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治愈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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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天幕被刺眼的闪电突然撕裂，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其后，夏油杰手插着裤兜，下意识仰头用眼睛追踪那转瞬即逝的亮光，心想着：啾啾现在还好吗？有没有不开心？
过了片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虽然戏称皮卡丘为天气之子，一不高兴就电闪雷鸣，但把所有气象状况都和她联想起来未免太敏感了。
“啊，最后还有一件事，”九十九由基跨上机车，偏过头，在防风镜下望向笑容浅淡神情变幻莫测的黑发少年，“你们不用在意星浆体的事。”
“不知道那时还有一个星浆体，或者是已经诞生了新的星浆体，总之天元很稳定。”
夏油杰惊愕地睁大了眼眸，但很快又重新恢复了平静深沉，垂下眼帘盯着地上被热气熏干的虫蚁躯壳，低声喃喃道：“...也是吧。”
咒术界，也就这么回事。
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如何，夏油杰只是觉得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拽入最深最暗的海底，一切都是死寂的，前方看不到光亮，后方也看不到尽头。
...
这场雨来得凶猛。猝不及防的雷鸣之后，风很快“呼呼”地吹了起来，卷走积蓄在空气中闷不透气的燥热，送来些微大家期盼已久的清凉。
在雨珠两三点地滴落并且过不了几分钟马上变成豆大的雨珠砸下来之前，皮卡丘穿过街头惊呼的路人，飞快地冲进便利店内。
但饶是如此，肩头的布料还是吸了水，沉沉地贴在肩上，被便利店的冷气一吹，顿时有些凉爽过头。
皮卡丘来不及顾及这些，迅速拨通了夏油杰的电话，火急火燎地提醒他收衣服，“杰，外面下雨了快点把衣服收一下！”
“别担心，都拿进来了。”夏油杰不慌不忙地柔声安慰她，一边关上落地窗，把风雨挡在屋外。
内心再怎么压抑阴沉，也不能疏忽该做的家务。
这是好男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
他将电话免提，熟练而自然地折叠好刚刚收进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放进衣柜，并且顺便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刚刚发短信说自己到东京都，现在应该已经坐上公车了吧。
“站牌旁边的便利店。”
电话那边传来了女孩子含混不清似乎在喝饮料的声音。
“那我去接你。”夏油杰露出了近日来最为舒缓松弛的笑容。
真是神奇啊，只是听到她甜甜的声音，想到她马上就会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就已经开始感到如释重负，血液里稀缺的激情也被什么东西触发一般，自动地从每一个被忽略的角落奔涌出来。
“可是雨很大，你出门不方便，我等雨小一点自己过来就好啦。”
大概是在嚼软糖棉花糖一类的零食，她的声音黏黏糊糊带着股绵软的甜蜜。
夏油杰走出宿舍门，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有些责怪的严厉意味，“你自己上山更危险吧。”
下雨天山路湿滑，让啾啾那么娇气柔弱的一个女孩子，独自磕磕碰碰上山吗？
——他这个男朋友还活着呢。
在暴雨中下山对特级咒术师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只不过这段熟悉的路径在极度渴望见到她的心情的催化下貌似怪异地被延长了些。
大雨冲散了街头熙攘的人群，那些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气息也被冲淡了。
伞骨似乎撑不住狂风骤雨的打击，越是往前走越是表现出快要迎风折断的危险信号，所以在快走到便利店门口时，夏油杰干脆地收了伞，忽视那些氤湿他T恤的水汽。
已经急切找寻了许久的暗色眼眸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她站在门口朝他挥手的日思夜想的可爱身影。
“杰...欸？”
女孩子惊喜的话淹没在拥抱之中。
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夏油杰脑内清清楚楚，但想象和实际仍旧有所差别，她娇小玲珑，塞在怀里抱住时有一种纤细又柔嫩的易碎感，夏油杰不敢太用力，但又克制不住将她揉进骨血紧密贴合的冲动。
一见到她，脑内滚烫的思念就被轻而易举点燃，将他的理智灼烧得干干净净。
他如获新生，但与此同时又感觉自己正在从人变成疯狂的野兽。
软乎乎的触感，身上蜜糖般甜美的香气，还有能够轻易抚平内心每一寸焦躁不安的柔和音调......
再细致的记忆也无法真实描述出那到底是何等极致的美好。
想把她随身携带，想把她一口吞掉，想把她融入骨髓一秒钟也不分开。
“啾啾......”
他低声唤着她，俯下身亲昵地捧住她白嫩的脸颊。
千万滴雨水落在夏油杰的眼里好像是被扭曲液化了一般，玻璃倒映着霓虹灯五颜六色的光，紧接着灰白的世界便被渲染成晃眼的炫彩。
夏油杰看到皮卡丘在斑斓缤纷的霓虹光中聚焦成唯一的亮色，而玻璃外疯狂打击地面的雨水正如他此时杂乱的心跳。
“杰，你衣服都湿了。”
少女关切的神情和清甜的声线在脑内不断放大，但到底说了些什么，每一个跳动的音节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却没能在脑内完成思考。
夏油杰注视着她，眼底的深紫半明半暗，让人有些捉摸不定。
皮卡丘被大狐狐盯得有些发慌，不知道他一直凝视自己莫名其妙微笑是在想什么。
然后收银员小哥就不得不看了个情侣拥吻难舍难分的现场版。
强势，完全的侵入。别离后的第一次吻。
不需要提醒的前调，也没有蜻蜓点水的试探和若有似无的探求，仅是一瞬间，便不容反抗地占据了全部感官。
皮卡丘没想到夏油杰这次会这么直接，就像急于发泄什么一般。
到底是有人看着，她脸红到整个人都冒起了烟，抓住他后背的衣服揪出几道褶皱试图提醒，但当他的舌头扫过敏感的上颚时，那点无关紧要的抓挠又成了柔软的颤栗。
“抱歉...”夏油杰用舌尖卷过她唇瓣上沾着的暧昧水光，将快要窒息的女孩子放到地上，拇指眷恋地剐蹭过她的脸颊，“太久没见了，稍微有点...忍不住。”
他好像真的在为自己的失控而抱歉。
善良的皮卡丘又怎么舍得怪罪只是太过想她的男友呢？所以她只是钻进他的怀抱，埋头在那强健的胸肌里，一边难免害羞，一边又十分享受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热度。
“杰，是不是瘦了点？”她闷声问着。
每年夏天都会因为食欲不振而消瘦，但今天看到他时就感觉似乎有些颓丧。
或许是头发没有束起的原因，披散下来的黑色被雨水打湿有几缕黏在清俊的脸上，无端增添了种妖异的蛊惑感。
“夏乏罢了。”他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揉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皮卡丘知道他肯定没好好吃饭。
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那种随便维持生命体征的糊弄状态是不存在的，因为她喜欢尝试各种各样的美食，而夏油杰这时候不会挑食厌食，对于她吃了一口就感觉不合喜好的食物也能欣然接受。
皮卡丘气鼓鼓地盯了他半晌，抓着他的手腕坐到窗户边的座椅上，长排的桌面上摆放着好几盒小蛋糕。她将一杯为他而准备的红茶放到他手里，说明了一句：“今天的红茶好像比之前苦一点。”
便利店的饮料机通常来说发挥稳定，一直都是那个味道，这次感觉苦味略重或许是之前吃了太多甜食的原因。
“要不然还是喝可乐吧。”皮卡丘兴致冲冲地准备去买，马上就被夏油杰按着肩膀重新坐了下来。
他喝了口温度正好的茶饮，笑盈盈地说：“已经很甜了。”
不想她有片刻的离开自己，一秒钟也不想。
只要有她在，任何东西的糖分都会瞬间提升至过饱和的状态。
“骗人的吧，这东西真的很难喝啊，又酸又涩。”
“我觉得很好，因为是你买给我的嘛。”
夏油杰没有骗她，他感觉这是他近日来第一次重新察觉到食物的味道。
拔除、吞噬，循环往复，味觉细胞似乎已经在诅咒的侵蚀下萎缩干涸，他品尝不出食物的味道，只有在吞下咒灵玉时，那种从灵魂深处泛起的腐败腥臭还提醒着他自己并没有丧失味觉。
这样变强的感觉并不好，但如果这是为了追赶必须要做的事情，那他会继续做下去。
皮卡丘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佯装生气，将白嫩的脸蛋鼓成小河豚，“哇，这样说的好像我在虐待你，没给你吃过好东西一样。”
“哪有这回事，”夏油杰摆摆手，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用一种十分纵容的语气笑道，“啾啾可是唯一一个会做饭的人。”
其实他也想做饭给她吃，但她总会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并且让他下次别做了......
或许是在调味上稍欠火候吧。
“啊哈哈哈，我干什么都很厉害的啦，”皮卡丘一下子得意到找不着北了，眉飞色舞地吹嘘起来，“以后就算不当咒术师当厨师，也可以用料理拯救世界的。”
味觉不太灵敏，但滤镜完全拉满的夏油杰手撑着下巴，半分思考都没做就直接点点头，“啾啾当然是最好的。”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如果不当咒术师的话，啾啾会想做这个职业。”
毕竟当咒术师压力很大，很多人都难免会产生改行的想法。
“不是不是，我开玩笑而已，当厨师好累的，我才不要呢！”原本也只是为了生存才学会做饭，怎么可能想不开去当工作超级辛苦的厨师呢。皮卡丘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满脸认真地说，“如果不当咒术师的话，我绝对要去武装侦探社应聘！”
夏油杰微微一愣，但也没有太过意外，弯着眼睛语气温柔地说：“是啾啾会想做的事情。”
咒术师不以正义为名，但武装侦探社是名副其实的正义之师。
如果不当咒术师，心怀梦想的少女对武装侦探社产生向往也合乎常理。
“和国木田老师一样拿着侦探执业证抓捕罪犯感觉超帅的啊......而且他们待遇超级好，社员还能经常翘班。”皮卡丘对后半句重点强调感叹了一遍。
“听起来挺不错的。”夏油杰柔声赞同她。
他肯定女朋友的一切想法，即使觉得按她这种翘班的说辞，武装侦探社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
“嗯嗯，超级棒的。”
皮卡丘用力点点头，满脸羡慕，恨不得自己马上化身太宰先生那样上班时间光明正大出来游手好闲的大人。
“那杰呢？”她羡慕完了，又把目光投向夏油杰，好奇地问他，“杰会想做什么？”
杰一直都是优等生，如果不当咒术师，不管在哪个领域都能发光发热吧。皮卡丘漫无边际地想着。
“能做的事情很多，但是真要说起来又好像没有别的职业想要去做，”夏油杰瞥向纸杯中深沉的红色，眼底的阴影在背光下显得更为明显，“我一直觉得咒术师背负着保护弱者的责任，而这样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我想要做的全部。”
他和皮卡丘想法相近，而最讨厌正论的悟每次听到他们表达这样的观点时都会嗤之以鼻，但又因为自己讨厌麻烦，所以干脆听他们的。
打不过那就加入。
五条悟做事情不需要强烈动机，全凭个人喜好。
有时候，夏油杰会羡慕他们，一个因为凌驾于众生之上所以满不在乎，一个因为傻气所以在朴素的善良上毫不动摇。
唯独自己，越来越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尽头在哪里，终点是什么？非术师的价值，真的有他想的那么重要吗？保护弱者的尊严或是丑陋，真的有意义吗？
「蔑视非术师的你，以及否定那样的自己的你，这二者不过是你思考得出的可能性，究竟哪个才是你的真心，要靠你自己今后去选择。」
九十九由基的话在脑内一闪而过。
哪个才是他的真心呢？夏油杰也很想知道。
“杰一定也会成为很厉害的大人的。”正直又富有责任心的杰，就跟她一样光芒四射。皮卡丘扬起灿烂的笑脸，用便利店刚买的干燥毛巾仔细擦了擦他半湿的黑发。
暴虐的雨仍旧在哗啦哗啦地肆意着，将透明的玻璃糊上层扭曲的水膜。
皮卡丘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用手轻轻抚过，指腹传来刺痒的粗糙质感，“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没事吧？”
是工作太忙没时间休息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皮卡丘想不明白。
夏油杰和五条悟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如果是悟的话，只要有一点点不高兴，马上就会摆出抱怨撒娇的傻样，咋咋呼呼寻求关注然后干脆胡作非为一番。
但杰就异常变扭了，因为不想让她们担心，所以不管是身体太累了还是有什么心事都会掩藏起来，或者避重就轻一笔带过。
“没事的，毕竟大家都有很多任务。”夏油杰拿下毛巾，宽厚的手掌覆盖上她金灿灿的发顶揉了揉。
“唔...”被夏油杰这么安慰着，皮卡丘反而产生了那么点小小的心虚，因为她的任务量和他们确实完全没法比。
她不好意思地闪躲了下眼神，但也没脸直接说出口，面庞烧起了娇羞的绯色，支支吾吾地应了声：“是呢......”
虽然她是因为中了诅咒所以无法加班（并没有这回事），但现在的工作密度也让她很烦躁来着。
“如果全世界的咒灵都消失就好了。”她不切实际地感叹了句，“这样就能放假了吧。”
夏油杰被她的想法逗笑，紫眸完成好看的弧形，“很快又会重新产生的。”
只要非术师存在，就永远也不会停止。
夏油杰压下了会吓到皮卡丘的想法，试图让那片刻的疯狂滞留在与九十九由基谈话的瞬间。
“这样的话......”皮卡丘拆出块夹心棉花糖塞进嘴里，咀嚼时脸颊被撑得圆鼓鼓的，等棉花糖融化在嘴里咽过食道，她才继续开口，声音还有种黏连的甜软，“就只能把所有人都改造成咒术师了。”
夏油杰眼中的惊讶瞬间放大，“什么？”
“所有人都能控制咒力，变成咒术师，就没有咒灵了。”虽然逻辑十分直接，但皮卡丘也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九十九由基提过这样的方法，虽然仔细想来，人类或许会因为突然拥有了超常力量所以在纷争中把地球直接搞成废土朋克风，但夏油杰没有对女友的想法表示任何否定，沉默片刻，说：“是吧。”
“也可以让全人类的咒力消失。”
他补充了九十九由基提出的另一种做法，虽然这两种做法都不是很吸引他的兴趣。
皮卡丘稍作思考，“嗯，那也行，但不是我的本命。”
“为什么？”
“咒术师也好，异能者也好，都是人类为了应对灾难选择的进化吧。”
从小看过太多漫画的中二少女漫无边际地畅想着，“斩断人类进化之路，那不就成人类公敌了吗？”
夏油杰笑了起来，并非觉得她的想法很荒诞可笑，而是因为她这副睁着圆眼睛，眸光晶亮闪闪发光，并且用那种天真的语调说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时非常可爱。
“啾啾总是会选择更加困难，但让更多人获得幸福的方法。”他意味不明地说道。
虽然做法有没有用仍未可知，起码这孩子是怀揣着世界上最为纯粹透明的真心。
「究竟哪个才是你的真心，要靠你今后自己去选择。」
而他的真心，究竟是什么呢？
“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吗？”皮卡丘疑惑不解。
夏油杰很自然地说：“有啊。”
这不是什么严肃的谈话，只是他和坦诚无比的女朋友之间随意的闲聊。
所以他稍微婉转了下措辞，用一种近乎玩笑的轻松口吻说出那句话：“让非术师全都消失。”
皮卡丘明显愣住了，因为在此之前，她简单朴素的认知里没有出现过这样一种选择。
而在说出这个充满血腥气的疯狂想法后，夏油杰又无比懊恼，觉得自己把不该存在于世界的可怕念头残忍地摆在了单纯的女友面前，连忙解释道：“不用太在意，我——”
“这是可行的。”
皮卡丘思考了几秒钟，在他愕然的视线下竖起肯定的大拇指。
作者有话说第157章 治愈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