
“……”
男孩挠了挠头：“我做了栗子蛋糕，我给你拿哦。”他嘟囔着进了院子，用油纸包着一块喷香的蛋糕来，又有些后悔了“不好看的，也不好吃...要不算了，等我熟练了我再给你做。”
小孩子总是容易把悲伤抛在脑后的。
小芍于是乎就接过了栗子蛋糕咬了一口，浓郁的板栗香。
“好吃的，你好厉害！”
男孩可能真的没怎么和女生说过话，他看着这个大眼睛的女孩，耳尖染上了一抹落日云霞。
“下次，下次还给你做。”
“我记住了。”她甜甜的笑，腻的男孩都感觉甜糊糊的。
“只有我家有栗子树，你要是不开心就来找栗子树，我在这等你。”
她笑了笑：“我会找到你的。”
此后，两个孤单的小朋友玩到了一块，他给她做栗子蛋糕，她给他采腊梅小花给他带好玩的。
无话不谈，形影不离。
时间把两人的影子慢慢拉长。
少年依旧温柔的看着少女：“我要走了，我要搬家了，我会在新家种好多好多的栗子树，我要在周围种满芍药花。”
她还是笑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她在自家院子里摘了朵红红的芍药花给他：“愿君珍重，来日方长。”
他回：“小妹安好，永不相忘。”
少年露出青涩的笑。
晦涩难懂的愁绪不舍的化做芍药花香。
赠君芍药，绕吾余香。
……
少女长大了。
她还记得那诺言。
不过她也只能感叹一句：往事不可追。
她带着遗憾，带着不舍，带着怀念和温存的那一点美好，终于踏上了她的路。
林子霜赴了约，给程清河发了位置。
那是一家烤鱼店，简约大气的装修让林子霜很舒服。
“哈，你还真是...”程清河环顾了一下四周，喏着嘴角。
“什么？”
“合我心意。”
没有什么是比别人肯定你更让人开心的了。
“你能吃辣吗？”
“不太能。”
林子霜显得有些可惜
他要了辣与不辣的双拼。
“你爱吃辣？”
林子霜笑了笑：“无辣不欢。”
程清河轻轻的点了点头，瞄了一眼眼前人，见他对着手又哈气又搓的，不禁有些好笑。
林子霜刚才摸了一下大理石桌面，桌面都比他手暖。
程清河看着林子霜，林子霜也边哈气边瞄他
“你看什么”还没说出去，两人的视线就被氤氲的水雾模糊了
鱼上了。
林子霜把不辣的那面转向程清河。
“这家烤鱼不错，你尝尝。”说完看着他。
程清河在他期待的注视下夹了一块，雾气柔化了他的脸庞。
“确实。”
“喝酒吗？”林子霜终于笑了几声
程清河挑了挑眉：“来。”
两人碰杯，白酒微醺。
“你很能喝?”程清河笑着问他
林子霜摸了摸鼻子
少年怎么那么喜欢笑，少年怎么那么多问题。
“醉不了。”
少年压低声音又哧哧笑了好几声。
林子霜挺了挺腰板，他的手回暖了。
“也没怎么喝过，没醉过。”
程清河思索了一番：“有时间比比，今天先好好吃饭。”
两人边吃边喝聊了很多。
“嗯。”林子霜眼神有些朦胧，真是的...怎么这么爱笑：“你怎么总是笑?”
程清河眯了眯眼。
“有吗？”
“有。”他淡淡点了两下头，淡的又像是没醉，他还是冷冷的，和平常没区别。
“你还真是没怎么喝过酒。”
“你喝过?”
“喝过。”
“千杯不醉?”
“算不上。”
林子霜干笑几声：“贫血就是贫血，杠什么杠。”他说的是上次。
“什么？”程清河没反应过来。
林子霜不说话了，又开始夹鱼吃。
林子霜还是清醒着，不过大脑来不及想那么多，嘴就说出去了。
他想到了一句话“嘴在前面跑，脑子后面追”他无聊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嗤了一声。
程清河静静的看着他，眼里不带笑意，他怎么会爱笑?不是的，那不是他。
他是个表面热情阳光开朗，伙伴也多，信任他的人更是多，可他的“心腹”没几个。
表面功夫是为了生存，淡漠的黑暗角落里的才是他。
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清河。
清清的水面如镜般反射着光，河底是冰冷的，太阳光怎么照都照不到的。
好像每个人都是这样，戴上假面在这个看起来井然有序实则乱成一团的混乱社会中奔走着。
人人都厌恶那地底下的乱麻，偏偏那乱麻没有一条和自己无关，偏偏为了生存必须得戴上假面去逢迎去阿谀奉承。
他是这样，林子霜亦是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言说的情绪，每个人都有自己无可奉告的苦衷，之所以不说，还是为了能在那假面世界里寻得一丝安宁。
人人都厌恶假面，人人却离不开假面。
太荒唐。
程清河低低垂下眸。
林子霜却说：“多笑笑，很好，天空是那么蓝，你看，花多好看，今天的烤鱼也很好吃。”他似乎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能笑的。
程清河没料到他会说这个。
林子霜悠悠说着，他身上的菊花香更浓。
像下了场菊花雨，把两人砸醉，醉于菊花乡，醉于秋里唯一的飘扬。
是，他突然想开了，想那么多干嘛呢，现在的安宁，是真真切切的，为什么还想着旁的事儿？
“林子霜找的饭店很舒服，深秋的落叶踩起来很脆，以后的日子有盼望，因为我们约定了一起喝酒。”
林子霜抬头看他，程清河也是。
两人都笑了起来。
是知己，是一人难求。
但是他们仿佛在此刻找到了彼此。
一见如故。
小芍已经在火车上了，她抱着那凤梨酥愣神。
她脑袋里又回想着林子霜那句“那我把她买回来！”
她眼眶酸酸的，真好...她也有家人，也有人关心她...真好。
她打开凤梨酥，油纸异常厚重。
里面赫然躺着一沓子红票，她数了数，八百。
终于忍不住，她靠着窗子呜咽的哭着，窗户经过一条又一条陌生的街道，闪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思恋着远方的亲人：表哥、姨母，她独处一方，她直步天涯，她孤独，一股巨大的无穷的孤独感笼罩着她，她无力，她只能哀默般的把苦水从眼睛里流出来。
她不觉得自己委屈，她也不觉得父亲错了，她更不觉得后悔。
那为什么这么想哭。
她轻轻发着抖，血红的围巾衬的她更白，毫无血色。
一张纸巾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递过来，她沙哑的说了句“谢谢”就接过纸巾，整理着自己不合时宜的失态。
“抱歉，我...”她抬头，看到递纸巾的是她斜后方的一位男士，那人正盯着她，眼珠颤颤的盯着她，一会惊一会悲，他的唇有些病态的白，此刻正紧紧抿着。
那人试探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吗？”是陌生人的关心，也像重逢的问候。
“谢谢，我很好。”小芍微笑着说完，转了过去。
那人眼里有些悲痛，他的手紧紧抓着前面的靠背，青筋暴起，嘴唇轻颤，嗫嚅着说了一句：“你不记得我了吗...”火车“呜”的鸣了笛，盖过了那奇怪的话。
小芍下站了，那男人也下了车，显得有些阴沉和焦躁。
他戴着耳机，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v领毛衣，他手上却玩着一把刀，准确的来说是刀鞘，
上面刻着四爪的龙和一朵小小的，红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赠君芍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