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心太强和事业》匿十二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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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员工被要求不能占用客用盥洗室。
　　但是有不成文的规定，穿着私服就可以，所以5级的员工大多更愿意使用客用。
　　为了避免遇到上级同厕的尴尬，还有一条隐形规则，底楼大堂，2至6楼宴会厅，功能厅，健身会所等地，分级而立。

　　所以即使遇到了同事，也是与自己平级的。当然不用担心遇上总经理，他在酒店有自己的长期套房。
　　或许偶尔打破一次规则，会有利于身心健康？最近这样的念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他的出现就像在镜面上留下一条裂缝，只会越来越扩散，不可能再消失……也许。

　　她能早一刻破坏规则，他就——
　　季世木下意识走向了靠近后场“隐形门”区域的客用洗手间。

　　每家酒店都有会隐形门，就是那种客人经过的时候不注意，长相有点和墙壁融为一体的活动门。有的时候会有穿着制服的员工从仿佛一堵墙后面一闪而过。当然还有一些门会贴上Staff Only警示字样。

　　这间洗手间原本是当作客房部的杂物房的。后来经常有客人误入，索性改成了客用洗手间。
　　推门进去的时候其中两间宽敞的带母婴室的隔间门都紧闭着，显然是有客人在用。
　　季世木稍微迟疑了片刻。这个时间点分明不是入住高峰，也不是客流返潮高峰，怎么会满的？

　　如果她占用了剩下的那间，意味着这时候再有客人进来，必须等待。让客人等待是不礼貌的，不专业的，不符合——英雄的女儿该完成的使命。
　　可是……管他呢！

　　径直推开了门，走进了剩下的那间普通隔间。
　　“……说白了她就是那个男人豢养的一条忠狗吧。”
　　“哈哈哈！你这么说也……太惨了。”
　　“毫无女性觉醒可言，甘愿沦为家奴的可怜虫，啧啧，说她是狗都看得起她了。瞧瞧人家王可可的狗生，她配么？”

　　熟悉的尖酸刻薄从隔间里流淌过来，就像琥珀褐的王水，散发出诱人的光泽，令人无意中忘记了原本的可怕。
　　原来隔间里不是客人呢。
　　尖酸刻薄的是应收组组长苏乔伊。一唱一和捧哏的是AR专员杰西万。

　　杰西万在季世木原本印象中是个可圈可点大表姐般存在。在刚从市场部流转到财务的时候，还在出纳小作坊里的杰西万是第一个对她展现友谊的同事。
　　提醒她日表的发布时间。公共账户的密码和账号。在她快迟到的时候从员工餐厅替她带黑麦豆浆和溏心蛋。中午也是总会喊着她一起去用餐。

　　所以，奇怪的地方被她刻意忽略了。杰西万是在同行酒店会计部任职将近15年的奇迹存在，除非重大失职，原酒店是不能开除她的，她自己却离职了，转而来了GR，并且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继续在财务出纳从头做起。

　　为了便于三班倒的前厅部同事24小时有热饮，员工餐厅一直是日夜营业，但后勤部职员只有加班的时候才会一日用三餐，偶尔加个宵夜或者点心，杰西万却是一日5顿，一日不少。连她公休的日子，餐厅依然有她打卡记录。

　　为此人事部还特地约谈过她。后来才得知是把员工卡借给了实习生妹妹们，实习生是没有卡的，只有免费餐券。
　　她的讨好型人格令季世木暗自怜悯，就好像某个时期急于渴求友谊的自己相似。

　　然而一连几次提交的数据错误。试图说服季世木违规操作。并且领用物资不肯记账。发现她的问题越来越大之后，如履薄冰的职场友谊疏远起来。
　　季世木被财务老大当着日会众人面调职的那次事故，不能算是杰西万一手促就，却多少与她脱不了干系。

　　那家电视台的人老赖了！不止一次拖帐！害我们总账一直要为他们调整……季世木潜移默化中受了她的影响，觉得是对方的错，并且接受了她的建议，由总部律师直接发出催款函，丝毫没有顾虑总部律师是在海外办公的，对本地市场人情毫不熟悉。

　　转职之后才听到其他的同事说，在餐厅遇到财务部的人几次，杰西万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季世木头上，怪她经验不够老道，做人又太过古板，甚至斥责根本不适合服务行业……令人惊叹。

　　正是由于她的疯狂站队，不久后得到事情发生时正在休假中的苏乔伊好感，将她从小作坊里晋升出去，做了原本季世木调离后空缺的专员。
　　实在不想说她是故意的，因为这位傻大姐没有这样缜密的心思，然而多少还是觉得恶心。

　　乍听到她们的对话，季世木还以为在说自己。后来一想，自己都调职多久了，透明人不配得到关注。所以她们口中的犬奴是？
　　冬安。财务部新入职不久的成本审核专员。

　　季世木认识她，因为入职前的冬安是业主方专职做审计的。
　　四大会计事务所审计出身，职业会计学院毕业，业务能力非常强。

　　与莉莉安有着很相似的经历，在四大的时候身体面临三次崩溃，为此秃了一片头发，一只眼睛斜视了。

　　加上本身体型矮小，生理激素紊乱导致体重剧增，可以粗暴的说一不小心发展成了圆柱体。
　　为此她很自卑，经常默不作声。季世木经常看到她一人独来独往的吃饭，与财务部团结友爱大家庭的宗旨毫不相干。

　　见到只有季世木一个人的时候她偶尔会打招呼，也总是拒绝季世木请她喝咖啡的好意。
　　同样莉莉安很欣赏她，但莉莉安的欣赏难免小众。
　　成本可以说是整个部门中与应收最南辕北辙无牵无挂的小组了，冬安更不是会主动开口的人，所以苏乔伊能得知她的底细，不消说大表姐杰西万功不可没。

　　杰西万最大的乐趣不是工作，不是度假，而是职场八卦。连财务老大也惊叹她打探小道消息的实力。是旁敲侧击足以完美融入助理团的完美人选。除了其本人大咧咧绝不可靠的业务力。
　　需要做盘点的时候是成本组长最疲累的日子。很频繁。虽然管理手册上一季一次，难免隔三差五有恬不知耻业主办、总部办、审计办，来人要求拿清货单。

　　最可怕的是早晨盘完的货，下午就不对了。计提次数可以把总账活活逼死。通宵达旦熬夜加班，打包住在酒店连日不休家常便饭。
　　女生很少能熬下去的，四大出身的审计例外。

　　杰西万一直背后叨叨的是，这人从业主办审计委跳槽出来，图啥呀？她自己也不想想，她从永久劳务合同下离职出来，又是图啥？没有同理心的人，很可怕。
　　对话还在继续，“听说结婚了？”

　　杰西万立刻展现出自身优渥的八卦天赋，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结婚了的！惊喜哇？我们根本不知道哦，连请帖、喜糖都不发的？我去人事部交培训报告的时候才听说的，薪酬的小姑娘问我，婚假怎么算——我特么惊呆了！根本没听说好哇。”

　　“是呀，也蛮奇怪的。他们成本根本没人管。”
　　“成本一共就他们两个。老秦愣头青，怎么会管她一个姑娘家……”
　　“哼，姑娘家？哼！”

　　“听说很哈那个老公的。男人开网约车的，以前还蛮有钱，自己家里的车，就人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不然怎么会看上她？”

　　“就是呀！刚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跟老秦一起盘点的，现在男人一喊，立刻请假回去，你说要脸哇？”
　　“老秦是倒了八辈子霉。”

　　“老秦又不挑人。摘到篮子里都是菜。”话锋一转，脱口而出，“要不是我们老大骨子硬，一定要把季世木赶出去，你信不信老秦还能把她捞回来……”
　　“哈哈哈哈！凑一对。哈哈哈哈！”

　　两人此时都走出了隔间，注意到剩下的那扇门被人占用了，一时间说话声消失了片刻。
　　“有人啊？”
　　“客人吧。”

　　季世木已经上完了，正等着她们离开后她好出去。
　　他说，如果对人不爽的时候就是要让对方知道！不然自己憋得血压升高，别人还当你个包子捏。
　　鬼使神差的手指在发烫，捏住插销的指腹逐渐用力。

　　只要——哒的一声弹开插扣。门外两只八卦精就在自己眼前无所遁形！
　　然后呢？再然后呢？继续然后呢？
　　他没说完啊。人还没说完就消失了。

　　一股无名火从脊背后升起，犹如地狱烈焰熊熊燃烧，烧得连发丝都熨烫起来——
　　季世木推开了门。

　　苏乔伊正在整理一头麋鹿卷发。对着镜子勾勒着眼影。杰西万已经走了出去，在门口不知与谁互通着彼此的情报。
　　从镜面中看到身后的人影，苏乔伊一声惊呼，手里的眼影小刷差点飞了起来。

　　“你……你怎么……”应收组组长从来不能是吃素的人，一秒后恢复镇定，扭转局面，“谁让你来这里上洗手间的？员工洗手间怎么了，堵塞了吗？啊？”

　　听到说话声，杰西万好奇的探头进来。见到季世木的瞬间脸色紫得像干枯的茄子。
　　苏乔伊长得不高，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样子。季世木居高临下俯视她。

　　已经不是财务部的人了，为什么要向你报告？一阵无声的眼神切磋后，季世木朝着镜子，刻意避开苏乔伊惊讶的目光，掸了掸身上制服的褶皱，面色如常，脚步稳定的走了出去。

　　经过杰西万身侧，能够感受到对方试图打招呼的企图，视若无睹的擦身而过。
　　肩膀与对方手臂交汇的瞬间，余光瞥见杰西万的脸色心虚的涨红了起来，拢回视线，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他说过的话好像没错呢。很爽！
　　她听见了。并且，就是要让她们知道，自己听见了。说不定自己还录音着呢。
　　有些口子就像裂缝，一旦打开了以后，汹涌澎湃。

　　走出客用间，没有从后门直接回到自己幽暗的地下层办公室，她来到楼上的宴会厅绕了一圈。
　　正好有一家医疗机构在办行会。提醒在走廊里休息的客人有免费的红茶供应，然后给几名路过的散客指了多功能会议厅的路。

　　穿着游泳裤衩的外籍客人正在寻找健身房，于是她让男侍带他们过去。
　　应付的恰到好处，游刃有余。谁说她不适合这行的？
　　“陶子——”

　　正在宴会厅主厅门口负责卖力堆笑的宴会销售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清她脸的瞬间笑容立刻僵硬下来。

　　“啊，是木子姐……有事？”
　　“对，有事。现在可以占用你几分钟？关于孙家婚宴当天要挪用几套白瓷茶碟的事。”
　　“这……现在吗？”
　　“不方便？”

　　新人看了看自己的主管。主管俨然知晓的，默默点了点头示意她先离开。
　　不情不愿的跟在季世木身后走向避开视线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