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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他若乐意,我又何惧?奈何他一直不愿与我促膝相谈罢了。你倒是细说,到底予了他何等灵丹妙药,让他终日侍在你身侧。”继后待大皇子很是尊敬,然而大皇子却因着与他这个父君处得不冷不热,从而没少让继后为难。
      若是他故意为之,他尚且能端起父君之架子教导一番,奈何他又如行云流水般让人抓不住把柄,害得继后欲要教导也觅不得由头,委实难缠。
      “何来终日侍奉身侧之说?他来我处不过是个幌子,就如当年天帝沄洌终日藏匿你处般罢了。”天帝沄洌被老天帝逼得最要紧的时候,皆是藏身于苍天的碧霄宫内。然而,老天帝的“逼迫”也不过是要他安守本分地成亲,而天帝沄洌却不甚情愿,这一切就如同轮回般。
      “瞧你说的,慈航君有意中人了?”昊宸帝君猛然醒悟,可迎来的却是雷玉帝君的摇头否认,诚然就连雷玉帝君也不甚清楚大皇子之事。
      不知从何时苍天便传出大皇子乃是“龙阳之癖”,至于仙僚口中的阴柔小仙童之画像,诚然他也是窥探过的。
      他如此紧迫地欲要大皇子成亲,便也因着这样不甚靠谱的谣传,大皇子已有储君之名,如今摘下“龙阳之癖”之污名才是最为要紧的。那稚童之模样,他颇有印象,也知晓这样的一位妙人正是朱天的妖神。
      而静候在殿外的玄武星君迟无涯略微不爽地责备着白虎星君北方珏的鲁莽,大意离不开大皇子显露原身之事本就不该告知勾陈帝君,如今说是拨回苍天发落,可到底也非昊宸帝君率先知晓的。
      “你这厮倒是说得轻巧,帝君素来刚正不阿,岂是我能轻易蒙混过去的。”白虎星君北方珏冷淡一瞥,私下隐瞒与帝君不欲参和乃是两码事。
      颢天之内他与残影仙官虽极受勾陈帝君看重,可有着残影仙官因九尾玄狐仙涂姬一事,行了阳奉阴违而受罚不轻在前,他自觉不敢再步后尘。
      饶是那一顿血水横飞的鞭刑,他是看得胆颤心惊,而勾陈帝君却依旧脸不改容地看着,至于残影仙官被扛回寓所后,有着大半个月儿,只可以原身入眠,只因脊背的伤口让他疼痛不已。
      因着残影仙官不能当值侍奉,他北方珏只好硬着头皮承了残影仙官之职责一段日子,奈何那区区十多日已让他悟出“夹着白虎尾巴做神仙”之道理,于帝君身侧十多日不曾出过差池,自是赢得帝君之称赞,也算是因祸得福。
      玄武星君迟无涯偷偷窥探内殿几眼,如今也只可把期盼寄托于雷玉帝君处,毕竟“四御”神皇之内,这难言擅辩的也只有雷玉帝君了。若雷玉帝君能劝得昊宸帝君不去计较,诚然紫薇帝君与勾陈帝君也不会深究个一二。
      却说步惊雪回到紫霄宫东边的“藤壶殿”内,主卧之内的蔷薇正以团扇为糖宝扇风,服过药的糖宝脸色红润也更为可爱了。眼看糖宝睡得香甜,蔷薇的那颗慈母之心越发泛滥,尤其是糖宝在服下渗了狐尾血肉的药汁后,一来身子并无大碍,二来伤了的位置竟也愈合了。
      步惊雪自入屋便是端着一副喜上眉梢之形容,他倾身细看糖宝的睡容,再三跟蔷薇确定儿子已无大碍后,方才正了正脸容。蔷薇贸然前往东荒青丘一事,诚然他还是气在心头的,纵然她是爱子心切,奈何就不能仔细与他商量么?
      眼神示意蔷薇随他到前厅的小榻一坐,夫妻这一坐下便是漫长的相看无言。于步惊雪处,蔷薇这般冲动极容易让那九尾玄狐仙涂姬牵扯,而此猜度也确是被九尾玄狐仙涂姬之居心叵测所印证。
      若非她胡搞蛮缠过甚,惹下一堆破烂事,加上口吐妄语作妖得罪了不少神仙,诚然涂姮上神又岂会心灰意冷地由着他们这般把她置之死地而后快。诚然,这兄妹之情哪能抵得过上千万条生灵?
      “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好生待在妖界么?虽说那处是你家乡,奈何神仙也见不得皆是善类。你素来嘴笨,就不能藏掘么?你就非得让她揪着你的小辫子吗?”步惊雪本欲柔声细语,奈何想到九尾玄狐仙涂姬之妄语却又不自觉地高了两度。以“爱”之名,为所欲为,这哪还是仙家,根本就是遁入魔道的孽障!
      “我、我这不是没料想到么?”蔷薇虽是坐在他身侧,然而于气势上已然是颓了不少。“雪郎,糖宝是我三年怀胎诞下的血肉,眼看他无端被欺负,为母者岂有不怒?”
      无可否认,今日之事委实让她心生后怕,一切皆如歩惊雪所言,若非内有她自身经历,外有魔尊、大皇子、韩林神君及勾陈帝君亲口作证,坐实了九尾玄狐仙涂姬的一桩桩罪证,诚然涂姮上神也不会狠下心肠来。
      “薇儿,不是谁皆存善心,不是谁皆会以德报怨,之前你救了的那头仙鹤不正正是佐证一桩么?如今这九尾玄狐仙涂姬更是如此,权势、富贵,除却凡人痴迷,神仙也亦然。今日若非你走运,诚然那九尾玄狐仙定必赖着你。”想到那孽障的偏执,歩惊雪不得不脊背一凉,这样的一个痴狂之徒,若被赖上乃是不死也掉一层皮。
      “她、她不是仅喜欢那勾陈帝君么?怎会赖着我这个小仙女呢。”蔷薇犹如犯错的孩儿般低垂着螓首。
      “是,可你上仙之品阶正是她能高攀之台阶,有了你上仙之品阶作把柄,遑论她如何胁迫,你我就只能马首是瞻,甚至为虎作伥。”就凭九尾玄狐仙涂姬一介小小灵仙确是掀不出何等浪花,奈何摊上了朱天,她这小小浪花便是滔天巨浪。
      未经天帝指婚,私下迎娶上仙品阶的仙子,就这罪名已够天族对妖界与青丘大动干戈。那九尾玄狐仙涂姬早已精于算计,也甚是知晓如何以此事拿捏青丘和妖界。有了朱天这个依仗,有了他朱天紫霄宫妖神这块抛砖引玉,莫说如愿入黅霄宫党帝后,甚至杀戮六界也不难。
      九尾玄狐仙涂姬要的素来便是富贵荣华与权势熏天!
      “雪郎,薇儿知错了,薇儿确是不曾想过她竟如此贪婪权势。”蔷薇吸了吸鼻子,歩惊雪之话句句在理,也让她觅不到辩驳的由头。
      那日的她虽是亲身经历,然而却未曾深思细想过涂姬之居心,如今经由歩惊雪点拨,乃是廓然开朗了不少。原是看似不相干之事,在有心人的牵引之下竟也成了把柄之用,该说这涂姬城府深远抑或是他等太过天真呢?
      “不,此事也非全然是你的错,我也不该将你护得太过。”诚然,他不该迁怒于她,这些肮脏之事本就是他故意绕过她的,因着不曾经历,是以她那颗心思依旧纯真。
      “大皇子之事,想必你也知晓了一二,我也不欲欺瞒你什么,他是我同母异父之兄长。此事若被外界知晓,定必以此作文章陷我父君于不仁不义,若我执意替父君受罚,你可是乐意?”
      虽说他与大皇子乃时同母异父所生,独自一人之时,尚且不甚引人瞩目,然而两人站在一处之时,却又有着近四成之相似。依照他父君步迎风所言,他与大皇子的那双星眸如灿的眼眸、那双唇形极好的薄唇完全继承了母妃之姣好。
      怎么看也是一双同母之兄弟!

      在宴席之时,他就思量过被昊宸帝君知晓后,天族如何劳师动众责罚他父君。虽说他的父君如今不过十万岁,可到底他步惊雪生为人子,怎能看着家中老父受罚而恻隐之心?他冥思苦想,终是觉得以自身之修为,诚然能扛下区区几道天雷刑的。
      只是,眼前种种之臆测不过是他之所想,而非那位苍天主宰之所想。诚然,那雷刑不过是他过分乐天之所想,许是那大动干戈方是结果。
      蔷薇提裙坐于步惊雪的身旁,一双柔荑搂着他的颈项,螓首枕于其肩膀处,耳边是她的柔声细语:“雪郎权且放心,此事,薇儿是知轻重的。遑论雪郎作何样决定,薇儿自是相随于君。”
      今夜晚宴之上,她纵然再眼掘也能一眼看穿母妃、大皇子与步惊雪之干系,三人那样精致绝伦的五官怎也骗不了人。那一刻的美好让她不自觉地喟叹造物主的偏心,既是造就了这么一对漂亮母子,更造就了七百年前的那位美艳不可方物的一代妖姬姒昭。
      烛影之下,璧人一双,歩惊雪虽与蔷薇相拥而眠,然而在三更天之时却又因着心事重重而睡意减退。想到他的父君与母妃,想到大皇子的出现,想到母妃的记忆,谁也不敢说母妃于何年何月会记忆起从前。
      小心翼翼地从蔷薇熟睡的身子从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随手从衣架处取下披风,踏出寝室来到糖宝所处的偏殿。看着睡得香甜的儿子,他的脸容露出仅属于父君的慈爱,那九尾玄狐仙涂姬只知妖界世子步榠橖,自是不知糖宝是何许神仙。
      他小心翼翼地抚着儿子负伤的小腿,虽说造就此事之徒已受了罚,可到底他的孩子也是负伤不轻,想到孩子是在他自己手中负伤的,他的愧疚感便难以消散。看着宝贝儿子,歩惊雪的心思飘得老远,甚至生出主动出击之妙想。
      他怀着雄赳赳的气势穿过南天门,穿过苍天之大门,却在碧霄宫的朱漆大门前裹足不前。深呼吸一口气,紧握着拳头一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然而那双大脚却始终迈不出去。几番挣扎,他也萌生了放弃的念头,毕竟,此事怎看也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就在他作自我挣扎之时,站在碧霄宫甬道外的昊宸帝君正一脸不思议地打量着歩惊雪。远望之下,他那颗早已沉寂的心又再躁动,雁姬的娇、嗔、怒、乐在这一刻跃然于他的灵台。那颗久违的躁动让他不自觉地要加快脚步,奈何平底一个踉跄险些双膝跪下。
      还好青龙星君南宫云一直侍奉身侧,箭步上前伸手稳住昊宸帝君的身子,也稳住了昊宸帝君的魔怔。“此仙君乃是朱天紫霄宫的妖神歩惊雪,这位妖神如今六万岁,正值风华正茂书生意气之时。”
      适才昊宸帝君已在大皇子的“琉光殿”内撒了一通极大的怒火,除却撕毁了大皇子的心爱之画,尚有一通数落大皇子的不成熟。然而,他等皆是知晓,“不成熟”三字不过是幌子,昊宸帝君欲要指责的是大皇子那人尽皆知的龙阳之癖。
      他虽立在一旁不苟言辞,却也分明感受到大皇子之无奈,“四灵”星君虽与大皇子同为八万岁,然而个个早已成家立室,膝下早已有儿有女。反观大皇子,一直洁身自好得紧要,从未与任何神女仙子有过往来,终日守着那副画像而已。
      诚然,龙阳之癖并非见不得人,这仙界神界也有不少龙阳之癖的神仙与妖魔,除却此纰漏,那些神仙妖魔皆是翘楚,骁勇善战者有之,能文能武者更甚。至于子嗣,更是丝毫不曾落后于他等正常的神君男仙。
      是以,他不懂昊宸帝君为何生了这般大的怒火。
      “妖神?”昊宸帝君失落地呢喃,灵台恢复清明的他冷悌着远处的歩惊雪,若说大皇子承了雁姬之四分,这妖神则是承了雁姬的七分容姿。雁姬病殁之时不过七万岁,掐指一算已是七万个年头,那副玄冰棺椁内早已羽化飞仙。
      太像了!就连额上的花钿也如出一撤,莫非,这妖神便是大皇子无故显露原身之缘由?
      像是天公有意捉弄一般,本欲潜行离开的歩惊雪蓦地迎上了昊宸帝君的注目,眼前的神君除却一头雪白银发,那张丰神俊朗的容貌与慈航君如出一撤,多的几分是岁月洗礼下的成熟风韵。同为中年模样的父君,昊宸帝君之气势怎看也比他的父君要威严多了,勿怪慈航君这般小心翼翼。
      “小仙见过帝君。”歩惊雪硬着头皮上前作揖,许是今日出门没扶乩,竟在他要临阵退缩之时碰上了正主昊宸帝君。
      看着那挺拔的身姿逐步靠近,他的心就如群鹿乱舞般难受,那颗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骤然化作云烟,只因昊宸帝君的身姿极为挺拔健硕,诚然“四御”真皇皆是勤于锻炼且极为自律,是以皆以挺拔健硕的武将之姿示人。
      “你与慈航君之时,本帝君已然知晓,他身为储君自是要身正,遑论他如何与你情根深种,你等之一切皆要付诸东流。”昊宸帝君嘴上说得正气凛然,然而他的双眸却又紧紧追着歩惊雪那活泼的脸容细看。
      他就连神态也透着雁姬的神韵,莫说慈航君被这妖神迷得神魂颠倒,就连他也生出依依不舍,眼前的妖神并非涂姮上神那小子般是个名符其实的男生女相,却总让人止不住地感觉他的阴柔气质。
      “啊?!”歩惊雪不自觉地拔高了嗓音,莫非昊宸帝君误会了他与慈航君乃是璧人一双?这也为免太过光怪陆离了吧?
      “当日慈航君于妖界显露原身,可是为了你?”想到慈航身为储君却不甚自爱,昊宸帝君便觉得头痛欲裂。纵然眼前的仙君像极了雁姬,可他到底是个仙君而非仙女,连爱雁姬极深的他也能明辨是非,为何慈航君却执迷不悔?!
      “是,可并非——”
      不待步惊雪说完,昊宸帝君以极不友善的态度呵斥:“够了!你可是嫌弃自身陷害我儿害不够?还想害得他连君位也无法继承?!虽说我儿一生淡泊名利,而你却早早承了妖神之位,生儿育女,试问你又何必非得迷惑我儿至神志不清之地?!”
      “帝君息怒!”青龙星君南宫云见状,上前扶着因激动而气喘不止的昊宸帝君。
      然而,昊宸帝君却不甚情愿地把他推开,他抖动着手,指着步惊雪。“你,你到底要如何方肯放过我儿?!”
      “帝君终日只管自说自话,可曾听过小仙一言半句?!”步惊雪险些被昊宸帝君得呵斥吓得节节败退,“小仙乃一介性好正常之仙君,却无故成了帝君口中的祸端,试问帝君可曾问过小仙乐意否?若非小仙念在帝君乃是小仙同母异父之兄长的父君,诚然小仙早在八百年前动手了!”
      “什么‘同母异父’?!”昊宸帝君与青龙星君南宫云几乎是异口同声。
      歩惊雪清了清喉咙,就着昊宸帝君急迫的眼神,他缓缓地把步迎风与若筠从相识到相恋之事告知,也把大皇子之事告知。他并非懵然不知此事之严重,奈何经过九尾玄狐仙涂姬之搅和,他在多番推算之下,只能兵行险着——所谓的秘密不过是不许人知,若被众所周知那便不是秘密了。
      眼看昊宸帝君的脸容从青色到苍白,从苍白到骤然一红,不待他等回过神来,昊宸帝君已是蓦地喷了一口黑血,随即身子一软,骤然失去了知觉。青龙星君南宫云遣了角木蛟星君请药君,自己则与歩惊雪把昊宸帝君扛回“碧霄殿”内,药君在角木蛟的引领下前来替昊宸帝君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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