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言语》南西北SWN

7、战斗

　　“快——跑——”
　　夜间的声音总是传得很远，哪怕是几十米外，林言和黎木仍旧听到了这一声。

　　只见明目的身后漂着一只巨大的触手怪，章鱼形状的拟兽，一根触手穿透了明目的腹部。耀眼的蓝光向人们昭示着它的等级——A级拟兽。他们忽略了高级拟兽虽然不喜欢吃稻米，但喜欢吃人啊！而看守稻米地的护卫往往比看守麦田的护卫多得多。

　　十几米高的拟兽浮在半空中，章鱼兽的触手比林言都粗。

　　只是，哪怕林言用尽全力冲刺，等他赶到触手怪身边时，明目还是连渣都不剩了。他突然意识到，昨晚失踪的真相。他不应当如此掉以轻心的先入为主，以为稻田地里不会出现长驻的A级拟兽，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意外，只是一只拟兽偶然路过此地。

　　然而懊恼是没有用的，比起懊恼，斩杀眼前的拟兽更为重要。

　　说时迟那时快，章鱼怪的触手向林言挥打而去，似乎并没有吃饱。林言向侧方一跃，急急后退，比起在章鱼攻击范围内被动，他更喜欢主动出击。八条触手的章鱼用四条触手攻击林言时，林言知道，机会来了。

　　四条触手从不同角度攻击林言，可林言竟然能在这触手间穿梭自若，于此同时，拔出军刀附上兽蓝，刀上原本的幽蓝，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与章鱼兽一般耀眼的蓝。

　　又一条触手朝着林言砸来，可他这次连躲都未躲，就在那触手即将砸到林言的瞬间，林言一跃而起，竟跳到了那触手上，死死扒住触手上的吸盘。

　　那触手也感到不妙，似乎想用力将林言甩下去，然而，林言像是走在草丛被偶然里挂在裤腿上的苍耳，怎么甩也甩不下去。他左手的爪子就像是吸血的水蛭，死死扣住章鱼的身上的凸起，另一只手攥住军刀，插入章鱼的表皮。章鱼的动作幅度无论多大，都甩不下林言这个狗皮膏药。

　　黎木一发狙击弹从不远处射来，虽然因为级别的差异连表皮都无法穿透，但打在眼睛这种柔软地方，仍旧让章鱼痛苦不堪。

　　章鱼吃痛着忘记了爪子上的林言，林言趁机往上爬，不一会，就到达了触手的根部，调动全身的兽蓝，那军刀上来自仿佛地狱的幽蓝色火焰，朝着触手劈砍下去，没有任何阻挠，轻松切下了章鱼的一条触手。

　　林言正准备如法炮制，跳到第二条上时，刚刚落地的触手竟又奇迹般地生长了回来。

　　不远处的黎木大喊着：“快回来！”
　　林言不再恋战，从十几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翻滚落地。

　　“我已经通知上面了，不过市区那边爆发了小型兽潮，一时抽调不到人手。”
　　“我的子弹打不穿它，能战则战，不能则退。”
　　黎木清楚，他们只有两个人，不是解决这个拟兽最好的时机。

　　“退？？？我们万一遇不到它了呢？昨晚以及今天死去的弟兄们就白死了吗？除了S级拟兽，还没有我林言打不了的东西！”
　　黎木望向林言，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并肩作战的感觉了啊，他们的身影此时与他重合。林言说得对，这次放过它，下次遇到它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难道死去的那些弟兄就白牺牲了吗？
　　沉思片刻，黎木点了点头，目光坚毅低看向身旁的战友：“现在可以得知它有一定的修复能力。”
　　黎木摘下眼罩，赤红的眸子将所到之处看穿。

　　“所以只能多次试探，寻找兽核。”
　　在林言看来，只要多次试探，就能找到兽核的所在之处。

　　“不用，我找到了，在眼睛后面，大概两米左右的位置。”
　　不得不说，每一次想到黎木这变态的透视与感知力，林言就忍不住怀疑，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B级吗？

　　“林言，你打辅助，将它引导激光炮这边，懂？”
　　林言点了点头，表示心领神会，比起他一刀刀切，肯定还是直来直去的激光炮效率更高。

　　林言又向前冲去，跑到章鱼的眼前晃悠，生怕它看不见。章鱼刚伸出触手抓他，林言便向激光炮的方向撤了两步。
　　这章鱼行动极其灵活，但林言更灵活，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这是夜行孤狼？可能灵活的猿猴更贴切一点。

　　反复几次，章鱼已经被引到激光炮的攻击范围内。接下来，只需要林言从章鱼的攻击范围内脱离即可。

　　“快点，天快亮了。”
　　不远处的黎木提醒林言时间问题，一但天亮，只剩兽核的拟兽便很难找到，几乎无法击杀。

　　章鱼被反复戏弄，变得焦躁了起来，一次性出动六条触手，上下左右几乎全方位包围。这次林言躲闪不及，被触手卷了起来，举到高高的空中。正准备扔嘴里时，章鱼兽注意到地面的黎木，以极快的速度向她的方向前进，这章鱼似乎想捉一双。

　　林言怎么能让章鱼去黎木那边？于是用自己的爪子又一次切了章鱼的触手，林言轻松落地。章鱼兽也来到了包围圈中。

　　“黎木，接下来靠你了。”
　　然而，此时激光炮尚未蓄能完毕，黎木心急如焚。急也没有用，激光炮的蓄能问题，一直没得到妥善处理。

　　几十秒钟，漫长的像是过了几十天。伴随嘀的一声，激光炮充能完毕。然而，章鱼却突然提升高度，从十几米高升到了几十米高。

　　黎木惊呼一声：“糟了！”
　　当初研发激光炮时，就没考虑会有这么多的漂浮拟兽。因此，激光炮只能抬到45度，章鱼飞那么高，直接出了激光炮的攻击范围。

　　充能完毕的激光炮需要尽快发射，万一激光炮以充能状态被破坏，炮管内部能量无处溢散，很可能会原地爆炸。

　　黎木大概会直接发将激光发射出去。天将亮，已经没有再次充能的时间了，这次已经无法击杀它。
　　林言心有不甘，哪怕天亮就意味着他们安全了。

　　——

　　“嗡——”
　　冲天的激光与东方的太阳一同升起，远方地平线处的光芒笼罩在金色稻田上。

　　章鱼兽在最后的黑暗中，消散陨落。激光炮重重地摔落在地。黎木竟然将激光炮从炮架上卸了下去，徒手提升激光炮的仰角。

　　而稻地中，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这时，两人发现，营地剩下的几人，无一人生还。明目拼了命才赶了过来，报信。
　　黎木怔怔地望着眼前空荡荡的稻地，幸运的是，由于那只章鱼拟兽会飞，对稻米似乎也不感兴趣，稻地没有受到过多损害。

　　幸运吗？

　　但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黎木抿着嘴，一言未发，晶莹的液体夺眶而出。她知道她不应该对习以为常的死亡有太多共情。
　　可是她做不到不为他们难过。

　　林言从背后拍了拍黎木，示意黎木与他做一样的动作。而后朝着他们执勤的方向，脱帽低头，默默鞠了一躬。

　　“这个时代不应该的死亡太多了，仿佛意外是一件多么平平无奇的事，以至于，这个世界少了几分对死亡本身的敬畏与尊重。”

　　“你竟然这么多愁善感？”
　　这点倒是让黎木颇为惊讶，她一直觉得林言是一个非常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心里装不下别人。

　　战斗过后，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积累一夜的疲惫感涌入黎木的身体。
　　“是吗？我们先回营地等他们……”

　　“抱歉。”
　　黎木打断了林言，而后直直向前倒去。

　　直到这时，林言才注意到黎木深绿色的迷彩作战服，腹部早已被鲜血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