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心太强和事业》匿十二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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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如期举行，没有任何意外。
　　现场筹布的很完美，与计划分毫不差。
　　一对璧人男俊女美，天作之合。宴请的商客们也都宾至如归。

　　孙先生很满意，在酒桌上敬了GR总经理好几杯。虽然是外籍，总经理对当地酒桌文化倒是和气，来者不拒，喝得酩酊琅醉。

　　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中只有宴会部当值人员如临大敌，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只有眼底里的警惕可见内心的弦绷的有多紧。

　　在场的都是高管。有业主办，董事局，品牌总部，以及自己家的经理、总监们。
　　随便哪位记上一笔，自己在这个行业的前途就算戛然而止了。

　　季世木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喝水，午饭没敢进食，怕人犯困。就喝了两杯意式浓缩，兑了半罐功能饮料。

　　摸出抽屉里备用的红参，嚼了根须在牙缝里。这样一直硬挺到整场婚宴结束。
　　当婚庆团队带着司仪介入的时候，其实需要她做的事情不多了。但，或许多少出于对斯嘉丽孙的歉意，以及对方先前表现出的大度与友善的感激，特别多用了好几份心。

　　宴会厅结束之后，年轻人会继续前往外滩搭乘游轮欢腾上三天三夜，而长辈们则就此打住。
　　斯嘉丽以及闺蜜团邀请了一大波GR酒店的工作人员。除了有几位上了年纪的高管，其余的从总监到助理经理统统赴约了，连莉莉安也未能幸免。当然按苏乔伊的级别，荣受邀请已经是天大的脸面。邀请她的自然就是同乡凯利安。

　　宾客退却之后，只剩几名亲属收拾残局。清洁人员开始入场。
　　季世木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以及一整晚几乎半条命搭进去的宴会部年轻后辈们，强行打起精神来，鼓励的拍了拍手，“大家今天都很棒哦！”

　　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有些刚刚才毕业，有些才进入酒店行业不久，对于三班轮番的节奏，时不时的日夜颠倒，偶尔毫无过错却要承受客人的无端指摘谩骂，他们毫无应付经验，唯有一腔热情以及对于年末奖金的渴望在支撑着他们。

　　季世木罕见的递出了自己的工作卡，交给其中一个笑容喜洋洋的女孩子。她的鞋上还残留着刚才客人呕吐时不小心沾染的污秽。

　　“去前厅拿点喝的，都记我账上。”她越级了。她的级别余额只够她一个人喝的，虽然月末薪酬福利组会抵扣她的工资，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必须做的。
　　“谢谢木子姐！！！”
　　“谢谢木子姐——”
　　“谢谢木子姐——”……

　　同部门的后辈们也很惊讶呀。这是第一次呢，日常看起来不近人情又严肃可怕的季世木原来是有人情味的呢。

　　而且与她同级别的其他前辈早走光了，哪怕没有受邀去游轮嗨的也默然遁走。剩下的自然会有打扫组，轮不到他们。

　　季世木却留了下来，帮着众人一起收拾会场。
　　斯嘉丽孙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身上还穿着最后一套香槟色镶金箔水钻的抹胸礼服，脚上的高跟鞋却已经换成了酒店供应的环保款白棉拖。

　　环视了一圈正在打扫的人员，都是一级、二级她平日里见不到的酒店基层员工，一时间眉宇紧锁起来。
　　有个眼尖的清扫姐姐注意到了，嗫嚅着喊了声，“季主管——孙小姐回来了？”
　　正在忙着清点餐具的季世木从角落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一秒堆叠出谦和的笑意。
　　“孙小姐？怎么了……”

　　斯嘉丽孙见到她才松了一口气，冲过来一把拉住她，语气里满是告状，“你们安保部的大哥都疯了吧！我要调监控，他竟然说没有批准不让？”

　　季世木下意识揉了揉眉心。她记得，安保组经理是第一批跟着总经理及众人去游轮的酒店高管。
　　安保组隶属客房部，但组别有些不同，是业主、品牌、股东三方公权共管的。跟他们职能特殊性有关。

　　另一方面，安保组的大哥们——有些是退伍兵，有些是前国属职业信息技术员，有些是个人原因退出警队的前编制警员。各个桀骜不逊，个性独立。你领导班子站在他们面前人也未免肯让步。
　　安保组经理能够压制他们，全靠个人魅力！

　　“为、为了什么事，需要调监控？”
　　“我二叔的车找不到了。”
　　“在车库找不到的？”
　　“嗯！他忘记停在几层了。”

　　季世木倒吸了一口气，几乎半秒之内应答，“孙小姐，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们先去前厅等一下，我立刻让人帮忙安排调度一辆商务别克。然后……麻烦您二叔把车钥匙留给我们，明天找到之后，让人送过去？”

　　斯嘉丽迟疑了，令季世木心存侥幸的是，好在没有当场拒绝她。
　　作为刚刚结束婚宴现场的新娘子，发起脾气可不得了……
　　斯嘉丽拽着她的手腕，“你跟我一起去。二叔喝多了吧，好烦啊！”
　　“好。”

　　季世木在经过西点厅的时候瞥见了正在交接班的早餐部经理，立刻打了个响指。经理心领神会跟了上来。
　　“怎么啦？两位美女~”

　　早餐部经理入职前虽然没有本行业相关资历，但在□□高级酒吧里却作了很长时间领班主管。
　　季世木侧身尾随着斯嘉丽脚步不停，语速飞快而清晰的交待着，“老大，帮忙调一杯醉咖。越烈越好，你亲自上。”

　　经理听懂了，意识到是出了某些问题，同样语速回问道，“什么口味的？”
　　季世木其实不知道孙家二叔口味，凭着直觉回答，“茉莉绿茶威士忌。”
　　“接骨木花茉莉绿茶浓缩威士忌？加浓缩咖啡液，迷迭香、洋甘菊？”

　　“可——！”斯嘉丽孙猛地回头，给予了肯定。同时看向季世木的眼神是感激的。
　　即便过了很久之后，她依然会对季世木感慨，其实你的做事风格是我最喜欢的，哪怕有点old school，有点刻板，胜在忠实可靠！

　　说完后，经理与两人分道扬镳，转身朝着前厅咖啡台稳步飞快的小跑而去。
　　经理手速很快，咖啡伴水果摆盘端上来的时候二叔还在全身上下摸钥匙，人是真的喝多了，眼神和动作都很迟缓。

　　在季世木和经理安抚下，二叔终于美美的喝起了特调醉酒咖啡，喝到忘记了钥匙这件事。
　　听到有车来接，自己家的私车也不要了。

　　送走二叔，斯嘉丽孙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有你！宝子~”
　　“孙小姐，那钥匙……”
　　“唉，别提了！等他醒了自己来拿吧。别管了。”
　　“好。”

　　转身要上自己的保姆车，斯嘉丽脚步不由顿了顿，扭头看了眼季世木。
　　犹豫间。季世木已经心领神会微微颔首，“祝您幸福！请慢走——GR永远欢迎您回家。”
　　回到前厅，轮值的员工一个个如释重负，终于送走了一尊大佛。

　　季世木冲前餐经理摆了摆手，“谢了！”
　　“欠我个人情啊，妹子。”
　　“记住了。”
　　如果刚才孙小姐开口了，邀请她去游轮的话会上车么？

　　当然不会了。这不是她应该参与的场合。她的级别没够，游艇会上的领导也不会希望看到她。
　　而她在那里自然不会得到相应的尊重，以及期待的回应。她的战场在这里，就在脚下。她一直很清晰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说过，你就是太清楚自己是谁，在哪里了。清楚到有时候叫人不知该如何心疼你……
　　“木子姐！”刚才去拿饮料的妹子找了过来，递了一杯热巧克力摆在季世木手上，“喝点热的吧，我看你嘴唇都发白了。”

　　下意识的用力咬了咬嘴唇，硬是咬出几丝血色。却很快意识到自己下班了呀，没必要再强充精神。

　　“我累了。先去换衣服，你们那边还可以吧？”
　　“没问题的！放心吧。”
　　“先走了。谢谢热巧。”
　　“这是你请的啦~哦对了，卡还给你。”

　　凌晨三点半的GR，一片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请慢走哦，GR永远欢迎你回家。”

　　即使换下制服穿上私服，季世木依然一眼就能被辨认出是那种一板一眼的职业人。
　　浅灰色熨烫过的长袖衬衫，由于天气炎热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下摆规则的掖在西裤的腰带处。

　　酒店行政楼层的悦色酒吧长廊是对附近写字楼白领开放的，所以入夜后也不乏人流。
　　三点过后正是第二批客人退潮的间隙。第一批大概在凌晨左右，最后一批则在五六点，早市开放以前。

　　也是必须赶客的，因为那时候的客人多少已经不清醒了。
　　季世木规矩的站在候车点等待出租车。一辆橘色出租驶进了上客区，却有从酒店大门踉跄跑来的客人抢先坐了进去。

　　司机是个中年人，长期熬夜导致干瘪的脸，满脸倦容，底层群众支撑着大部分正义，“下车、下车。没轮到你，后面这个姑娘先等着了……”

　　季世木却摆了摆手，示意司机载客人走。虽然脱了制服，她下意识觉得还是该先让客的。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勉强支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洗完脸，换上居家的尘灰色棉质睡衣。

　　胃里火辣辣的疼，那是饿过头要穿孔的前兆，赶紧从冰箱里取出不知保质期为何物的冷军舰卷，胡乱的塞了几块后，疼痛感由灼热转为了硬冷。
　　喝完一大口冷冰奶后，心满意足的赤脚走向地垫，躺了下去。

　　闭上眼睛数秒后，意识却愈发清醒。于是起身，继续调拨第二天该起床的闹铃。
　　他说，季世木你很胆小唉，知不知道？——不知道。你连破坏规则都不敢。——那么是为什么必须破坏规则呢，规则难道不是用来遵守的么。

　　他笑起来的时候偶尔会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而她却觉得这份玩世不恭才是真实的他，只有这个时刻她才会希望自己身边至少能有那么一个两个朋友吧，可以帮自己参考下，他原本的模样卸下伪装后该是什么样子？

　　不是哦，他说，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否则还要规则来干嘛？
　　她没有去游艇会，却听到了游艇会现场热烈异常的喧闹声，因为她打开了手机，翻起了与己无关的人生圈。

　　她看见了紫色霓虹下莉莉安试图躲藏却无奈的笑脸。看见了一如既往夜色晚礼服中犹如腐败玫瑰般的市场总监。留着波波头假装融入的财务总监。以及在凯利安怀里笑容谄媚的苏乔伊，不得不说她穿玫瑰色小鸟裙很美艳。

　　除了她，人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