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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往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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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的女同学不少,只不过今天来的不多,凑不满一桌,刘子绪硬拉着陈棠山跟人家坐在一起,脸不红心不跳的受了几句调笑。
女孩子们不喝酒,他们也就陪着喝了一下午花茶。天南海北,杂七杂八的聊了不少。
天将暗不暗的时候散席,刘子绪一早儿拿着伞在门口等着了。
这朋友不错。陈棠山这么想着,拿起大衣朝他走去。
“走吧。”
“你先走,我再等一会儿。”
等什么?他顺着刘子绪的目光侧头,看到一个正围围巾的女同学。个子高挑,眉眼温柔,皮肤细白,笑容腼腆。吃饭时坐在他们对面,话不多,总是安静的听着。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揶揄了刘子绪一句,蹭了同学的车回去。
走到大榕树的时候,他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是他小舅早晨开出去的那辆。一个女人正从车上下来,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但身材凹凸有致。她穿着高跟鞋下车,又绕到车的另一侧,就这几步路都走得摇曳生姿。她靠近驾驶座的车窗,弯腰探头进去,红唇鲜艳,贝齿洁白,送了面前男人一个香吻。
陈棠山见怪不怪,猜想这又是哪个电影明星,这么快就在他舅的攻势下沦陷了。
不过想到去年拍门大闹他家的那位名角儿,还心有余悸。希望这次这位风流浪荡子不会被女人痛哭流涕破口大骂外加揪住衣领扇耳光。
回去的时候外公刚吃完饭,正给养在书房外的一溜儿花花草草浇水。没看见爸妈,估计一个还没下班,一个还在备课。
他们家人不多,下人也少。老先生这些年不爱出门,生意全交给了孩子,老朋友又陆陆续续的离开,他就在院子里种点花花草草,精心侍弄着。
“外公,我听妈说今年过年大嬢和二嬢都要回来,带着一大家子的人呢。”
“是哦,”提起远嫁的两个女儿,老先生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孔上也带了点笑意:“今年的年过的热闹。”
郑随文少年时双亲相继离世,亲戚欺侮他一个半大小子,把他逼的外出谋生,成家立业后也从未和从前沾亲带故的人有过联系。
妻子早逝,两个女儿远嫁,一个儿子常年在外奔忙,只有小女儿一家陪在身边。说起来,若不是小女儿执意留在川内,女婿也不会和家里闹翻,只身留在锦城二十余年。
想起陈鸣,郑随文叫住陈棠山,叫他往编辑部打个电话问问,若是要加班就叫人送些吃的过去。
陈棠山应了,可巧这时园里走进两人,不是郑观明和陈鸣又是谁。
郑观明整个人半挂在陈鸣身上,眼神迷蒙,双颊绯红,满身酒气。
他看着双手背在身后面色铁青的他老子,痴笑了一声,立正站好,响亮亮的喊了一声“爸!”一眼扫到旁边的外甥,又笑嘻嘻的搂上去,在陈棠山脸上亲了个带响的。
眼看着外公顺手抄起的拐杖就要打到郑观明的屁股上,陈棠山眼疾手快地带着人往侧边一转,又给他爸使了个眼色,忙搀着人回屋里去了。
郑观明今晚喝的绝对不少,吐了一回,倒是清醒了一点。
“……妈的,中国胃喝不惯洋酒……那群傻逼还他妈兑着喝……呕……”边骂边吐,平日里君子端方的模样荡然无存。
陈棠山给他拍着背,皱着眉,看着桶里的黄黄白白花花绿绿,竭力压着胃里涌上来的不适。
折腾了一会儿,郑观明总算是消停了,沉沉的睡了过去。现在还不算太晚,陈棠山怕他半夜醒来肚里空虚,就准备去叫厨房煲一锅米粥。
路过正屋,他妈正陪着他爹吃饭,他爹招手叫他过去。
“你舅舅心里憋了不少事,不知是生意上的还是什么的,我们做长辈的不好开口问。他今天喝成那个样子,也一点不如意都不往家里说。他待你最好,你劝劝他,有些事不要自己扛着,告诉给我们知道,就算帮不上忙,说出来也是好的。”
“是呀,我最晓得他。”郑斐心也担心的不行:“从来就是,什么都藏着掖着,不好的也说成好的,嘴硬的很,要强的很。”这个人,哪怕在外面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于她而言,总归是最小的弟弟,无论怎样都要操心的。
陈棠山宽慰了父母几句,叫他们别太操心。亲去厨房淘米煮粥,煮好后放在小砂锅里,端到了郑观明房里。
听着床上均匀的呼吸声,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难过和担忧笼在心头。
他不愿意看到最潇洒的人憋闷,更不愿意看到亲人明明心里不快却毫不显露。他多想问问舅舅,示弱服软你对哪个情场商场上的人都做得出,为何偏偏对家人,就什么都不言不语呢?
夜里秋风呼啸,青城山哀戚的钟鸣散于风中,吹的半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