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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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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时忆请了一天病假。
醒来时太阳已经爬上天顶,初冬暖洋洋的日光烘烤着窗棱和被褥,室内无人,雾一般隐秘而宁静的舒适感渐渐铺了满屋。
昨夜的高烧已经退了,他甩甩头神清气爽,精神头大足。只是感冒还没痊愈,吞咽时嗓子里依旧像里含着烧红的烙铁,咳嗽也时断时续,还得继续吃药。
这个点卓淮早就去上课了,贺时忆正打算起床换衣服,突然发现枕头边贴了一张黄色便签纸。
【醒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1.退烧→(看桌上)2.没退烧→(立刻发消息给我)】
出自谁的手笔不言自明。
贺时忆心觉好笑,爬下床去看自己的桌面,果然又看到一张便签纸明晃晃地贴在正中央。
【就算没胃口也要先吃点东西再吃药,用量写在药盒上,别忘记吃。1.知道了→(看背面)2.不想吃→(不行)】
翻到背面,字体飘逸飞扬:【早餐放在药盒旁边,校医说退烧后多补充水分,注意休息。】
今天的早餐是袋装黑芝麻糊和牛奶面包,卓淮不清楚他具体的醒来时间,担心食堂现买的白粥放太久凉透了,宿舍楼里也无法加热,便留了开水冲食的芝麻糊。
偶然抬眼,门把手上居然还贴着一张,上面写:
【今日气温5°C至-3°C,出门记得穿好外套,等我下课回来好吗?】
贺时忆忍不住笑了下,把三张便签收集起来放进抽屉。
卓淮这是在玩什么幼儿园家家酒游戏吗,竟然把他当成学龄前儿童照顾,事无巨细都要叮嘱一句?
他都要怀疑自己昨天恹恹萎靡的样子是不是太罕见,把小弟给吓坏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良好,贺时忆穿上外套去接了杯热水回来冲芝麻糊,边小口吃面包,边空出手给卓淮发消息。
【你当我几岁?】
【身体怎么样,还不舒服吗?】卓淮回得极快,但选择性忽视贺时忆的问题。
【复活了,好得很】
【早餐吃了吗,药呢?水也要喝,多休息才能痊愈得更快。以后不舒服别硬撑着,及时吃药。】
贺时忆啧了声,咔嚓拍张芝麻糊和药片的照片发过去,没好气地吐槽:【看到了吗?你怎么啰里八嗦的话这么多,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
卓淮忽然没再继续回复。贺时忆瞟了眼时间,现在教室那边应该正在上第三节课,他一口气睡了个充足的饱觉。
吃完早餐和药之后没别的事情可干,他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看土拨鼠劝架视频打发时间,点开几条明星的娱乐新闻又关掉,觉得兴味索然。
【中午吃什么?】刚吃完早饭,他就已经开始盘算午饭,继续给上课中的卓淮发消息,存心打扰对方听课。这人敢把他当小孩消遣,就得承担后果。【校门口的煎饼果子和关东煮摊今天在不在?】
【不在。】卓淮又开始秒回。
【你怎么知道,摊是你开的啊?】
【校医说痊愈前最好清淡饮食。】
贺时忆那一身反骨的劲上来了,偏要作对:【我就是吃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贺哥,我可没说你是三岁小孩啊。】言外之意,是你自己这么表现的。
【这会儿你不是在上课吗,怎么回复得这么勤?】聊了半天,贺时忆突然想起这茬。
【是在上课啊。】卓淮传了张走廊Vip视角版教室外寒冬风景图过来,漫不经心:【玩手机被抓了,正在外面罚站。】
贺时忆:【……】
不抓你抓谁,有胆子坐在讲台底下光明正大玩手机,分明没把上面的老师放眼里,活该被罚。
有时候贺时忆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大哥”,更肆意妄为特立独行的那个,怎么看都不是他。
中午卓淮打包了蔬菜粥回宿舍,一开盖子,满眼生机盎然的青绿色扑面而来,瞬间令贺时忆胃口全无。
就这?这也是人吃的?
为了断他后路,卓淮很有先见之明,根本没买别的,自己也跟着喝清淡养生的蔬菜粥。
很好,你够狠。贺时忆习惯了较重的油盐,吃不惯寡淡的东西,浅尝一口粥,抿了抿没喝出什么味道,刚想放下勺子,余光发现卓淮就坐在旁边目不斜视地看着他。
并不说话,只是安静专注地盯着,一眨不眨,目光从蔬菜粥逡巡到发梢,不知在看什么,最后转移到眼睛,与他面面相觑。
贺时忆:“……”
卓淮状似无意:“最近蔬菜好像涨价了,不知道粥涨没涨。”
“……”吃,他吃还不行么!
贺时忆直接端起碗喝,试图趁粥不注意一口气干光。
卓淮笑了下:“昨天再严重一些就送你去医院了,以后生病别扛着,及时吃药,也不要瞒着。”
“啧,发个烧而已,多大点事?”
“也是,喝两天蔬菜粥而已,多大点事。”
“咳咳……”贺时忆猝不及防把粥呛进气管里,顿时弯下腰捂住胸口哐哐地咳嗽,咳得震天动地,得到卓淮同情的目光。
“慢点喝,贺哥。”话是这么说,卓淮依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什么动作。
贺时忆深吸一口气压下咳嗽,气息不稳:“你他妈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喝你的粥!”
“怎么说呢。”卓淮托着下巴似笑非笑,“比较下饭?”
“…………”
等贺时忆彻底病好,高三的第二次模拟考也如期而至。
由于本次模拟的侧重点是前期知识,考前秋晓琴特意进行了针对性复习,专点成绩倒数的起来回答问题,而后出乎意料地发现,稳居倒五的贺时忆居然有明显进步!
连着几道选择题都不靠蒙做对了,随口考的公式定理也能流利背诵,即使解高难度大题仍较为吃力,对贺时忆来说也是极大的提升。
放在以前这几乎是天方夜谭,她嘴皮子都劝干了也没效果,现在却化为重磅惊喜,流星般从天而降撞在秋晓琴脑门上,差点砸得她不敢置信。
这小子……难道开窍了?
莫非受了什么点拨,终于肯迷途知返,准备捡起课本后奋起直追?
是好事啊,总算知道学了,幸好还有时间!
秋晓琴打心底里欣喜,若不是正在讲课,恐怕要抹几把苦尽甘来的辛酸泪。她百感交集地夸了贺时忆好几句,以往违纪的账就此一笔勾销,鼓励他再接再厉,只要肯下功夫,一定能把成绩赶上来!
而贺时忆听着听着走神,心里着急,他这代补习的成绩都上来了,怎么卓淮还毫无起色,以前没看出来他小弟脑子这么不好使啊?
这次模拟肯定还是倒数吧。
考完分数出得很快,基本今天考完一科,明天就能出成绩。
秋晓琴提前得知了全班学生的得分状况,列表排名,从下至上浏览,排在最后一位的学生令她指尖稍顿,错愕地怔了怔。
这个学生的总分尤为突出,高到她都不禁咋舌,排名也瞬间从倒数直线反超,且远甩出班级第二名几十分,稳居全校第一。
当看清学生的姓名,她又有了一种“果不其然,预料之中”的感觉。
手机屏幕同时亮起,提示她收到新消息。秋晓琴神色复杂地读完,倍感无奈,扶着额头坐在办公室里沉思了良久。
多位高三组的老师共用同个办公室,各班学生流动进出,她随口叫住一个,差去十班叫卓淮过来。
少年像是猜到她的意图,被叫过来也不主动开口,只是淡漠地站在桌前等她说话。
秋晓琴组织好措辞,先夸了夸他:“这次模拟你考得非常好,排全校第一名,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平。我看过你在实验中的成绩单,知道你不该倒数,终于肯好好对待考试了吗?”
继续温和地说:“卓淮,你有这个成绩,考上一所好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这对你来说太简单了,有没有考虑过挑战一下自己,冲刺顶尖院校呢?”
卓淮没有接话,言简意赅:“老师,您直说吧。”
“咳。”秋晓琴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交叠在胸前:“继续待在十班对你的成绩不会有更多帮助了,你想不想转去尖子班继续拔高呢?”
“不想。”卓淮道,“我觉得我们班挺好的。”
“可是你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啊,去一所更好的学校就是登上一个更高的平台,面对更广阔的世界,接触到更优质的资源……”
卓淮待她从个人分析到社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完,才道:“秋老师,是校……我父亲指示你说服我转去尖子班的吗?”
秋晓琴掩着的秘密被一下子戳破,讪讪地搓了搓手,端起瓷杯喝了口水掩饰尴尬。原来卓淮都知道,她索性不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讲:
“是的,卓校长已经知道了你这次的成绩,转去尖子班绰绰有余。但我还是希望了解你的真实想法,你想转吗?如果你同意转班,明天去一班的班主任那里报道就可以。”
“我不想转,老师。”卓淮坚决地摇头,“我想继续待在十班,校长……我父亲那边,我会和他沟通的。”
秋晓琴没有继续问下去,叹了口气,让卓淮自己回去认真考虑,并且和父亲沟通好了再来和她谈谈。
卓淮道过谢,转身离开办公室,却在门口被一条斜撑地的腿拦住。
刚才他和秋晓琴的谈话显然已经全部被听了个透彻。
“解释解释?”孟昇收回腿眉梢压低,脸色微阴沉,“你昨天不还是个在实验中混不下去的倒数么,怎么今天就改头换面,成宁中全校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