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栀星遥

4、涉世

　　余落延再醒来时，出租屋里的一群刑警已经纷纷离去，小女孩也被带去警局做安抚了。

　　法医已经将尸体抬了回去做尸检，此时尸体周边只余下几个标记牌，和一个蹲在床边不知在观察什么的人。

　　余落延随意揉了下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后，站起了身。

　　那人扎着一个高马尾，应该是个女孩。

　　余落延开口唤了一声:“诶！”

　　女孩四处打量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来：“怎么了？”

　　余落延刚睡醒，脑子一团糊，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便随便扯了一句:“那些警察都走了啊，他们没怀疑我？”

　　那女孩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冷笑了一声:“你蠢啊，他们肯定是排除了你的嫌疑才让你在这待着的，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余落延虽说压根不认识这女孩，倒也好不见外，一耸肩:“没办法，任谁在不设防的时候被卷到这个地方来都多多少少有些不知所措。”

　　女孩停止了观察的动作，拍拍手站起了身:“我理解——毕竟你是巡查员嘛。”

　　余落延心中提起了几分警惕，却没外露出来:“哦，你怎么知道的。”

　　女孩指了指余落延丢在小茶几上的联络器:“那联络器左上角就有你的名字和身份，别这样大喇喇地随便丢，小心被算计。”

　　余落延收起联络器，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不是和刑警那群人一伙的？”

　　女孩瞥了他一眼，问道:“‘他们那一伙'是指什么？躲避者么？”

　　余落延用一种“你在说什么”的眼神看着她。

　　女孩于是走到余落延先前的小板凳前坐下，装神弄鬼地推了推眼镜:“这个平行世界中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人——巡查员和躲藏者。看你这样，你自己都不知道巡查员是干什么的吧？”

　　余落延不想显得自己太过于智障，于是说了自己的猜想:“巡查员拥有在平行世界中代替他人身份的能力——但仅仅只是代替身份，自己的样貌和基本信息都不会改变。”

　　女孩打了个响指:“看来你还没有蠢到极致。不过我要补充两点，第一，巡查员是由身到心进入到系统的，也就是说你现在在现实世界中的状态应该是凭空消失的，而如果你在系统中不慎遭遇意外身亡，你这个人在现实中也便不复存在了。”

　　余落延点了点头，选择暂时相信。

　　女孩靠在了墙上，继续道:“当然，巡查员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你在平行世界中运用所充到的身份做的一切事情都会直接影响到现实世界中这个身份所对应的人。这样说可能太复杂了，举个例子——”

　　“例如你今晚在平行世界里充当的是刚刚那个法医的身份，那么今晚如果你选择割腕自杀，那在现实中，那位法医也会以割腕自杀的方式死亡。你能懂么？”

　　余落延勾了勾嘴角，接过话题:“我只是刚进这个系统，思维没反应过来，不必质疑我的智商。照你这么说，我是否可以猜测，你所说的躲避者就是现实世界中的人，他们其实并没有进入系统，我们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些虚拟程序和代码。”

　　女孩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变聪明了啊。”

　　余落延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笑了起来:“我有个不怎么上档次的名字——谢丽尔，壮丽的丽，尔等的尔。”

　　余落延假惺惺地鼓了鼓掌:“有文化。”

　　再怎么说，能在这鬼地方碰到个还在呼吸的活人，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余落延没有再刨根问底女孩的身份和其他信息，只是独自沉默着，等谢丽尔再开口。

　　果然，谢丽尔见他沉默许久，便耐不住寂寞:“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个平行世界中会有不规则数量的巡查员，而万中巡查员中，只能存活一个，祝你好运。”

　　余落延插着兜，摆造型似的挑了个眉，那意思在明显不过——那你呢？”

　　谢丽尔起身走向出租屋的门，在消失前回头飙了一句英文:“Secret。”

　　末了便来无影去无踪地原地消失，留下余落延一人站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内，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