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凶手[现耽悬疑]》麦西

107、我只想看看他

　　郝世斌桌子上是邵江当年的尸检报告，他又拿起来再次研究。
　　“脖子上有上下两条索沟。下面一条不明显，应为软质地绳索，水平环颈闭锁式勒痕，皮下出血明显。”
　　应为他人勒住死者时留下的勒痕。
　　“另一条为U形开放式索沟，舌骨大角骨折，肌肉压陷、断裂。”
　　应为他人将死者吊起时留下的勒痕。
　　“死者上半身呈I字型切开，从下颌下缘，颈，胸，腹，脐，直至趾骨联合，切开皮肤，肌肉，以及腹膜。分离肌肉，暴露肋骨与内脏。
　　“切口无生活反应。”
　　“分离肌肉骨骼以及结缔组织时又反复切划痕迹。”
　　有一定的解剖知识，但手法生疏。
　　“大腿2/3处靠内侧（股动脉所在位置），有一个平滑切口。工具应为较锋利专业外科刀具。
　　手部没有明显反抗伤痕，甲缘无血迹，无其他人皮肤组织残留。无搏斗迹象。
　　死者身上无他人指纹。
　　排除安眠镇静类、毒品等常见毒物。
　　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作案工具。
　　死因：机械性窒息以及失血过多。
　　死亡时间为12月26日凌晨2-4点之间。
　　尸体各部位以及体内脏器都已取样保存，尸体无保留必要，已经由家属同意火化。”

　　王景轩的解剖基础知识哪儿来的？推断的作案工具是手术刀和医院抽血时用的乳胶管。这些东西现在网上都能买到，但是并不是日常人家里会有的物品。
　　对，网上的购买记录，下次讯问要问问这个点。
　　郝世斌虽然推断这些知识和工具的使用一定是顾魏教过他的，或者最少也和顾魏有关系，但是没有证据。他一拍脑门，傻了吗？去顾魏学校问问看。如果他要教男孩，唯一可能的地方就是当年顾魏上学的医学院。

　　顾魏成绩优异，年年奖学金，大三时当选学生会主席，人缘极佳。实习期间表现优异，却因家庭发生重大变故，在实习期中断后选修法律，成了一名法医。
　　顾魏大学时的班主任还说，你可以问问大学时跟顾魏同班同宿舍的同学沈浩，他俩关系一直不错。沈浩毕业后留校进了研究所。
　　实验室里，沈浩连护目镜都没摘，举着正在戴着手套的双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顾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小孩，你懂吗？无可挑剔。顾魏人缘很好，你知不知道学校多少女生暗恋他？真是让人不嫉妒都难。不过，他毕业后再也没跟我们联系过。大家都说是因为家里的发生了那件事，他性格变了。”
　　“他上学时，除了同学，有没有校外的朋友？”
　　“校外？我没见过。”
　　“比如，比他小几岁的男性朋友？”
　　“我就知道他有个弟弟，从来没见过。”
　　“除了你，还有谁跟顾魏关系好？”
　　沈浩不可思议似的反问郝世斌：“你见过顾魏吗？”
　　郝世斌点点头。
　　“他站在人群里简直都要发光的一个人。我想只要认识顾魏的，没有人跟他关系不好。”
　　“我指的是无话不说那种好朋友。”
　　沈浩摇摇头说：“那恐怕我们都不配。我们只是凡人，你懂吗？”
　　“顾魏不也是凡人，难道还能是仙人？”郝世斌从不相信真有这样完美的人存在。
　　沈浩看了看郝世斌，放下手里的培养皿说：“郝警官，你上过大学吗？”
　　郝世斌没答，当然上过，他这没来由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沈浩继续说：“你见过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男生吧？他们大部分什么样？满脸青春痘，或者戴着眼镜一副书呆子样子，又或者留长头发假装愤世嫉俗，要么四肢发达整天泡在操场和篮球场，还不爱洗澡，身上味道跟牲口圈差不多。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郝世斌虽然没见过十八九岁的顾魏，即便是现在的顾魏出现时简直自带追光。“那顾魏呢？他那时什么样？”
　　沈浩耸耸肩，继续手里的实验，似乎懒得和这个俗人再讨论这个话题。
　　“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郝思聪不放弃的追问。
　　“至少就我知道的事情里没有。”
　　郝思聪从实验室里出来，心中越发的奇怪了。

　　第二天清早，顾肖上班之前先来哥哥家楼下，见了他一面顾魏。
　　顾肖说：“我有办法见他一面，你可有什么话让我转达？”
　　自从男孩被抓，顾魏夜夜都是噩梦。梦里找不到男孩，或者找到了够不着他。看见他，他却不说话。
　　顾魏夜里睡不安稳，基本上每小时醒一次，所以白天精神也不大好。摇摇头，不知道要跟男孩说什么。该说的，都说过了。只希望男孩都还记得。
　　顾魏答：“我只想看看他。”
　　顾肖说：“我找机会。你随时等我电话。”

　　顾肖跟杨队长汇报完工作，看了看表，时间正合适。“杨队，咱俩出去抽根烟？”
　　杨队也正想抻抻腰：“走”
　　两人一起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男孩正带着全套的手铐脚镣，穿着囚服和拖鞋。正被带往讯问室，这也是男孩被抓以后顾肖第一次看见他。
　　原本就清瘦的男孩，精神极差，眼皮肿着，黑眼圈眼袋都极明显。眼中没有了光。
　　男孩右脸从太阳穴、眉骨，到脸颊，颧骨有擦痕。
　　应该是抓捕的时候，男孩被脸冲下按在地上时的擦伤。虽然有些狼狈，但都不需要担心。顾肖更担心他那条腿。
　　带着沉重的脚镣，走起来瘸得十分厉害。左小腿囚服裤子上还渗出血来。

　　杨队长年轻时候也是个立过功的狠角色，只身一个人敢冲到拐卖儿童的村里要人。不过，人都是会变的，随着年龄增长这个当年的猛虎下山一样的人，心是越来越软。杨队长的儿子跟顾肖在警校是同学也是好朋友，私下里接触也多，所以顾肖清楚杨队长最见不得这个。
　　果然，杨队长叫住正带人往询问室去的郝世斌问：“他的腿去医院看过了吗？”
　　“抓他的时候，在救护车上处理过伤口了。”郝世斌不以为意。
　　“你看不见伤口还在出血？”
　　郝世斌也知道队长脾气，立刻安排人车押送王景轩去指定医院。
　　顾肖转身出去给顾魏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