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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就着这诓骗而来的一纸婚书,歩惊雪与父君步迎风,下了一份聘书与置办了一堆聘礼给青丘的白府。本以为青丘白府念在“四辅”之颜面,怎也会寒暄一番,奈何这青丘白府主家因着其母之事,余气未消,仅是回了一封“权当不曾养育此女”的八字书信作答。
      为此他与父君步迎风极为无奈也颇为不满,还好青丘的子音帝君送来一张指婚的奏折,这才安抚了妖界的躁动。因着天帝指婚,是以步迎风也不曾刁难过青丘白府,两府把两人的生辰八字呈交于女娲娘娘座下的寒山真人。
      这场婚宴虽是设宴在妖界,但也无损大小神仙前往赴宴,除却钧天天帝与“四御”之一的昊宸帝君未曾出席,却也赏赐了稀奇之物作贺礼,由昊宸帝君的大皇子送来。其余三位皆是与“四辅”一并携正妻前往,至于青丘的白府,却连一个像样的人也不曾到访过,这个下马威就连妖神的那位以“谦谦君子”著称的父君也极为膈应的。
      诚然步惊雪也不曾料到这青丘白府的狐仙竟是如此倔强,就连他也自觉很是不爽了。此事传到蔷薇耳边之时,她不过是撂下手中的梳子,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这般落寞,歩惊雪不禁自责起来,想到她今后仅剩他来保护,他这神绪又变得明朗起来。
      把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歩惊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从屏风后出来,步惊雪极为温柔地隔着被褥,把身子往前靠,妖首枕在隆起的被褥处,那双手正不怀好意地往被窝里钻。“薇儿,你若不理我,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咯。”
      “啊——”待其中一只大手抚上她赤裸的玉足,三道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响起,震得一室止不住地尴尬。
      被褥之内的芙蓉抱着一床被子从床榻上跃了下来急急跑到屏风后方,步惊雪则是极为懊恼地双手环胸,急急往床尾移动,至于本是捧着药碗入屋的蔷薇更是被近乎香艳的景象吓得把手中的木漆托盘打翻在地。
      “薇儿?!”步惊雪如偷腥被抓的猫儿般憋红了脸,他近乎恼羞成怒地指着藏匿在屏风后的蔷薇,急急呵斥。“大胆!你竟敢私闯紫霄宫‘藤壶殿’?!”
      “简直含血喷人!好一个登徒子竟敢胡乱触碰女儿家!”芙蓉急急辨析,本以为她不去搭理这妖神,他便会讪讪离开,哪晓得他竟会错把她误认为蔷薇!
      “呵,步、惊、雪!”蔷薇以近乎严厉的嗓音愤斥着他,奈何天生嗓音柔细,乍听之下怎也是娇气多一些。
      闻得这“触碰”二字,蔷薇不得不往香艳二字联想,毕竟她与歩惊雪相遇之初,他便是这般胆大妄为。她一双眸子极为委屈地看了两人几眼,尤其是芙蓉在娇羞之下,这形容更惹得人心生怜爱。
      “你们?”天杀的!若她不曾捧着药汁进屋,这两人可会乱了规矩?!
      “薇儿,你听我解释。适才我以为是你在床上,哪晓得是个不知廉耻的,你莫要与我置气。加之,‘藤壶殿’乃你我之闺房,我岂能料到你竟允许她睡在床榻之上?”步惊雪急急下了床榻,大步流星地上前抱着蔷薇欲要离开的身子。
      “当真是无心之失,而非故意为之?”蔷薇乃是半信半疑。想到两人初遇之时,他便是趁机吃旁人的豆腐,加之两人成亲已有五十年之久,对于此等陋习,她乃是了明于心的。
      “绝对是无心之失!”这一下的异口同声惹得蔷薇更是不悦。
      步惊雪近乎奔溃地看着躲在屏风后的芙蓉,这夫妻间的蜜语何需她突兀地加入?如今已成瓜田李下之时,她又何必瞎掺和?若被蔷薇知晓,他当真触碰到她的玉足,想必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芙蓉没好气地瞪了蔷薇一眼,都怪她这个稀里糊涂的小妖妃,无端让她住在这见鬼的“藤壶殿”正殿。诚然,她也有错,明知自身不过是客却稀里糊涂地顺从了那小妖妃的主意,如今落得瓜田李下之田地。
      看着蔷薇惨白的脸容,芙蓉越发懊恼了。她知晓自身最大的过错便是没有一等一的家世,却承了一张过分雅丽缥缈的妩媚容貌。这容姿若在望族那是一等一的好,这天妃、天嫔之位乃是囊中之物,奈何她家境穷得紧要,能入天宫也不过是凑巧遇上天宫仙吏置办仙娥。
      “歩惊雪,你当真死性不改!是个女子也要沾染一番!”她很想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然而他们之间的默契着实让她难以忽略。不得不说,芙蓉的容姿着实胜过她万分,难怪会见异思迁。
      这世间男子果真是离不开繁花簇拥!当这个极不友善的想法骤然涌入灵台,蔷薇没好气地跺脚一记,掐了一个遁走的诀,不待步惊雪反应便大步杀出小跨院。
      看着她远走的身姿,步惊雪乃是暗自咒骂一记,大脚刚要跨出却又蓦地收回。他转身之际,这张形容已换上一派的傲气且疏远。“本妖神遑论你来自何处,即刻给本妖神搬迁至别处!”
      眼看蔷薇已步出紫霄宫,穿越紫竹林中,他只得急急追赶在蔷薇身后,歩惊雪的亦步亦趋逼得蔷薇不得不停下脚步。那张樱唇此刻噘得老高,那双眸子却细看别处也不愿与他目光相接。歩惊雪无奈地把她的小脸扳过来,“看着我说话!那仙子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为何会睡在你我的床榻之上?”
      “她,是我在月初于襄山之脚下捡到的仙鹤,那时的她奄奄一息,委实可怜。将养了些时日,竟能化出一个绝艳的佳人,她说,她本是天宫仙娥,本该去北荒取忘忧果,奈何却迷了路。”不过四万岁的蔷薇,眼看芙蓉当时浑身都是伤口,对此自是深信不疑的。“至于安置在‘藤壶殿’乃是我想着此处是你我闺房,旁人纵然进入也不敢乱来。加之,你不是闭关了么?我便想着就此糊弄一下呗。”
      “薇儿,如今你的本领长了不少,竟敢在我、父君与母妃不在宫之时胡作非为?”步惊雪不自觉地撇撇唇,如此掘劣的借口,也亏得她深信不疑。然而,蔷薇不过是个四万岁的小神女,以人间历法来计算,不过是个年十六的懵懂少女,诚然也难以辨认此等胡话的。
      “我、我——”我哪晓得你会提早归来!此事算不得她胡作非为,她不过是善心大发而已,哪晓得一头奄奄一息的仙鹤乃是个仙子,哪晓得歩惊雪会提早归来。
      “我怎了?”到底他也是看过不下上万本话本子,对于那些一来二往乃是了明于心的,这大抵离不开步步相逼之举。
      “谁晓得你可是见其容姿清雅脱俗,佯装不知欲行沾染之举。”当初她的阿娘便是待她阿爹一眼万年,纵然其早已有了妻室,她的阿娘依旧佯装不知地执意出嫁。
      蔷薇没好气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一记,她深知胡思乱想并不能解决问题,奈何歩惊雪虽为妖神,却也是个根苗正红的妖神,是钧天天帝与昊宸帝君极力扶持之妖神,哪晓得芙蓉可会生出异心?
      “她,美不美,我不曾留意,我只知她的话,不可信。”他吁了一口气,强忍要掰下她仙首的冲动,他这个夫君在她眼里到底是怎样的烂人?!“我倒是要知晓,‘藤壶殿’乃是你我之闺房,你岂有拱手相让之理?他日将来,她提出要与你共侍一夫,你也这般大方么?

      “我——”思来想去,蔷薇始终没有出口辨析,这共侍一夫之举,于她处乃是断不可行的。万一避无可避,她便只能拱手相让,只是为何非得要她相让,而非她后退?
      “你这醋儿也吃得很是奇怪,我几时说过要纳娶妾室之事?你若再这般胡思乱想,休怪我把你绑于紫霄宫的宫门处。”这莫须有的罪名着实让他心生不悦,然而私心处却又有点自傲,毕竟蔷薇鲜少显露自己的醋意,如今被那狗屁仙子气一气便情不自禁地显露了。
      原来这桩婚事,并非唯有他动了情!
      把蔷薇哄好了后,两人手挽手地回到紫霄宫去。此刻的“藤壶殿”内已是恢复得不错,芙蓉很是识趣地移居到宫娥居住的寓所。只是步惊雪依旧不甚满意,蔷薇只好唤来宫娥把室内能换洗的悉数换之,待得一切办妥,步惊雪这才脱靴换了居家鞋。
      “雪郎,我思索着芙蓉身世委实可怜,不若雪郎大发慈悲,许她当我的贴身宫娥,可好?”蔷薇的嗓音本就软糯,加上此刻她有心哄着步惊雪,更显得娇柔了。
      想到他在山上闭关修炼以便七万岁之时能渡过生死大劫,看着他身子健硕了不少奈何脸容却瘦削了不少,蔷薇的脸容透着怜惜。接过宫娥递来的筷子与糕点,这些糕点皆是步惊雪喜欢的栗子糕、梅子糕和萝卜糕,就连茶水也是他嗜好的雪莲茶。
      “她?我瞧她乃是心高气傲得紧要,未必肯纡尊降贵地侍奉你。”这芙蓉嘴里说着谦卑,奈何这语气却见不得有何谦卑之意。兴许她早就存了谋划之心,欲要效仿那九尾玄狐仙,奈何他非以慈悲为怀的昊宸帝君,余下偶尔慈悲的“四御”及钧天天帝,他是嗜血的妖神。
      “瞧你说得这般龌龊,她不过是不甚善于言谈,更是不懂得如何与人和平共处罢了。她于玉箫之技法处确是清流,也算不得诓骗于我。”在蔷薇眼中,芙蓉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加之她不甚懂得人情世故,说话又显得倔强,并非心存不善之恶徒。
      “你似乎与她很是投缘,你能处一下不为过,奈何我得先去把把关。”歩惊雪净过手便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下箸,嘴里说得越是轻巧,诚然他越是不甚抒怀。
      咬着糕点,歩惊雪的思绪不住地思索着如何把芙蓉撵走,此地乃是妖界,并非随意进出的凡间。那天虽是匆匆一瞥,奈何他也骗不得自身,芙蓉那形容甚是出彩,加上她若当真是钧天的仙娥,贸然留在紫霄宫难免招来避无可避的祸端。
      眼看日子又过了大半,当初口口声声要去缔结山的芙蓉未见动身之迹象。歩惊雪现身于“藤壶殿”的偏殿处,随着他的健硕身姿移动,屋里的气流也变得絮乱且冷凛。那张俊容此刻辨不出神绪,他冷若寒霜地坐于前厅,却已引得内室之中的芙蓉如坐针毡。
      芙蓉知晓这位妖神本就很是不爽她,自他回宫以来,每次相遇皆是不曾显露过好脸色。她不肯离开只因那些精怪不曾放弃过寻觅她,那些风声如今正盛,没了紫霄宫之庇护,诚然她是插翅能飞。
      芙蓉佯装不知地忙着手上的东西,直到歩惊雪再也按捺不住上前扣着她的手腕脉门处。“本妖神从未见过如你这般不知廉耻之人,薇儿不过四万岁的少女,自是听不懂你的满嘴谎言。你自述是钧天司乐仙娥,又被派遣至北荒缔结山去取忘忧果,既是如此为何会倒卧于襄山之下,而非东北荒的罗酆山又或是西北的巫山,再不济东南荒的胡射山?”
      此等荒谬的言辞骗一骗天真烂漫的蔷薇尚且可以,然而他能成为妖神并非这仙子所料想那般,仅为嫡子之身份。人前他维持着纨绔子弟的表象,人后却是比旁仙付出更多的努力,正是因着这般,他的父君才由着他有点儿嗜好。
      “你既是天宫仙娥自是清楚,这西南荒说是妖界,却也是被炎天与颢天以掎角之势挟持之地,于情于理怎看也是东北荒的罗酆山来得轻巧吧?毕竟东荒与东北荒乃是有着苍天碧霄宫的照拂。”
      东极真皇昊宸帝君乃是出了名的性子温顺且慈悲为怀,纵然北极真皇紫薇帝君、南极真皇雷玉帝君及西极真皇勾陈帝君绝非善茬,却也不得不给这位“四御”之首颜面。
      “妖神这般咄咄逼人,怕是遮掩不住欲要沾染小仙之祸心吧?”芙蓉抬眸反客为主,对于自身的容姿如何勾人魂魄,她素来晓得,她于天宫之时不曾卖弄只因她仅有一个安分守己之心。
      “依小仙所见,紫霄宫内除却妖妃,尚有一位上神的气泽,若此事被仙界神界知晓,怕是容不得妖神这般掠夺吧?若妖神不欲天族知晓,不妨以公文玉牒作交换。” 她天真地以为,妖神歩惊雪会就此被她唬住。
      掠夺一词本就无过,这仙界神界之内,浑然天成的神女仙胎本就稀少,神界仙界里仙子大多皆是凭着自身修练而来。这浑然天成的神女仙胎有且只可由神皇享用,如今这区区妖神却捷足先登,显然是个招惹不得的祸端。
      当年翼族之子摩诃于法会上待那昭阳郡主一眼万年,然而一众神皇先是以“殿前失仪”为由,革除翼族的天族仙籍,发配至东南荒生生世世戌守无量海。其后,又以极速迎娶为手段,把昭阳郡主强行掠至颢天当小帝后。由此可见,这妖神除却抢去了青丘白府的五小姐,尚有瞒报一位仙子,若被天族知晓,这阖族又该是何种田地?
      怀璧其罪之名,本就是个极好的出师之名。当年钧天的天妃北海公主便是以此于她处作文章,如今她也不妨以此拿捏住妖界的妖神。只要有了通行的公文玉牒,她也无需如浮萍般藏匿,甚至能越过钧天、苍天,直奔缔结山!
      “啪”的一个巴掌,打得芙蓉歪了半个身子,那头本是松散的发髻被这力道打得披散,那张绝艳的脸容更是被打得红肿起来。头昏目眩的她当真不曾料到,妖神竟会待一个弱质女流动粗,除却脸颊灼热疼痛,尚有耳鸣不断,这口腔之内更是渗出血腥之气。
      歩惊雪傲然地冷悌被他一巴掌揍得如风中落叶的瘦弱身子,反手冷不防地又是一记巴掌。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以家人之安危作为要挟!
      “原是要跟你好生说话,而你却偏要与本妖神作对。你可是以为就凭这张脸容,本妖神便会沦为任由你拿捏之人?!”他垂眸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衫,适才的一下用力,扯得衣衫有些松动。
      芙蓉的两颊因着他下手过重而肿了起来,适才嚣张的气焰被他打得支离破碎,她怯怯地以手肘摞动身子,强逼自己不去与眼前这个如地狱来的罗刹恶鬼对视。她、她可是错估了妖神之脾性?
      “要挟?就凭你这个钧天仙娥?你等皆是以为本妖神不过是区区六万岁的少年郎,不足为惧吧?”他素来不屑与女子交手,可如今的芙蓉委实把他惹得不轻,为何总有些不知好歹之徒,总以为仗着貌美如花便能作妖不断?造作二字,于女儿家而言,作得好者能惹人垂怜,作得不好者乃是自寻死路,诚然眼前的芙蓉便是自寻死路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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