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有痕》王晓典

14、第 14 章

　　我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说：“嗯。我也好想就这样依偎着你,再也不和你分开”“可是，我在这里待不了几天，就又要走了。”“干嘛刚来就说走啊？我舍不得你走。”“嗯。我知道。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我们将来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将来？将来是什么时候？”“等我大学毕业了，分配了工作，为国家做出一点贡献的时候啊！”“那么久啊？三年还是五年？”“现在还不能定。国家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总该做出一点成绩来，然后，再考虑个人的事情吧！”他语气平和地说。
　　“放心吧！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的。你别忘了，我和你可是一个时代的人，我同样热爱我们的祖国。我只是听你说，过不了几天你就要走了，有点舍不得。”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温柔了。
　　“你已经很好了。现在，你不正在为国家建设做出力嘛！”承宇微笑着说。
　　承宇说的话我有点不明白。我问：“我正在为国家建设出力？”“对呀！你上班干事情，不就是为国家建设出力嘛！”
　　我带几分得意：“这样说来，我比你还早几年建设祖国呢！”“那当然！哎！前面是十字路口，该怎么走了？”“”承宇松开了握着我手的手，双手扶着车把问。我看了看前面说：“十字路口左拐，直着走。然后，再右拐。我看着，我会告诉你。”“嗯，好！”
　　早晨的浓雾几乎散尽了。冬日里罕见的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照射着这片广袤的黑土地。路两边的枯草和芦苇上的白霜，也有了一点熔化的痕迹。
　　承宇慢慢地骑着自行车，拖着我行在路上。偶尔有一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从我们近旁经过，倏然超越过去，渐渐地远了。
　　承宇再次把他的手伸向后面的我，我们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我将头再次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我和他谁也不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只属于我和他的美好时光。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啊！然而，对于我和他是多么地难得啊！
　　我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背上，能够感觉到他那强有力的心跳。我突然觉得，承宇在我的生命中，是那么的重要！他就是我的生命，我的全世界，我的诗，我的梦，我的全部！

　　我们到家的时候，早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我和承宇进了院子，父亲从房里走出来。他满面笑容：“快进屋吧！今天的天气可真够冷的。”“叔！还行，不算太冷。”
　　妹妹也从房里出来了。她叫了一声：“承宇哥！”然后，对父亲说：“爸，我去热菜了。”“好！你去热吧！”
　　妹妹去热菜了。我和承宇跟在父亲后面进了屋里，走进里间，承宇把他的提包放在了炕东头。
　　父亲对承宇说：快坐下休息一会儿菜热好了就吃饭。”承宇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后，他问父亲：“叔叔，您还好吧？”“我还行。你父亲的胃病怎样？好些了吗？”“经常吃着药，还行。我回去之后，再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嗯。可以。”
　　弟弟一个人在炕里面，他见我们从外面进来，只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嘟囔着：“人家都快饿死了，爸爸非要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幸好，承宇和父亲说着话，谁也没听见弟弟说的话。我看着弟弟生气的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父亲对弟弟说;”烨儿，怎么不叫承宇哥呀？”弟弟看了承宇一眼，不情愿地叫了一声：“承宇哥。”
　　承宇答应着，转过身去看着弟弟问：“烨儿，今天怎么了？不太高兴呢！”弟弟不答话。父亲说：“不用理他。！”
　　承宇起身走到炕东头，从他的绿帆布提包里，拿出一顶驼色针织帽子，举在手中对弟弟说：“烨儿你看！这是承宇哥送给你的礼物。”
　　弟弟终于笑了。他站起身走过去，接过承宇手中的针织帽，立刻戴在他的头上从炕上下来，对着衣柜上的镜子照着。他看着镜中的他自己说“这个我最喜欢了。李晨星就有一顶这样的帽子。”
　　弟弟口中李晨星，就是李大瑞的弟弟
　　父亲说：“那还赶不快谢谢承宇哥！”弟弟只是对着承宇笑了笑，没有说话。
　　父亲对弟弟有些不满了。他说：“瞧这孩子，越来越不懂礼貌了。”“没有。烨儿这一笑就什么都代表了。”承宇看着弟弟笑着说。

　　妹妹搬着小饭桌进来，她笑着问：“承宇哥，我的礼物呢？”“你的礼物啊，有！”
　　承宇说着，从提包里拿出一条绿色长围巾，递给妹妹说：“这个给你。”
　　妹妹把小饭桌放在地中央，高兴地从承宇手中接过围巾说：“我过春节穿的衣服，鞋都有了，只差这一条围巾了，承宇哥你就给我买来了。谢谢你，承宇哥！”妹妹说着将围巾围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照说：“这个颜色我也喜欢。”
　　我去外间把妹妹热好的菜端进来，放在小饭桌上。四菜一汤。菜有，蒜薹炒肉、红烧鲤鱼、香肠、凉拌猪头肉。汤是，菠菜鸡蛋汤。主食米饭。饭菜都摆在桌上了。妹妹把四个小板凳摆好，我们围桌做好吃饭。
　　父亲从外面拿来了一壶热好的酒 ，和两个酒杯，倒满了两杯酒。端起一酒杯递给承宇说：“承宇，来！陪叔喝两杯！”
　　承宇双手接过酒杯，笑着说：“叔，我不喝酒。”“喝点儿吧！算陪叔喝了。”
　　承宇看了看那杯酒，然后，举起慢慢地喝下，弄得他直咳嗽，过了一会儿，脸也红了。
　　父亲看承宇只喝了一杯酒就成这样，笑着说：“你真是不能喝酒。那好，既然你不能喝酒，那就多吃菜！”“好的叔，我多吃菜。”

　　不知是因为有承宇在，还是今天的菜都是弟弟爱吃的，今天，弟弟没有像以前那样，把他爱吃的菜端到他自己跟前，而是把每个菜都夹了一点放进他的碗里，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饭，放下饭碗就跑出去了。

　　父亲一直保持着饭后一根烟。他卷好了一根旱烟点着了，问承宇说：“承宇，你抽烟吗？你若抽的话，我的书桌下面的厨里有香烟，我拿给你。”“叔，我不抽烟，您抽吧！”
　　父亲吸了一口烟说：“你不抽好。这抽烟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只是想戒却戒不了。”
　　我和妹妹把饭桌收拾了，在外面洗着碗，听父亲和承宇在里间说着话。
　　父亲问：“现在，农村的土地都承包给了个人，咱们村里人的日子都过得好了吧？”“嗯，自土地承包了给个人以后，土地产的粮食，比承包前都翻倍了，人们的生活现在都好了。家庭条件好一点儿的，都盖了新房。像以前捉襟见肘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自承宇来的那天，太阳露了一面之后，后来，就再没有露过面。整天大雾弥漫。数九寒天没有太阳，显得特别冷。承宇一共来农场三天，三天都呆在家里。
　　弟弟每天都要出去玩儿。父亲或是有什么事，或是去场部去置办年货，在家里的时候很少。家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我、承宇、妹妹，我们三个人。
　　妹妹在家里学着纳鞋底。要么，就抱着收音机听。我和承宇或是看书，或写字。休息的时候，承宇会给我讲家乡，和他大学里的趣事。
　　每当我发现，承宇用深情炙热的目光看着我，或是我的目光与他的眼神相触的时候，我就想依偎在他的怀里，向他倾吐衷肠，告诉他我是多么地爱他！但想到妹妹就在炕上，只能和他相视会心一笑。不过，即使这样，我依然感觉，有承宇的每一分钟都是美好的。
　　我爱看他翻书的样子，爱看他微笑，甚至他写字时的坐姿，都让我觉得是那么完美。他那张如玉一般俊美的脸庞，和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更是让我心醉。
　　因为春节前没事做，每天早晨起的比较晚，吃了早饭差不多都快十点钟了。
　　腊月二十三早晨起床后，承宇洗完脸，他悄悄地和我说。他准备明天就回去了，一会儿吃过早饭，会和父亲说他明天就走了。然后，他微笑着问我：“这样可以吗？”我假装生气说：“不可以！”我真不想让他走。心想，父亲或许会留他多住两天吧！
　　吃早饭的时候承宇就和父亲说了，他明天走。父亲没有挽留他。父亲说：“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回去还要带你父亲去医院做检查，我就不留你了。”然后，父亲又对我说：“琳琳，你今天上午去咱们院里的仓房里，把缸里的咸鱼捞一些，让承宇带走。多捞点儿，带回去让你二爷他们都尝尝。一会儿， 我去趟场部，再买些大虾来，也让承宇带回去，让他们人分着吃去。”
　　承宇推辞说：“叔，我什么也不拿，你们留着吃吧！”“你不用客气，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承宇一笑：“那我就代我的父母，和二爷他们谢谢您！”

　　第 三 节

　　“太阳终于肯出来了。”父亲坐在书桌前卷着旱烟，看着窗外说。父亲的话，引得我们都往窗子外面看。
　　父亲抽完了一根旱烟，随后，又卷了一根，点着抽了两口说：“我去场部买虾去。”父亲说完就往外走。
　　坐在炕边的承宇，看父亲要去场部买虾，立刻站起身来对父亲说：“叔，您去呀？外面路滑，您小心一点儿。”“嗯。没事的。”父亲笑笑说。
　　父亲走后，妹妹抱着收音机听。弟弟吃完早饭就跑出去了，不见了踪影，我看了看窗外，站起身对承宇说：“今天天气好，要么，我们去外面走走？”“好啊！”承宇说。我回头去问妹妹：“瑶瑶，我和承宇哥去外面，你去吗？”妹妹动也没动一下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回过头来看着承宇：“我们走吧！”
　　我们并肩出了院门，来到家属住宅区中间的煤屑路上。承宇牵起我的手，我们慢慢地向广场那边走着。

　　浓雾退了，只有薄薄的青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四周。太阳虽然不像春天时那般明媚，但依然让人感觉很温暖。
　　我看见前面广场那边，有一位青年妇女，抱着孩子，面向南站在路边。我认出来，是和我们住同一排房子的文芳嫂。她怀里抱着的，正是她一周岁多的的儿子东东。
　　我们走到离她近了一些，承宇松开了我的手，我和文芳嫂打招呼：“嫂子，在这儿站着呢！”她转过身来看见是我，笑着说：“哦。是琳琳啊！嗨！东东不在屋里呆，要到外面来。婆婆在家里炖鸡呢，我就抱他出来了。”
　　文芳嫂看了看承宇笑着问：“琳琳，他是谁呀？”我笑着看文芳嫂：“嫂子！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文芳嫂笑着不说话。此刻，我和承宇已经走到文芳嫂跟前了。
　　我给承宇做了介绍：“这是文芳嫂。和我家住在同一排房。”
　　承宇微笑着想文芳嫂点了一下头叫道：“文芳嫂。”哎！”
　　文芳嫂答应着，打量着承宇说:“真是一表人才！不过，琳琳在我们这儿，算得上是最好的姑娘了。她温柔，美丽，大方，能干。也只有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才配的上她。”
　　文芳嫂又看了看我和承宇继续说：“你们两个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我笑着没有说话。承宇微笑着说：“谢谢文芳嫂！”
　　文芳嫂怀里的东东，趴在他母亲怀里，一直看着我不做声。我拿起他的小手笑着看着他说：“东东，叫姑姑！”他看着我不说话。
　　文芳嫂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儿子说:”东东，快叫啊！叫姑姑。”小男孩儿还没有叫我，眼睛看着我把头藏进他母亲的怀里。我笑着说：“嫂子，东东害羞了。”
　　文芳嫂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说：“这孩子怕生人，在家里闹得可欢了。
　　我又逗了两句那孩子，向文芳嫂告了别，和承宇并肩向西面走去。我们牵着手刚向左拐了一个弯，听见后面有人叫我：“哎！秦琳。”我回过头去看时，原来，是朱灵君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赶过来。
　　我和承宇转过身来，停住了脚步。我问:“你这是去哪儿啊？”朱灵君到了我们跟前下了自行车。她回答说:“我还能去哪儿？去场部呗！我妈让我去场部买瓜子和糖去。然后，再买些菜回来。”
　　朱灵君说完，看了承宇一眼，调侃我说：“我昨天晚上还在想呢！这两天琳琳怎么没有找我玩儿来呀？原来，在家里陪着心上人呢！”
　　承宇听了，扭头看着别处不说话。
　　我在朱灵君面前不用害羞。我回她说：“就算我去找你，你也没时间陪我呀！怎么？你的那位今天没来找你吗？”
　　或许是有承宇在，今天朱灵君没有说别的。她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春节就要到了，他们商店里忙得很，没有时间到这儿来。”
　　我没有罢休，继续调侃说：“也对，你的那位要是来了，你就没时间在这里和我说话了。”“去你的！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得赶紧去场部了。晚了，买东西回来都赶不上吃午饭了。”
　　她说完看着承宇说：“我和琳琳是好朋友，碰到一起总喜欢开几句玩笑。你别介意啊！”承宇笑着点头。朱灵君又说：“有时间让琳琳带你去我家里玩儿。”“嗯！好的。”承宇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