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刘大风》》做个废物睡到自然醒

3、故人来

　　三门招生惨淡落幕，各家都收了不少弟子，可惜一场闹剧过后，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都没有，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三家怕是要没落了……
　　三门一场招生闹出了不少笑话，各家都得了个没脸，各自灰溜溜地回去了。
　　五行山上的茶馆依旧人声鼎沸，等茶博士转过身来的时候，靠近门的两张桌上已经没人了，只有各自桌上放着的三枚铜板证明这里曾有人来过。
　　有些人，来无影去无踪，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你明知道他来过，却想不起他来过。
　　游玉二人一路走下了山，行至山脚，面前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游玉一时没注意一头就撞了上去，鼻子撞到面前人的腰上，嗑得生疼。
　　游玉手忙脚乱地揉着鼻尖，“怎，怎么了？”
　　说完拽着尊上身上的斗篷，脑袋歪了一下，从身后露出个头来，然后就看到了前方倚在树干上拦着他们去路的人。
　　“诶？是茶馆儿的那个美男子诶！”
　　游玉眼神发光，露出了一脸垂涎的笑，半大的姑娘，个子小小的，脸上还有婴儿肥，这副做派显得格外天真娇憨。
　　“木府戒律堂刘大风，参见尊上。”
　　刘大风对着游玉一笑，朝着黑斗篷的男子行了个江湖上的晚辈礼。
　　游玉闻言怔愣住了，随后脸上笑容一收，眸子里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指着刘大风道：
　　“尊上，他是木府的狗!他是杀千刀的木府狗！”
　　刘大风闻言嘴角抽了抽，一听他是木府的人就连人籍都给他开了？不是说他美男子，觊觎他美色的时候了？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现实吗？都不带挣扎一下的？
　　刘大风早听闻水府中人对木府成见极深，但是自十年前战后，他就再也没有遇见一个水府的人，如今见了才知，这成见何止是深？简直跟灭人满门差不多，这是结了大仇了！
　　长见识了。
　　刘大风悄悄抬眸，只见面前人墨色的斗篷下是一张银色的昙花半面，只露出下半张精致的脸。
　　斗篷帽子一直盖到鼻尖，遮掩下的上半张脸若隐若现的，但是看起来并不是随随便便一阵风就能吹开的样子。
　　刘大风心下稍微松了口气，这人身形装扮如传闻无二致，应是没认错，要是认错了就丢人丢大了。
　　黑斗篷笼罩全身，一张银色的鎏金昙花半面，一双暗陬色的眸子在暗处只显出浓浓的墨色。周身气质清冷严寒，稍微靠近一点都能感觉到如霜似雪的寒凉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
　　这位便是水府少府主，世人唯一称之为“尊上”的当世强者。
　　但是刘大风也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称，尊上的眼睛原先是独属于水府一脉的花青色，沉稳如海。
　　是后来经过了十年前的那场惨烈的大战后，一双眸子被血染成了如今黑里透红的陬色。
　　尊上其人入水府前的经历无处可寻，入水府之后无人知其名姓，更没人知道他多大年纪，只知道到如今他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甚至有人猜测他是上古时期的人……怎么离谱怎么来。
　　但是众人一直认定的一点便是——尊上的实力深不可测。
　　当年三门围剿，一开始三门仗着人数优势，一路势如破竹，直到攻上水府白山——水府的真正宗门所在。
　　在山门前遇到了水府尊上。
　　这一面倒局面才被打破，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一面倒”。
　　仅仅只是一人，一剑，便让三门损失惨重，但凡靠近此人三丈远的地方，无人生还。
　　这已经不是强的问题了，这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这人简直无敌。
　　后来还是木府暗中出面，听闻是对水府尊上用了毒，这才有了后来的五门坐下“和谈”的局面。
　　自那之后，水府之人对木府便成见极深。只是当时局势紧张，刘大风虽觉木府行为不妥，但是毕竟时事弄人，不得已而为之。
　　就是不知水府尊上对这件事是如何想的？刘大风弓着腰不敢起身，心里十分忐忑。
　　若是尊上介怀十年前的事，一言不合就动手……这他好像有没有办法？！十年前的事情是个死局，只能祈祷尊上是个看得开且好说话的人了。
　　能打和好说话不一定是对立的嘛。就好比他，当代木府最强的剑者，脾气差和打不过也是可以划等号的样子。
　　“下来。”
　　尊上就说了一句话，声音清寒，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话音刚落，刘大风身后的树就“啪！”的一声坠下来一个黑影。
　　“嘶——哎哟喂我的屁股……十年未见，尊上风采依旧，天枢在此拜见尊上了。”
　　羽扇纶巾的书生呲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后站在刘大风身边，同他一道行了个礼，不是正经的晚辈礼，但是也足够正经。
　　刘大风看得眼前一黑，这人什么时候跟上他的？在这儿待了多久了？总不至于比他还先到这里吧？他在这棵树下等了半个多时辰，居然不知道树上有个人！
　　游玉被树上掉下来这人吓了一跳，又见这人看着一把年纪了，白胡子白头发的，在尊上面前仍旧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一时好奇多看了一眼，见他似乎同刘大风是认识的？
　　于是游玉暗戳戳地又骂了一句“木府狗”便不多言了。
　　然后不小心和这个老头儿对上视线，游玉第一反应就是她的话被人听见了。但是随即想起来她虽然骂人了，但是分明没骂出声，她不怂！
　　游玉瞪了回去，天枢也不生气，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明明是个书生，腰间却缠着软剑，她虽然不认识，但是她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番打扮？
　　此人既然同尊上有旧，似个旧相识，那这里就没有她个小辈插嘴的余地了。
　　在该看眼色的时候，游玉小姑娘一向看得很准。
　　“天枢，你老了。”
　　尊上说道。
　　天枢君抬手拍拍身上的灰，一巴掌按在刘大风后脑勺上，状若不经意地打断了刘大风的礼。刘大风没理会，倒也没推开他，顺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天枢都快三十了，是该老了。前些日子卜了一卦不小心跟一位故人牵扯上了，天道扣了我天机门近八成的气运，甚至扣了我三十年的寿数。如今天枢奔六十大寿的人啦，不老都不行。”
　　“不过才八成气运，才三十年，少了，活该。”
　　尊上一本正经地在天枢心头上插了一剑，天枢无语凝噎。
　　“尊上伤是好了？”
　　来啊，捅刀啊，看谁更疼。
　　尊上淡淡地撇了天枢一眼，没有回他的话，面具下半张脸看得天枢手痒痒，第三百三十三次想把他面具给掀了……
　　“不知尊上此次下山所为何事？水府可是有入世的打算？”
　　十年前的事天枢是知道一二的，因此他这话问的小心翼翼。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倒是引来刘大风侧目，不过他没解释，也没理会。
　　“本尊此次下山是为私事。”
　　尊上不欲多言，游玉在他身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俩让路。
　　天枢君和刘大风对视一眼，刘大风对尊上拱手道：
　　“不知可有木府帮得上忙的地方？尊上尽可直言。”
　　“没有。”
　　刘大风被噎住了，您倒是客气一下吧，怎么一下子就把话给说死了？这人性子也是和传闻中的一样不讨喜。倒是天枢君好似想到了什么，拉着刘大风往旁边让了让，道：
　　“尊上此次下山可是为了……渡劫？”
　　尊上看了他一眼，居然点了点头。
　　天枢君得了回应后木然这一张脸，一脸生无可恋地冲尊上作了一揖，道：
　　“尊上慢走。”
　　话音刚落，尊上带着游玉果真就走了，头也不回就走了，一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没给他们。
　　刘大风看着尊上两人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下，收获了游玉回头时的一个鬼脸，对着天枢君手肘拱了下，道：
　　“打的什么哑谜，什么渡劫？”
　　天枢君没有理他，只是在二人走远了后仰头看着天空叹了口气，摇着扇子直接神游天外了，指尖无意识地在扇柄上敲击着。
　　刘大风半晌不见人回话，转过头来看见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就来气，他拦的人就这么被放走了，罪魁祸首还一脸的复杂。
　　刘大风伸手就往他耳朵上拧，道：
　　“老子问你话呢，又算什么呢？命是不要啦？不想要老子现在就能揍死你。”
　　“诶诶!轻点儿，轻点儿！刘大风你胆敢欺师灭祖，你信不信我诅咒你？还不赶紧给本座撒手？老子可是你师傅！”
　　刘大风松开手“呸！”了一句，道：
　　“还好意思说你是我师傅？你看家的本事就够老子打发三个月时间的。老子存粹是自学成才，你根本啥也没教！还好意思说是我师傅。”
　　天枢君揉着耳朵倒抽一口凉气，躲开了刘大风又一次伸来的魔爪，连连求饶，“行了行了！我说还不行吗？你个逆徒！”
　　刘大风收回手，双手抱着，抚了抚有些歪的破烂斗笠，冲天枢君挑了挑眉。
　　“赶紧说。”
　　“尊上……大抵是要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