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栀星遥

3、身份

　　对面沉吟良久，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无法言说，余落延迟疑着，又重复了一遍：“……盏言？”

　　仿佛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对面又陷入了沉寂，十几秒后才蹦出一句令余落延迟迟缓不过来的话：“很抱歉，我并不记得我认识您，请问您是要报案吗？”

　　余落顿时愣在原地，举着那台联络机，一时间真有些不知所措的绝望。

　　但身处看起来随时会亡命的环境，他只好强自镇定下来，揣着一肚子窝火和无奈接受了这个在此时并不显得稀奇古怪的事实：“……是，我要报案。”

　　盏言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很干脆道：“发生什么事了？”

　　余落延抬眼环顾周遭片刻，他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便道：“你直接定位我的手机位置吧，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案。”

　　盏言闻言，迅速挂了电话。

　　余落延将联络机随意丢在一旁的小茶几上，兀自在出租屋里的一个小板凳上坐下，小女孩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他面前，与他面面厮觑。

　　余落延打量着小女孩变得愈加阴翳的面孔，有些无语和后怕，别开了视线。

　　小女孩却不愿善罢甘休，又将自己的脸塞到他面前:“大哥哥，你刚刚是在报警吗？”

　　余落延选择白了他一眼。

　　小女孩决定选择性失明，大度地没有在意：“可是哥哥，你忘了吗，你就是市刑侦支队长呀。”

　　余落延觉得今天种种跌宕起伏的经历已经让他给自己吃了一颗速效救心丸，才得以保持平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又往他跟前凑了凑，露出她惯有的神秘兮兮的表情：“我爸爸告诉我的呀，他说他是你同事。”

　　余落延脑子短暂地卡了一下，随后立即追问道：“你爸爸是谁？”

　　小女孩愣了一下，方才嬉笑的面孔变脸般露出一副十分嫌恶的表情：“我爸把是杀人犯，我恨死他了。”

　　余落延此刻是真的一头雾水了。

　　他闭了嘴，没有再追问更多的线索，而是开始发呆，理了理目前掌握的信息。

　　他的身份是刑侦支队长，盏言也是刑侦支队长……

　　他是盏言？

　　不，不可能。

　　小女孩说他是杀人犯，又是自己的同事。

　　所以他是杀人犯？

　　系统不是说自己是刑警么……更离谱了。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灵光一现，蹦出一个极为离奇又似乎十分合理的猜测——

　　盏言是现实世界中的刑侦队长，而自己在平行世界中充当了盏言的角色。

　　这样一来就说明……盏言和杀人犯是同事？！盏言是潜伏在警方的敌方卧底？

　　他是绝对不可能认同的，盏言的人品不光是他，包括市局同事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可现在的事实确是，只有这一个说法能解释的通发生的一切。

　　而且这个系统自称是“平行世界”。

　　正琢磨着，敞开的出租房门外传来了警笛的鸣声，红蓝交错的警灯闪烁着刺破虚伪的黑暗，疾驰而近，颇有一番正义凛然之感。

　　盏言是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的，他见了余落延，只是客套地点了点头：“您就是报案人吧？麻烦讲一下现场情况。”

　　余落延指了指一脸恬静的小女孩：“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这个小孩，她突然就拽住我让我帮帮她，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拉着我来了这里，我一进来就看到了那句尸体。”

　　说完又觉得这个故事似乎实在过于虚假，又补充了一句聊胜于无的：“当时可把我吓坏了。”

　　盏言沉默半晌，僵硬地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行吧。林法医！过来做一下尸检，辛苦了。”

　　那位姓林的法医应声提着工具疾步走来，经过余落延身边时，抬眼别有深意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余落延耸了耸肩，重新坐回了小板凳上。

　　林法医和他的助手在双层床边做着尸检，痕检科的工作人员正拿着标记牌和相机忙进忙出。

　　余落延搬着小板凳向后挪了挪，靠在了墙上，以便刑警们进出方便。

　　他盯着挤满了人的小出租屋，有些烦躁地闭上了眼睛，打算小憩一会。

　　他定是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因为这一闭，他直接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