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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6章 大结局 ...

  •   一股寒汽覆盖了屋内的血腥气,风从窗外吹进来,一触即散。
      而自尊上脚下一股刺骨的寒汽开始漫延开来,片刻后整个房间都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霜。
      整间屋子仿佛成了冰雕出来的一般,连床帐上都挂着一层白白的冰壳子。
      指尖在膝盖上一点,寒汽半点儿没露出去,紧紧地锁定在这个屋子里。
      拧紧了眉头,尊上看了眼越发苍白的手,皮肉下青紫的血管越发地清晰可见了,眼里逐渐有猩红覆盖,在完全覆盖住眼睛的那一刻尊上摇了摇头,再睁开眼已经恢复了墨蓝的眸。
      他快失控了……
      尊上在屋里静坐假寐,刘大风回屋后也开始打坐,只是深重的呼吸显示着他仍未平息下来的内心。
      愤怒,失望,震惊,了然和委屈……诸多的情绪在内心交织着,刘大风感觉十分地煎熬,一股腥味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闭上眼睛却久久无法入定,周身的灵气开始紊乱,就在即将走火入魔之际,刘大风放置在膝上的青剑动了一下。
      一道纯白里带一点浅浅蓝色的冰寒的灵气从剑身上聚拢,然后飞快地钻进了刘大风的眉心。在他体内游了一个周天安抚下了躁动不安的灵气后停留在了刘大风的丹田之上,随后毫无阻碍地穿过丹田找到了有些泛红的剑心。
      微弱的寒气带着宁神和抚慰的作用,慢慢地平息下来在发狂边缘的剑心,随后寒气同剑心融为一体,彻底地把刘大风从入魔的边缘一把拉了回来。
      对于这股灵气的到来刘大风似有所感,但是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就入定了。
      另一房间的尊上猛地睁开了眼,朝着刘大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半晌后才说了一句:
      “倒是造化。”
      便没了下文。
      直到入夜,城中车马声渐息,而城里的人却纷纷走出了家门。呆滞的眼神,脸上却挂着疯狂又狰狞的笑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一个个离开了家门,成群结队地向着尊上和刘大风所在的临湖客栈走去。
      老幼妇孺,贩夫走卒……全城的人都在月光显露的那一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的起身,起床的起床,纷纷向着客栈如潮水般涌去。
      走门的拆门,爬窗的卸窗,全城的人都围到了客栈后面的湖泊四周,这么多的人,愣是没有发出任何巨大一点的声响。
      悄无声息地行进靠近,场面寂静而又惊悚。
      时至子夜,待刘大风准时从入定中醒来,抹了把大汗淋漓的脸,戴上一旁的斗笠,推开窗户看到的便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这一幕。
      被他们的到来惊动了,他们想入水,他们在“朝圣”。
      “刘大风,杀了他们,砍下他们的头颅,一个不留。”
      尊上毫无感情的话响在他的耳畔。
      刘大风瞬间明了了金线蛟的弱点,宿主的死亡会直接影响到颅内的金线蛟,未成年之前强行切段他们的生机,便是唯一能杀死金线蛟的办法。
      但是那些路都走不稳的孩子,顶着大肚子的孕妇,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真的下得去手吗?
      十年前,尊上面临的便是这样的情况吗?今日他面对这样一群陌生人尚且迟疑,那尊上面对着那些同宗门的兄弟姊妹呢?刘大风握紧了手里的剑。
      半晌后,就在湖边的人已经开始向湖水移动的时候,刘大风动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踏上了窗棂。
      “是。”
      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两把剑同时出鞘,直接从楼上跃进了人群中,手一抬,一柱血光喷洒在了刘大风的斗笠上,一个人头落在了草地上,面前的人缓缓倒下,风一吹便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的尸体。
      拿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回过头,那咧到耳后根的笑脸,那呆滞半阖的眼睛,还有眼睛里两个赤金的圈儿。
      “不把他们当人就好了。”
      刘大风这么告诉自己。
      于是提着剑,刘大风又向前走了两步。
      一场无声无息的杀戮在月色下进行着。刘大风走在人群里,手起刀落地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生命,不管是停留在原地的,还是新赶到的,或者是朝着湖泊走去的……男女老幼,哪怕是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他也一个没放过。
      甚至为了永绝后患,就连孕妇高耸的肚子刘大风也会毫不留情地送上一剑。
      尊上负手而立于窗前,看着刘大风如疾风迅雷一般在人群里穿梭着,在他经过的地方不断有人倒下,然后又有新的人填上来,踏着前人的尸身。
      尊上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想起十年前他亲手诛杀水府弟子的一幕来。
      何其讽刺!
      十年前木府逼着他手刃了水府门下九成的弟子,十年后的今天,同样是一个圆月之夜,他同样逼着木府当代天赋最好,人品最是高洁的弟子在此屠杀了一城的百姓。
      想他如今的行为同十年前的木府又有何区别?他也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存在吧?
      不知道再过十年,倘若有人知晓了今夜城中发生的事情,水府的后代在提起他时会不会一如今日的刘大风一般……恶心到吐出来?
      尊上不知道,刘大风也不知道。
      刘大风只知道,他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而他要留下的,是全城的人的人头。十年前的尊上被木府逼着杀了多少人?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不想让尊上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了。
      如尊上这般似神明一样高尚伟岸的人,就该高山仰止般立于雪山之巅受万民朝拜,他不该让自己的双手沾到这些血污。这些事,他来做就好了。
      尊上是他的神。
      心随意动,意令剑止,人剑合一,剑心通明。不知不觉中,刘大风以杀入道,于圆月之下确定了他的道心——守护。
      只护一人,只护一心,只护一意,他的剑勇往无前,奋不顾身。
      尊上一直注意着刘大风的动静,他的剑法出现了变动他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看出来了。尊上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到底还是以杀入道了……”
      刘大风的剑如今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的剑心剑意已经超越了他。假以时日,他会成为这世间新的剑道巅峰。
      因为刘大风找到了他要守护的东西,也找到了他的道。
      清冷了十年的水府尊上这一刻才是终于笑了,笑得如释重负。
      温润一笑宛如九天皎月,清辉如霜,亦如昙花一现,开在无人之处。
      自十年前一场杀戮后他就入了心魔,等他从杀戮中清醒过来时他头发便已经是白了。
      他孤身一人立于尸山血海之上,手中惯用的白玉剑已经折断了,他用剩下的部分给自己打造了一把刀。
      剑,过于灵活,而刀,杀一面护一面,他不再使剑,他不敢再拿剑。
      本来十年前就该飞升了,只是因为那一场血腥的洗礼导致他道心受损,他不敢渡劫。
      他知道他身上杀戮太重,他宁愿耗尽修为魂飞魄散,也不要被劈死在天雷之下,不枉他来这世间走这一遭。
      但是他放心不下这灵气越发稀薄的大陆,他想再找出一个人来,给自己培养一个继承者,让他替他立于天下之巅,替他守护这天下太平。
      如今他看见了刘大风的剑,他安心了。
      他已经没有能教他的了,就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他再替刘大风解决一个隐患吧!
      就在刘大风疯狂收割着人头时,越发浓厚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堆积,湖底的金线蛟母终于被唤醒了,在湖泊开始沸腾时,尊上动了。
      厚重的出水声惊动了刘大风,等他回头时,就见湖中升起一根巨大的,圆滚滚的“头”?
      光滑的弧面上“长出”了两只小巧的赤金的犄角,一双绿面白芯的竖瞳格外阴冷,森白尖利的两枚牙齿伸出了唇角,猩红的舌尖分了叉,一股浓厚的血腥气从它身上飘了出来。
      金线蛟母,万毒之皇。这是在上古时期就该灭绝的东西,到底是怎么留下来的,看这样子,怕不是已经吃了至少一座城的人命了。
      “做你的事,这里不用你管。”
      清冷的声音传到耳边,刘大风宰了一个人后抽空回了下头,就见半空中一抹墨色静静同金线蛟母对峙着,是尊上!余光瞥见一抹雪白,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尊上的武器,翻飞的墨色斗篷下露出了半人高的刀。
      雪白的刀柄,琉璃般透明的刀身,刀身上冰蓝的莲花图案若隐若现,像极了十年前他用的那把剑。
      一头白发在身后飘扬着,银色的面具反射着月光,一身清冷暴虐的气息迎面而来,仿佛战神临世。
      刘大风没有多看,回过头就同突然疯狂扑过来的人群较起劲来。他必须要更快,要阻止这些东西进入湖泊献祭,不能让他们去给金线蛟母壮大实力,给尊上添乱。
      念及此,刘大风眼中再无任何犹豫,这些人在他眼中已经彻底变成了没有人性的金线蛟,他下起手来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犹疑和心软,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没有任何顾虑,眼里只剩下了鲜血和杀戮。
      杀光这些人,一个不留。
      记忆深处似乎有个人这么对他说过,他沉浸在尸山血海中忘了一切,独独眼神一片清明。
      尊上更是没有一句废话,他必须趁这东西刚刚睡醒的时候重创它,要不然他不敢保证他有能打得过全盛时期的金线蛟母的实力。
      这东西是上古时期的末代妖皇,万妖之王,万毒之皇,凭他如今的实力,还不能和全盛时期的妖皇抗衡,不可能在它清醒着的前提下杀了它。
      上古时期数以万计的大能前仆后继都没能杀的了他,他自然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而若是留下了它,后患无穷。尊上抬起手,刀指金线蛟母,一个旋身飞劈,一把巨大的刀意狠狠地扎进了金线蛟母的眼睛里,瞬间绽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尊上没有迟疑,紧接着又是一道刀影落下,直接在金线蛟母的眼睛上豁开一个十字。
      金线蛟母原本有些晕乎乎的,但是眼睛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刺激到了它,一阵全身抽搐过后,一道巨大的金色蛟尾朝着尊上打了下来。
      尊上闪身退回了客栈的房檐上持刀而立。
      蛟尾打下来溅起了巨大的水花,直接浇了刘大风一身,刘大风浑然不知,但是不受影响的活动倒是引来了金线蛟母的注意。
      蛟尾再次拍下,一尾巴插上了一道琉璃般的刀刃,尊上的另一道剑意已在此久候多时了,就等他忍不住了对刘大风下手。
      仰着头对月嘶吼了一声,金线蛟母的目光被从它眼前飞过的尊上吸引走了,一嘴浓绿的毒液从毒牙里喷出来,尊上及时闪过后还是溅了几滴在斗篷上。
      抓住身上的斗篷扯落在地,不多时整个斗篷化作了一滩脓水。
      被诅咒的鲛人鳞片制作的斗篷,彻底失去了作用。
      尊上用刀挑起一旁的一树枯叶,一下子冲着金线蛟母的眼睛又甩了上去,金线蛟母侧身避开。
      尊上看到它的动作眼前一亮,紧跟在枯叶的后面,寻了个合适的高度直直坠到了金线蛟母身上,与此同时整个刀身直接没入了金线蛟的皮肉里。
      蛟尾再次扫来,这次尊上没有躲,而是疯狂地将自己全身的灵力注入刀身,同时疯狂地吸纳着附近的灵力入体。
      一股精纯的灵力涌入体内,金线蛟母无法消化,五脏直接被撑爆了。
      被蛟尾扫到一旁树下后尊上擦了擦唇角的血又站了起来,刀还在金线蛟母的七寸上插着,刀身上是至阳至刚的各种法纹,专克金线蛟这种邪物,得抓紧时机给它最后一击。
      尊上感受了一□□内的灵气,转身往树干上一蹬,借力朝着湖泊中央飞了过去。
      金线蛟母不断痉挛的躯体好几次差点打在尊上的身上,尊上一边调节着体内所剩不多的力量,一边召回蛟身上的刀。顺着金线蛟母的躯干几步蹬上了它头顶,手一扬,刀便提在了手上。
      脚步往下一踏,借力往上一跃,澎湃的灵气涌向他身上,丹田隐隐传来了雷击般的刺痛,尊上面不改色地扬刀提到面前,在丹田崩溃的前一刻人随刀走冲向了金线蛟母的头顶。
      在刀身同头顶落下的紫金山惊雷一同刺进金线蛟母头顶的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风声,水声,呼吸声,心跳声,全都消失不见了。
      啊……是蛰伏已久的天道出手了。
      “尊上……”
      “尊上……”
      “尊上……”
      恍惚间,尊上仿佛看见了水府那些死去的弟子们正在朝着他跑过来,平日里在外端庄大气的弟子们,仿佛吃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一个个笑得没皮没脸的。
      尊上眼睛湿润了,朝着他们来时的光伸出了手去,下一刻,唇微动,“凤兮。”
      一把琉璃般的剑握在了手上,剑身轻颤仿佛在回应他。尊上微微一笑,随后手上一划,所有声音和画面都破碎一空,露出了后面黑漆漆的虚空。
      “收起你的把戏,你这些伎俩在本尊面前还不够看。”
      话音一落,身上所有灵力修为尽注入剑身,这个时候了还有力气想着殊死一搏吗?也得看他给不给这个机会!
      身后“嘭——”的一声巨响,扑到面前的人突然全部倒地不起,自绝了生机。
      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刘大风顶着身后吹来的狂风回过头去,就见湖泊中心的金线蛟母已经轰然炸开,除了污臭的血液洒了满地,浑身的骨肉皆化作了齑粉消散在空中。
      金线蛟母,就这么死了?尊上呢?
      等到血雨落尽,刘大风才看到那个在湖泊中央踏水伫立的黑衣男子。
      他脸上的面具已经不见了,风华绝代的一张脸就这么大咧咧地敞在了月光下,一红一蓝的眸子仰头看着天边的弦月。
      刘大风看着仰头望月的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心里一阵恐慌,仿佛什么非常重要的正在离他而去。可是尊上……不是在这儿吗?
      “尊上……”刘大风恍惚间喊了一声。
      尊上闻言回过头来,对着刘大风浅浅一笑,美得好像是一场梦境一样。
      刘大风还未还之一笑就见尊上身上飞出了点点白光,而随着白光越来越多,尊上的身影开始消散,不过片刻,尊上便化作了点点白光,身影彻底消失。
      兵解!
      “尊上……尊上——”
      刘大风哭喊着冲进了湖水里,冰凉刺骨的湖水一股血腥气难消,刘大风在湖水里泡了半宿,直到身上都泡皱了,泡白了……他把整座湖泊掘地三尺,也没能再找到尊上。
      那个精致的,爱打击人的,对一切充满好奇的不止飞升境的大能……好像是真的不见了。
      待到万籁俱寂时,朝阳依旧,故人不再。
      那一夜后,血腥气冲天引来了各大势力的强者关注,城中惨案震惊世人,金线蛟的线索到底是被有心人挖了出来,木府也终于在荣华了十年后被拉下了神坛。
      刘大风一夜成名,得了个杀神的诨号,他成了世间继尊上之后最强的一个人。但是这世界要如何,他并不在意。
      多年以后,又是一个隆冬天,刘大风在南地一处古迹找到了被狐狸精拐走的游玉,她的确如尊上所说过得很好,身边还跟着那只妖狐,她依然称那只妖狐为“娘亲”,称尊上为父亲,而且她已经去过方丈岛了。
      在一处山巅之上,游玉问刘大风:
      “尊上去哪了?”
      刘大风猛喝了一大口酒,擦擦嘴角笑得混不在意,一如他们初见时地开怀道:
      “那个骗子啊,飞升了呗。”
      游玉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是没信,但是不再问了,而从那以后,刘大风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个爱捉弄人的小姑娘。
      只是他大概不知道,他在对游玉说这话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自那以后,刘大风开始像某人一样在世间游历。
      头上一个破斗笠,一袭黑得没有一丝杂色的披风,背上背着一把白玉鎏金、剑身如琉璃的宝剑,真的没了,还不能仿一个嘛?腰间挂着一只酒壶和一把没有剑鞘的碧青的剑,剑柄上用红线悬挂着六枚莲花金币。
      他学会了袖里乾坤,总喜欢在袖子里塞上各个地方的吃食和看起来没什么用的茶叶茶壶茶杯。
      他东南西北四处地走,只是再也没有回过木府,旁人问及他身份,他只是说:
      “在下刘大风,一个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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