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有痕》王晓典

18、第 18 章

　　我跟着李陈星的母亲，进了他们家的房里。弟弟在她家的炕上躺着。他见我从面进来立刻说：“大姐，我好难受。”“嗯，姐知道了。”我走到炕前看着弟弟轻声说。我看着弟弟有些发红的脸，用手摸了摸他的前额，感觉有点热。我问：“烨儿，你发烧了？”“我也不知道。”
　　我转过头去，对站在我身旁的李晨星的亲说：“伯母，烨儿可能是发烧了，我带他到咱们卫生所让医生给他看看。”“是吗？那你快带他去吧！”
　　我从炕上拉起弟弟，背他在背上说：“走，大姐带你去找医生。”
　　晨星的母亲从她家的炕上拿了她棉袄说：“烨儿发烧，给他多穿点儿。”她说着，把棉袄给弟弟穿在身上。
　　我背起弟弟往外走。晨星的母亲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说：“琳琳，你等一会儿！”我停住回过头来问：“伯母，您有什么事吗？”“嗯。我想起来了，咱卫生所的小徐医生，我听说他们全家都回老家过春节去了。她现在不在养殖厂。”“伯母，那怎么办？”“没事的。现在是春节，咱们养殖厂的拖拉机都闲着，你回去让你爸去找一辆拖拉机，拉烨儿去咱们场部院医院。”“好的伯母。给您添麻烦了。”“这有什么麻烦的。快去吧！”
　　我背着弟弟回到家，父亲已经在家里了。他看我背着弟弟回来，而且，外面还穿着大棉袄。他忙问：“这是怎麽了？”我把弟弟放在炕让边坐下回答说：“烨儿把早晨吃的东西全吐了。我摸着他还有点烧。”“是吗？那我去找小徐医生来，让她给看看。”
　　父亲说着就往外走，我急忙说:“爸，您别去！小徐医生没在养殖厂，您还是去找一辆脱拉机来，带弟弟去场部医院吧。”“哦。那我去找拖拉机。”
　　父亲去找拖拉机了。我看着弟弟无精打采的坐在炕边，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于是，我将弟弟搂进我的怀里，并安慰他说：“没事的烨儿，爸爸去找拖拉机去了，一会儿拉你去场部医院，到那里，让医生一看就好了。”
　　父亲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南成鱼库的职工小杨，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父亲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扔在炕上一封信。他随口说：“琳琳，一会儿你看看！“我答应着也没顾上看那信一眼，问父亲：“您找来拖拉机了？”“嗯，找来了。”
　　听父亲说找来拖拉机，我立刻抱弟弟出去。被父亲拦住了。他说：“你就不要去了。有小杨帮我就行。一会儿中午了，你想着给我们送点饭去。”“嗯。好的爸。”
　　父亲从我的怀里接过弟弟，抱着往外走去。我跟到院门外，看着父亲抱着弟弟上了拖拉机走了，我才回来。
　　回到家中拿起父亲刚才仍在炕上的那封信，拿起来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封电报。我迅速拆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叔我父胃出血住院订婚的事再议”
　　电报是承宇拍来的。他的父亲胃出血住进医院，我们订婚的事以后再说商量。
　　看完电报后，我的心情低落到极点。一下子坐在了炕边，顿时觉得周身乏力。
　　十一点钟，小杨一个人开着拖拉机回来了。他告诉我，弟弟没事，只是感冒发烧而已。早晨出去又着了凉，所以，吐了。现在，在医院输液,父亲在那里陪着他呢。
　　我知道，弟弟一向贪吃。今天是大年初一，早晨除了饺子，还有两个凉菜。吃食都是平日里很少吃的，免不了多吃了些，吃了饭，在家里没有停一下，就出去玩儿了。所以，着了凉。
　　午饭我熬了一点小米粥，把昨天中午剩下的红烧鲤鱼热了一下，带上一饭盒小米粥、两个馒头，和一点红烧鲤鱼，去医院给父亲送饭。午饭我没有吃，妹妹吃了点我拿剩下的。
　　到了医院，我找到了弟弟的病房。我进去的时候，弟弟刚好输完一瓶液。我问弟弟想不想吃点东西，他回答说，他不想吃。
　　父亲告诉我，医生说了，弟弟下午还要输液，然后，看情况，不好的话，明天还要输。
　　我带去的饭，父亲只吃了小米粥，别的没吃。
　　我告诉父亲，承宇那边拍来的电报上说，他父亲胃出血住进了医院，我们订婚的事以后再议。父亲叹息说：“怎么这么巧！那头，承宇的父亲生病住院，咱们这边，烨儿又不舒服在医院输液。你来之前我还在想呢，烨儿这个样子，明天咱爷俩怎么走啊！我正为这事心烦呢！这倒也好，明天我们不用去了。”
　　傍晚的时候，我又去了一次医院，父亲说，弟弟还没有完全好，今天晚上还要输液，让我回去告诉小杨，明天上午再去接弟弟和父亲回来。
　　第二天临近中午，父亲和弟弟坐着小杨的拖拉机回来了。午饭，我做的小米粥，馒头，又做了一锅白菜、粉条、豆腐炖菜。弟弟刚好，我做的都是容易消化的吃食。
　　弟弟的病好了，立刻又活蹦乱跳了。吃午饭的时候，父亲说弟弟：“烨儿，以后，有了喜欢吃的东西，千万不要贪吃，那样容易得病。你尝到了吧？生病多难受啊！”弟弟不服气。他说：“我向来就吃多，我也没有总是生病啊？”
　　父亲听了弟弟的话有些不悦了，但也没再说什么。
　　妹妹看了一眼弟弟说：“见了自己爱吃的东西就吃个没完，不生病才怪。别人说还不听。”“我就不听，就不听！”弟弟看着妹妹说。
　　父亲看着妹妹说：“我这儿说他了，你就不用说了。”
　　妹妹看了父亲一眼说：“您就惯着他吧！您看人家李晨星，和他一般大，有了好吃的，总是留给他哥吃。您再看秦烨，有了他爱吃的东西，只顾端到他自己跟前自己吃去。”
　　我用手拉了一下妹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父亲似笑非笑地说：“家里他最小，不让他吃让谁吃？只让你们姐俩吃，你们也吃不下呀？对不对？”“您就让秦烨吃吧!我和我姐不想吃，也不敢吃。”妹妹怏怏地说。
　　父亲放下饭碗，立起来说：“你这丫头，那里都好，就是嘴不饶人。”
　　然后，父亲走到书桌前坐下卷旱烟去了。

　　父亲他自己也知道，他对自己这个年幼的小儿子偏心娇惯。他卷着旱烟说：“你们的母亲走的时候，烨儿还那么小，我才格外地宠爱他一些。”
　　我收拾着饭桌不说话。妹妹最是个心直口快的。她说：“爸爸，您为什么宠秦烨，除了他小这一点，还有一点您没说，那就是秦烨是男孩子。”
　　“你这丫头，说起来还没完了。快去帮你姐洗碗去！”父亲微笑着说。

　　弟弟趁父亲说话这空隙，刚想悄悄滴溜走，刚走到门口，被父亲回头时看见了。父亲板起面孔说：“烨儿，你才刚好了，就又要出去吗？在家里待着，这两天那里也不许去！”
　　弟弟当时没走，过了一会儿，我和妹妹洗完了碗进了里间，他说要上厕所，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父亲看到弟弟时间久了不回来，知道弟弟又去外面玩儿了。他叹息一声：“这孩子这是不听话！”
　　妹妹趴在炕上听了一会儿收音机，起来关掉后说:“我也出去玩儿了。”
　　妹妹走了。我坐在炕边不说话。父亲看着书，抬起头看着我说：“虽然，你和承宇这次订婚没有定成，但早晚还是要订婚的。他父亲生病住在医院，你不回去探望，也应该有所表示。”“嗯。您说怎么办？“你写封信慰问一下，然后，再寄去五十块钱，算是略表心意吧！”“嗯。行！我这就去写信。”
　　我去我们的小房间写信。听父亲叮嘱说：“咱们这儿的事不必告诉他们！就说一切都好。”“好。我知道。”
　　我房间的书桌上就有笔和信纸。我坐下来提笔开始写信。
　　大伯、大妈，你们好！
　　电报我们已收到了。得知大伯生病住院，我和父亲非常挂念。不知大伯的病是否严重，现在可好些了？
　　常言说，吃五谷杂粮哪有比生病的，大伯和大妈你们也不要为此太过忧心，大伯会慢慢好起来的。至于，我和承宇哥定婚的事，没有定成就没有定成吧！以后再定。治好大伯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由于路途遥远，这次大伯生病我就不回去探望了。我想，就算是回去了，对大伯病没有一点帮助，倒是去了还要给你们添麻烦。
　　此次，我父亲让我寄去五十元钱，您看着给大伯给大伯买点营养品。这是我和我父亲的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祝愿大伯早日康复！我们这里一切都好，请放心勿念！

　　秦琳：一九八二年一月二十九日

　　我的信寄出去十几天，收到了承宇的回信。一共两封，一封是写给父亲的，另一封是写给我的。承宇写给父亲的信我也看了，是这样写的：
　　叔叔您好！
　　承宇先祝您全家新春快乐，心想事成！
　　叔，信和那五十块钱，我们都收到了。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您！我父亲的病已有好转，您放心吧！。
　　这次因为我父亲生病的缘故，我和琳琳订婚的事被推迟了，我在这里向您致以深深的歉意！
　　我从您那里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我父亲突然吐血送去了医院。经检查，是胃出血。当时已经危及生命。通过这几天的治疗，已脱离生命危险。再在医院里治疗观察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您就放心吧！
　　此次，给琳琳寄去的衣服，是我母亲春节前为琳琳买的，准备订婚时送给她。我们的婚没有定，衣服也给不了了，所以，才寄过去。
　　好了叔，我先写到这儿了，有时间我们再叙。此致，

　　祝你们全家好！

　　杜承宇：一九八二年二月八日

　　承宇写给我的信是这样写的：
　　琳琳，多日不见你好吧？这次因为我父亲生病的缘故，我们订婚的事被搁置了，只能另择日期再定。
　　其实，我特别想和你一起过个春节……不过没事，我们将来是要永远在一起的，我们在一起过的何止这一个春节？
　　在这个假期结束之前，家里有很多事情要做。村南有三亩地要耕，然后，还要整，春播地用的化肥、种子，麦田用的化肥，还要买。我想在我离开之前都为母亲她们买下。我算着时间并不充裕。不过没事的，我再有半年就大学毕业了，到时候就都会好了，我会去农场看你。我们一起去海边，一起看海上日出。我心里好期待啊！
　　好了琳琳，就先写到这里吧！快中午了，我去给父亲买午饭了。

　　永远爱你的承宇：一九八二年二月六日

　　寄来的衣服我试了一下，穿着很合身，颜色搭配的也好。上衣是红绿格棉布料的，翻领。裤子是咖啡色的。款式是大众款，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管怎么说，承宇父亲得病已在恢复中了，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我们订婚的事，搁置了，就搁置了吧！承宇他那么爱我，这比什么都好。
　　又过了几天，我又收到了承秀写来的一封信，他还和以前一样，性格豁达，爱说。她在信中写道：
　　琳琳，几年不见你了，我真的很想你。指望着你回来和我哥订婚，我在一起好好地说说话，却没想到，我父亲突然病了，使得你和我哥订婚无法进行，只好取消以后再定。
　　琳琳，你想不出我们家的这个春节，过得有多么糟糕。我哥从你们那里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我父亲突然胃出血住进了医院。我和我哥去医院照顾我爸了，家里只剩我妈一个人，你们订婚取消了，家里为你们订婚准备的那些菜，有好多都坏了。我妈是，我爸生病住院她上火，你们订婚被取消东西坏了她也上火，结果，得了急性肺炎，又打针又输液的，弄得我家里医院两面跑，我心里真是慌乱得很。不过还好，我妈的肺炎总算是好了。
　　我是昨天回家里来的。回来看我妈，今天下午还要回去。我昨天回家之前问了医生，我爸还需要在医院里治疗多久，医生说，再观察几天，没多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了。我总算是熬到头了。
　　你们寄来的信和钱都收到了，让你们破费了，真不好意思。我妈还说，让我写信好好谢谢你和叔呢！
　　好了，琳琳，我就写到这儿了，我妈叫我呢，不知道有什么事。

　　承秀：一九八二年二月十日

　　发生在春节期间的诸多不顺遂，终于要过去了。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我和承宇的爱情。从承宇给我的信中，我能感觉到，他是多么地爱我。而我也更爱他。有时我会想，倘若有一天遇到我和他只能活一个的那种情况，我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把生的机会留给他。
　　我享受这爱情带给我的甜蜜。同时，对承宇的思念也更加强烈。那思念就像甘甜的美酒，让我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