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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昊宸帝君要收朱天妖界的妖神为义子之事,一经传开,仙界神界之内的仙友皆是震了三震。尤其是闻得将在妖界设宴之时,那些急于趋炎附势的神仙更是送来了不少贺礼,蔷薇仔细地记下送来的贺礼与尊号,以便步惊雪将来作回礼之用。
      这一个月内收到的贺礼可谓争奇斗艳得紧要,将将一尊纯金打造的佛像便收到了不下数十尊,遑论那些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没个上百年也难以成型的珊瑚,还有从鲛姥身上摘下的透着海气的南珠。
      这些精巧的玩意,就连她的公公也道有生之年未曾见过这般多,可见“四御”神皇之名号乃是高不可攀。
      蔷薇看着手里的账目,时而指挥那些侍从把络绎不断的贺礼摆放好,时而留意屋外的情况。谁能料到平日生龙活虎的婆婆今日竟突感不适,为免婆婆劳累,她只好硬着头皮独当一面。
      屋外的步迎风与歩惊雪不时招呼前来观礼的神仙,然而屋外的热闹让她不时停下手中的忙碌,螓首不时远眺。今日前来的神仙皆是念着昊宸帝君之颜面,除却“四辅”的几位青年才俊携妻儿,尚有老魔尊与老天帝一同前来。
      当天帝与“四御”神皇一同出现之时,一众神仙更是极为恭敬地作揖恭迎。那一道道下跪的身姿,那一声声的“帝君安好”、“娘娘安好”,那种君临天下之快感委实能让一众神女仙子趋之若鹜。
      蔷薇忽然有种明白九尾玄狐仙涂姬为何执意要嫁入黅霄宫当个小伏低。与皇权相较,那神皇模样如何,年岁如何,诚然不甚重要。那种权倾天下之快意,那种君临天下的美梦,世间上尚有多少女子能不为所动?
      蔷薇借着在屋内之便,仔细地看着屋外的事儿,除却昊宸帝君与继后双双赴宴,其余几位也是携着妻儿前来的。本是手挽手进来的天帝与天后,自踏入便恢复了那种君臣之道的刻板规条,与“四御”神皇的帝后们一并站于神皇们的右侧后方半步,而他们的孩儿亦是站于母后的右侧后方半步。
      蔷薇拧眉,对于九重天宫之内的框框条条,诚然她也是略有耳闻的。虽说那些帝后乃是身处凤位,然而于神皇眼中依旧是君臣之道,是以这君臣之礼乃是万万不能出错,就连那些有着彼此血脉的孩儿亦是如此。
      若九尾玄狐仙涂姬入了宫,以她那处处拔尖的性子,又该是如何地离经叛道?奈何,她已无法回答了,一个过分离经叛道之徒,最终只会害死自己。
      “一别经年,薇儿性子依旧纯良。”
      一道女声把蔷薇的注意力引了回来,两道美艳的身姿捧着贺礼,婀娜多姿地步入屋中。两人之身姿虽是婀娜,却又透着媚而不俗之清雅气质,举手投足间更是端庄。
      其中一位白衣翩翩的妇人正是她的亲姑姑——白澜上神,另一位身穿银白锦袍的正是她父君之嫡妻——玉荷仙姑。
      看着笑意盈盈地两人,蔷薇的内心先是惊动随后又化作平淡,自她嫁了步惊雪三百年之多,这双妇人却未曾前来探望过。如今许是念着步惊雪骤然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这些远在东荒青丘的族人方可纡尊降贵。
      奈何,她的生母依旧不愿相见。
      “薇儿见过白澜上神、见过母亲。”眼眸半垂好去掩饰自身的落寞,毕竟过门也是客,加之她已是朱天紫霄宫妖妃,这些礼节更是不能怠慢,蔷薇上前相迎。
      不知为何,蔷薇在玉荷仙姑眼中瞧出一抹伤感,一股惴惴不安的神绪袭满全身,她反手抓着玉荷仙姑。白澜上神蓦地抬手按住她略微激动的柔荑,她的嗓音略显激动:“薇儿,不可待嫡母无礼。”
      “母亲,我阿娘可是?”蔷薇因着内心急切而神绪失控,那双眸子沾了不少泪意。她从小就在嫡母身边长大,可血亲之情,本就难以细说的。纵然她的阿娘只是生育了她未曾养育过她,可她到底也是生母。
      玉荷仙姑的眸子沾染了氤氲的水气,他等此番前来便是有意让蔷薇随行回青丘细看陷入昏迷的生母。这般多年,每当他等来到紫霄宫外皆被妖神步惊雪留下一句“薇儿甚安,不堪滋扰”便拦截了他等。
      “薇儿,你阿娘郁郁不得志太久,这灵台越发迷糊了,就连身子也有强弩之末了。”白澜上神一手一个,颇为体贴地把母女二人领到前厅的小榻上。“这般多年,并非我等将薇儿忘却,而是妖神不许我等前来乞求相见。每每我等前来,皆被其撵走,因着你阿娘在妖神提亲之时百般羞辱,至今妖神余气仍旧未消。”
      白浈上神撰写此信乃是不得已之举,当年妖神步惊雪与父君步迎风率一众小妖前来青丘提亲,子音帝君伉俪更是随行前来,蔷薇的父君白浈上神与玉荷仙姑本也甚为安慰。朱天紫霄宫的妖神乃是“四辅”之一,是嫡子继位,而白家的蔷薇不过是妾室所生,诚然是高攀了。
      虽说子音帝君乃是东荒青丘之帝,可性情极为温柔儒雅,作为姑父的他,本就深得白府上下之心。加之,子音帝君乃是一力承担上奏天宫,众仙闻言更是乐得笑逐颜开。
      本是相谈甚欢之时,蔷薇的生母不知从何处窜入前厅,不仅砸了妖神之聘礼,还口吐妄语辱骂他痴心妄想,甚至撂下狠话,若蔷薇自甘堕落,她定必在大婚当日于府门前悬吊。
      此事到底也是她生母胡闹,奈何妖神虽是年青且也非没脾气的泥胎,逮着她生母寻衅滋事为由,逼着她父君白浈上神写下断血亲之书信。
      蔷薇的生母闻言更是怒不可歇地把其中一个捧着贺礼的小妖打伤,如此疯癫之举,让青丘九尾狐族在妖神跟前颜面尽失。纵然白浈上神待她生母素来偏颇,于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端起肃杀之脸容,厉声命来四名地仙将其束缚在地上。
      “今日之事,乃是蔷薇之母思念女儿太过所致,还望紫霄宫海涵。自蔷薇出走,其母便终日惶恐她日子可是安好。”子音帝君觅来这么一个由头,也算是给了白浈上神、妖界之台阶。一个思念女儿过甚的母亲,纵然有些不智之举,旁仙也不能道她如何过分。
      “子音帝君此言甚是,既是其神绪不稳,为免其触景伤情,犬儿大婚之日,还望青丘诸位莫嫌我朱天紫霄宫不识大体。”步迎风冷笑,这言下之意便是他青丘一干仙等被朱天紫霄宫拒之门外。
      “这,怕是不甚得当吧。这天下之父母皆是诚心诚意儿女能觅得良人,试问我等身为父母却不能相伴,怕是会给朱天招来流言蜚语。”白浈上神轻咳一声,遑论蔷薇之生母如何泼撒,蔷薇到底也是他的亲生骨肉,既是妖神有心迎娶,他自觉也不能因此让其误会蔷薇府上没倚仗了。
      “白浈上神委实打得一手好棋法,适才你府上辱骂我朱天妖神,砸了聘礼,伤了我属下之事,何以不见你替我朱天可会招来流言蜚语?”步迎风拦住年少气盛的步惊雪,脸容也不甚满意。虽说他步迎风素来信奉不惹事,奈何他也非怕事之徒,如今这青丘白府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之举,委实让他恶气难消。
      若问那妾室何以这般蛮横无理、不分青红皂白,诚然离不开白浈上神之纵容。加之,世间之事讲究着“缘分”二字,纵然是血浓于水之血亲,也难免被其左右而生出偏袒之心。

      “涂山某不敢妄言,白浈上神之话乃是为人父之肺腑,而妖神之话也是为父之肺腑。”子音帝君适时插话,“适才之事确是我青丘无礼在先,在此由涂山某代为致歉。至于蔷薇与妖神之婚事,乃是天作之合,如今涂山某斗胆恳请二位莫要因着此小事耽误了良辰吉日,错过了百年好合之机。”
      此事在子音帝君的协调下,才算是告一段落。然而,更为糟心之事便是合上府门之后,蔷薇的生母再次泼撒。
      “何来的百年好合?!”被束缚在地的蔷薇生母蓦地呵斥,“我女儿再不济也是一介上仙,如今却下嫁妖神,当真苍天没眼!以我女儿之姿色,合该婚配那青丘太子又或是众山之神,而非一介妖神此等杂种!”
      “媚箬,休得无礼!”白浈上神厉声一喝,蔷薇生母之闺名,唤作“媚箬”。“那青丘太子涂山卿与薇儿乃是表兄妹,素来就无男女情愫,你又何必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我与你不也是表兄妹一场么,如今不也共谐连理么?曾经你也承诺要守护我一生,可到头来你又是如何守护我的?!你明知我贱嫁予你为妾,却执意把我女儿交付玉荷那厮抚养!”媚箬的眼眸透着不甘心,“四万年前若非玉荷仙姑令你来觅我,我又岂会稀里糊涂被你毁了清白?!”
      “大哥?媚箬表妹?”白澜上神显然是不知两人之间竟是积怨极深,虽说这般多年她也没少疑惑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表妹,怎会与她那不解风情的兄长共谐连理的。若说两情相悦,为何她又从未从二人口中得知一二?
      她自觉大哥白浈上神虽非断袖,奈何于谈情说爱上却颇为愚钝的,若非那夜的骤然撞破,诚然她打死也不信明面上仅有兄妹之情的两人竟会暗款私通。
      玉荷仙姑不知何时靠近了媚箬,扬手便是一记,那一巴掌不仅打断了媚箬的狂妄,也打断了她多年来的恻忍。那些前尘往事接踵而来,也让她尘封已久的记忆跃上灵台,也唤起了她的悲哀。
      “你抚心自问,自你三万五千岁住进了白府,白府可曾断过你一口米粮,短过你一分用度?我一直念你与澜儿同岁却寄人篱下,是以连用度也与澜儿相当。”
      玉荷仙姑痛心疾首地控诉着媚箬,“而你呢?明知涂山子音是澜儿的夫婿,却妄图取而代之,试问你这居心叵测又该如何辨析?!”
      那时正值涂山诗一万岁之时,那年的子音帝君仍未继承了君位,依旧是涂山子音,他们一家在白府留宿,入夜之后白澜领着涂山诗与玉荷仙姑闲话家常。而子音帝君与白浈上神在书房杀了三回棋局,直到侍从前来道“白澜上神相邀夫婿,今夜三更天至白府后院的水榭小阁观星赏月。”,这才不甚尽兴地散了。
      白浈上神回到寝室便在玉荷仙姑的侍奉下沐浴更衣,两人相拥而眠至半夜被一阵急促的通报惊醒。原是媚箬屋中的侍女见主子夜不归来,特意前来通报的。玉荷仙姑闻言便推搡着半梦半醒的白浈上神一同下榻,两人匆匆披上挡风的披风便分头寻找。
      白浈上神好不容易在白府后院水榭处觅得其身影,本是意欲上前责备她一番的,奈何刚掀起了水幔,鼻腔之内窜入一股极为好闻的香气。随之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容,本欲推开的大手不知为何改为拥着她。
      两人正忙于颠鸾倒凤,是以不曾察觉水榭之外的动静。那时的子音帝君与白澜、玉荷仙姑三人在觅得良久不见白浈和媚箬之影踪后,竟不约而同地前来水榭,水幔之下的两道身躯纠缠得难分难解,也难为她等三人竟能守到这双男女清醒过来。
      眼看玉荷仙姑的脸容越发僵硬,白澜上神与子音帝君也难掩尴尬,然而那双苟且之徒显然是不知水榭之外的事儿。白浈上神醒来便是一顿惊惶失措,媚箬则是胡乱地把衣衫遮挡自身的狼狈。
      面对玉荷仙姑的控诉,媚箬那双惊慌的美眸紧盯着子音帝君,仿若他才是此桩事端的始作俑者,而她与表兄白浈上神不过是中计之人。眼看玉荷仙姑因着激动而气喘,白浈上神顾不上自己的衣不蔽体,上前紧紧抱着晕了过去的玉荷仙姑。
      因着这苟且之事被撞破,清白被毁的媚箬只得速速嫁予仅有兄妹之情的白浈上神。纵然媚箬极为不情不愿,可形势本就容不得她继续胡闹,这婚事一经敲定,不待她反抗便由母族督促拜堂成亲。
      虽说媚箬以姨娘之身份入府,可白浈上神却依旧以昔日之身份调拨用度,可以说,这些年媚箬的姨娘身份在白府乃是名不符实的。
      那一场乌龙过后,除却不明就里的白澜,其余人等皆是清楚,媚箬不知从何时起待涂山子音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甚至为了取而代之,而暗自以媚药毒害,还好当年的子音帝君早早察觉而避免了此事,反倒是白浈上神无辜受了牵连。
      媚箬在两个月后被诊断有了身孕,自那时起,白浈上神便生了要把孩儿拨给玉荷仙姑抚养的念头。要迎娶媚箬之事,显然是他始料未及的,奈何她清白确是毁于他手,纵然是千万个不乐意也不能辜负了媚箬,是以只能顺势拨了一处院落于她,往后也鲜少在其院落走动。
      而这般多年一直纵容她胡作非为,只因他未曾承认过她是妾,在他眼中,媚箬纵然生了他的血脉,但依旧只是他的表妹而非妻妾。表妹再胡闹,也是表妹不懂事,而非他府上之女眷不懂事,如此扭捏的态度,只因他仍未接受与只有兄妹之情的媚箬成了亲。
      蔷薇听了白澜上神的缘由,到这刻方才悟出何以她的生母见不得她过得好,原是父君并非她心中所属,连带着待她这个女儿也只有屈辱。
      蔷薇不曾想过,她的生母竟会疯癫得当场砸了步惊雪的聘礼,更没想过她的生母竟与那九尾玄狐仙涂姬一般,欲要以媚药换来一生尊荣。她不得不佩服父君的深谋远虑,也感谢父君待她很是上心,诚然她的生母当真不合适当母亲,还好她是在玉荷仙姑身旁长大,学的也是礼义廉耻之道。
      她落寞地垂着头,“我阿娘让母亲受累了,此事合该由父君承担的,如今倒是为难了姑姑与母亲。”
      “傻孩子,母亲瞧得出,朱天的那位待薇儿很好,薇儿如今也成了娘亲,母亲甚是安慰,也无愧于你阿爹的托付。”玉荷仙姑满怀安慰地抚着蔷薇的柔荑,今日能如愿到访,只因昊宸帝君之邀请。
      “薇儿如今长大了不少,嫂嫂不妨将事儿告知于薇儿。”白澜上神爱怜地抚着蔷薇的脸,这孩子比从前要成熟了些。
      玉荷仙姑点头,蔷薇虽非她十月怀胎所生,可也是她亲手抚养成人的,为母者素来只求女儿能幸福。然而何为幸福,左不过是夫妻相敬如宾,子女和睦。眼前的蔷薇气色极好,就连那身段也不曾因生育而憔悴,更遑论那璀璨依旧的眼眸,如是种种皆是骗不得人的。
      她知道妖神步惊雪待自身吃亏之事素来睚眦必报,如今不曾有过动作,乃是蔷薇不时吹送些枕边风所致。就连亲如手足的白澜上神也不知,她佯装大度地在他等跟前说不计较,不过是妄语,乃是作不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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