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有痕》王晓典

24、第 24 章

　　第 十 三 章 误 终 身

　　第一 节

　　我家和朱灵君家现在离得远了，她下班回来总喜欢在我家坐一会儿，然后，再回她自己的家去。现在家里有妹妹收拾，我不再像以前那么忙了。有时候，晚上我会去朱灵君家里坐着说笑一会儿。
　　热恋中的女孩儿，看自己的男朋友那里都是完美的。朱灵君更是如此。而且，无论说着什么，她总能把话题转到宋大海那里去。
　　那天晚上，弟弟说他的裤子短了，我说：“短了好说，姐给你接上一点。”
　　我正给弟弟接裤子，朱灵君来了。我和她说：“烨儿这裤子去年春天穿着还有点长，这今年春天刚过，他穿着就短了二寸。长得真快！你看他现在，都和我一般高了。”
　　朱灵君说：“长得快好啊！将来长个大高个子，就像大海似的，长那么高，多好啊！”“嗯。男孩子还是高大一点好。”我点头说。
　　朱灵君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说：“哎！秦琳，你不知道大海有多幽默。那次我和他看电影回来，他说，宝贝，你长得真漂亮，和你在一起，我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以为我在梦里和花仙子或鲤鱼精在一起呢！你说他是不是很幽默？”
　　我玩笑着点头说：“的确很幽默的。不过，我觉得吧，若一个男人只看重你的外表，说不定有一天，他碰到一个比你还漂亮姑娘，他就会移情别恋了。你要小心喽！”
　　朱灵君说：“大海他不会变心。他发过誓，这辈子非我不娶。我也立过誓，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朱灵君的话，又让我想起了承宇。他曾和我约定，要执手到老，今生来世都要和我在一起，可如今又怎样？今生今世都难以相见。我禁不住喃喃自语：“誓言，又是誓言！誓言就像烟花一样，只是刹那的美好，剩下的只有繁华落尽的无限感伤和叹息。”
　　朱灵君看着我问：“你自言自语什么呢？”“没什么，我在胡思乱想呢！祝你和大海永远相亲相爱！永远幸福！”我微笑着说。
　　朱灵君如何能体会到我此时的心情的呢！
　　承宇离开我已一年有余。我好想这一年多，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之后，承宇对我的爱依旧。可是，却不是梦。我曾为他抛弃我而痛苦伤心过。但我却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与他相爱 。那些有他的岁月，是我人生路途上最灿烂的一页。有时，我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再回忆起我的那段人生，我觉得我很幸福。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却有那么一个优秀的男孩儿，从我的生命里走过。我与他曾有过那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此生足矣！
　　仲夏时节，鱼苗不再喂豆浆，改喂饵料。这洒起来容易了很多。五个池塘的鱼苗，很快就喂完了。不用郑浩再来帮我。不过，他还是时常来我这边说一会儿话，或是坐上一会儿。
　　那天上午下了一场雨。下午天就晴了。微风徐来，如秋天般凉爽。
　　我喂完鱼苗，坐在池塘边想起了承宇。我想，他现在应该和他的妻子有小孩了吧？如果，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会怎样和他打招呼？以沉默？还是以眼泪？我想，我应该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吧！如果，我和他还能像我们小时那样，我们每天都能见面的话，我相信，我能做到尽弃前嫌，和他做朋友。我们一起谈生活，谈工作。
　　我正痴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猛然回头，看见有一个青年男子正微笑着向我走来。那笑容是如此熟悉。恍惚间是承宇向我走来。我立刻起身，失声叫道：“承宇哥？”
　　他不说话，依然微笑着向我这边走着。我终于看清了，那人不是承宇，他没有承宇那般步伐矫健，更不像承宇那般从容，自信。
　　原来他是郑浩。他洒完饵料到我这边来了。
　　“怎么了？远远的就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郑浩一边往我这边走着，一边微笑着说。
　　我失望地坐回原处，没有接郑浩的话。
　　他走到我身边，在我旁边坐下，看着我问：“你怎么了？脸色有点不太对。”
　　我往旁边挪了挪，离他略远了一些说：“没什么。”“你是累了吧？”郑浩往我这边坐了坐，看着我关切地问。
　　“哎呀！我没事！”我不耐烦地站起身说。
　　此刻，我心情烦乱，有一点厌烦郑浩。我一脸严肃的望着前方说：“我们是不是走得太近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不然，别人该说闲话了。”
　　郑浩也站了起来。他反问说：“别人会说我们什么闲话？你我都没有对象……”
　　我猜到郑浩下面要说什么。于是，我打断他说：“我和你并不合适。并且，你也不了解我”
　　郑浩沉默了。片刻后，他漫语轻声说：“其实，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应该把他忘了，开始你新的生活。”
　　我不去接他的话，眼睛依旧望着前方。
　　郑浩看了我一眼说：“我想追求你，你愿意吗？”
　　我转过脸去，十分冷漠地看着他：“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不合适。”
　　他紧紧追问：“你是嫌我比你大了几岁吗？”
　　我不想再和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对他也没有那个想法。于是，我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我不喜欢你。”我想我说的已经足够让他对我死心了，郑浩他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他会那么执着。他说：“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我会等你爱上我！”
　　他说完，提起他近旁我撒饵料的桶，将里面剩下的一点饵料抓在他的手中，用力的向池塘里扔去。由于他用力太过，几乎把饵料扔到池塘那边的堤面上去了。
　　郑浩他为人直爽，乐于助人，我并不讨厌他。但是，我也不会爱上他。一向和男同事保持一定距离的我，之所以，会和他坐在一起聊天，是因为，他对我有过太多的帮助。我心里对他都是感激。在经历了和承宇的那场没有结果的恋爱之后，我已经心如止水，好像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哪怕他是特别优秀的男人，我也不会爱。
　　雨后初晴的天空，那西斜的太阳，照射着这片富有生机地黑土地。我抬头望着天空中，那几朵游走的白云，仿佛是我无限心事，在我心中的呢喃。
　　郑浩看着我轻声说：“快要下班了，我们回去吧！”我没有说话，跟在他的后面，朝着饵料加工房走去。

　　自那天以后，郑浩对我更热情了。主动帮我担饵料，帮我撒饵料。他知道我每天早晨都要去机井上担水，他会早早地在机井边等我，帮我把水担回家。他这样对我，我不是不感动，只是，从来不动心。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父亲看出了郑浩对我的心思。那天早晨，郑浩帮我担完水走了之后，父亲对说：“我看郑浩这个人还不错，你对他有那个意思吗？不如你试着和他相处一段时间？”“我不想。而且，我也不喜欢他。”我平静地说。
　　父亲拿起旱烟盒，卷着旱烟说：“琳儿啊！我知道，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放下承宇。如果，注定不能如愿，那不如学着顺其自然。”
　　我沉默着不说话。少顷，听父亲又说：“其实，两个人结婚无须太伟大的爱情，彼此不讨厌就好。我看的出来，郑浩他人很好。能够一辈子好好对你。你千万不要错过了。”

　　又是一个金色的秋天浩然而至。现在的郑浩，已成为了我家里的常客。他除了每天早晨帮我把担水回家，中午也时常到我家里来。他表现得很好，父亲干活时他就帮着干。没事时，他就和父亲说些家常话。也和弟弟妹妹说说笑笑的。我看得出来，父亲很喜欢他。对他也越来越热情了。有时，父亲还会留他在家里吃饭 。而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天早晨，郑浩给我家担了两担之后就要走，却被父亲叫去了东里间。我在厨房里做着早饭，听父亲在东里间问郑浩：“ 你将来是把你父母接到这里来养老呢？还是你回老家去？”听郑浩回答说：“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是不会再回农村去的。将来，等我的父母干不动了，我就把他们接到这里来。”
　　父亲说：“那好。这么长时间了，我看你对我家琳琳，和我们一家人都很好。若你真喜欢琳琳，你就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叔，您说，我听着。”
　　“你每天都来我家，你算我家里什么人呢？别人又会怎么看我们呢？你若真想和琳琳在一起，你应该找个人来，为你和琳琳做媒，然后，再征得你父母的同意。你还需要我再往下说吗？”
　　“叔，这样说，您是同意我和琳琳的事了？好的叔，我今天就找人来为我和琳琳做媒。”郑浩喜不自胜地说。
　　郑浩高高兴兴地走了。我却禁不住流下泪来。是绝望的泪，还是无奈的泪，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我认命了。

　　做好了早饭，我走进了东里间，坐在炕边一句话不说。父亲看着我说：“对不起，琳琳！郑浩是个好孩子，我怕你错过了。所以，爸爸没有和你商量就替你做主了。我有些哽咽：“爸，您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您这都是为我好。”
　　我心里也明白，到如今，我还守住一颗心为谁呢？我执着又是为谁呢？父亲不是说要顺其自然嘛！反正我也不会再爱上谁，和谁结婚都一样。我的婚姻不能如我自己的愿，能遂了父亲的心也很好啊！父亲不是愿意我找一个离家近一点的对象吗？郑浩和我是一个单位的，没有谁比郑浩更合适了。
　　果然，郑浩午饭后就找了人来为我和他做媒。
　　来的是我们孵化班的班长。他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他很会为人做媒。在父亲面前夸赞了一番郑浩是如何如何的好。又夸我如何如何的好。说我和郑浩天生就是一对。我们若两个结了婚，那日子一定会过得红红火。
　　父亲一直微笑着听班长说。听他再无话可说了，父亲才说：“郑浩人是不错，我女儿更好。他们两个若能结合在一起，的确是个好姻缘。只是，这事还需要问一下郑浩的父母才好。”
　　班长立刻说：“那好说，今天下午我就让郑浩给他的父母写信。不过，这么好的事，郑浩的父母一定会同意。”
　　郑浩下午下班后，从我这里要了我的一张照片，说是和信一起寄给他的父母。我给他了。

　　半个月后，我们刚吃完午饭，郑浩和他的本家叔叔来我家了。
　　郑浩的叔叔身材魁梧，微显一点胖。此人五十多岁。肤色很白。他穿着一身休闲装。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夹克外套，下身黑裤子，脚上穿一双黑色牛皮鞋。他的皮鞋擦得特别亮，衣服也像刚熨烫过似的，一尘不染。一看便知，他不是个普通老百姓。不过，他人很好。不打官腔也不做作。
　　父亲见郑浩领着一个人进来，连忙起身。郑浩的叔叔走过来伸手和父亲握手。他笑着说：“你好！我们先认识一下吧！我是郑浩的本家叔叔，我叫郑博衍。”
　　父亲握住郑博衍的手说：“您好！我叫秦怀信。很高兴认识您！您请坐！”
　　这时，郑浩从外面搬来一把椅子，郑博衍说：“我就坐这儿吧！”
　　我走出来，用暖水瓶里的水泡了一壶茶。先倒了一杯茶给了郑浩的叔叔。我说：“叔，您喝茶！他笑着接过说：“好的。”郑浩紧接着给父亲倒了一杯茶，端过来递给了父亲。
　　为了不打搅郑浩的叔叔和父亲说话。我和郑浩从东里间出来，我们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听着东里间父亲和郑博衍说话。
　　听郑博衍说：“我今天是为郑浩和您女儿的亲事来的。”“嗯，好！我知道。”“刚才给我端茶的姑娘是你的女儿？”“嗯。是的。”“嗯。很不错！我哥写信给我，他信上说，他们看了你女儿的照片，又看了郑浩写的信。信上说你的女儿各方面都好。他们很满意这桩亲事。只是，现在家里面正在秋收很忙，他们不能来这里。所以，让我帮着把郑浩与你女儿的亲事定下来。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父亲片刻后回答说：“不会。能理解。”
　　听郑博衍又说：“我和郑浩的父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不然的话，郑浩的父母也不会把儿子订婚的事交给我来办。”“嗯嗯！”“那既然是这样，我就全权代表了。郑浩的父母不能来，那咱们商量着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
　　“那您说吧！我对这方面不太懂。”是父亲说。“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简单一点办,不按俗套，咱们喜事新办。你觉得如何？”郑博衍说。
　　“可以。既然，郑浩的父母满意这桩亲事，那找个时间，让郑浩跟着我家琳琳，去我大舅哥家一趟。我们在这里只有这一门亲戚。我想让他们看一看郑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