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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迫画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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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奥莉维亚就被拉起来梳洗,这时的威廉姆斯夫人已经画好了精致的妆容,全副武装下的她随时都能出席舞会。
当威廉姆斯夫人看到奥莉维亚走下楼的时候,差点昏厥过去。
束腰本来就让威廉姆斯夫人呼吸不畅,她捂着胸口,夸张的说,“幸好我没有着急带你去参加晚宴。”
“妈妈,马车来了。”简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威廉姆斯夫人无休止的啰嗦。
真是我的好妹妹,奥莉维亚在心中给简竖了个大拇指。
威廉姆斯夫人带她们去的地方是一家裁衣老店,这家店的店长曾经为亲王做过衣服,算是伦敦较为出名的老字号了。
奥莉维亚还是第一次出入这种高档的裁衣店,她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着这些衣服和绸缎,这些布料看上去都很昂贵,然而威廉姆斯夫人却完全不在意,“这一件、这一件、噢,还有这一件……奥莉,你去量一下尺寸,合适的话就这几个款式了。”
如果她没数错,威廉姆斯大概说了不下十遍“这一件”。
简露出一个祝你好运的表情,显然她对威廉姆斯夫人的行为了然于心。
奥莉维亚:……
她不仅测量了尺寸,还试了不下五件的成品,最恐怖的是那个束腰,差点没把她勒断。
“停一下,我快死了。”奥莉维亚感到呼吸困难,“松一松。”
“奥莉,这是出席晚会的礼服,你要适应。”威廉姆斯夫人挥着手里的扇子,顺便展示了下自己引以为傲的细腰,“习惯就好了。”
不,她怕自己还没习惯,就先窒息了。
“而且只有礼服才会这样,平时是用不到这种程度的。”裁缝的小助手说。
接下来威廉姆斯夫人说的话,奥莉维亚统统听不进去,她只想脱掉这件要命的束腰衣,所以就连后来威廉姆斯夫人说什么,她也只是胡乱点头,祈求这场酷刑早点结束。
威廉姆斯夫人还为她挑选了与之搭配的扇子、鞋子,以及点缀着羽毛的高档帽子。加上定制的礼服和常服,这么一趟下来,她们花了近百镑,相当于一个铁匠两年的薪资。
不过这笔钱对于威廉姆斯夫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在她眼中,礼服就是女人的战袍。
回去的路上,威廉姆斯夫人开始规划奥莉维亚接下来的生活,或许不仅是奥莉维亚,更重要的还是简。
“下周五米德尔夫人会举办一场宴会,她可是伦敦人脉最广的贵族太太,她的代理人在法国还举办过好几场艺术沙龙。”威廉姆斯夫人时刻关注上流社会的风向,“米德尔夫人的宴会肯定会有很多贵族到场,到时候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
她又叮嘱简:“亨特爵士一直对你青睐有加,这次舞会他也会出席,简,你要把握好机会。”
简没有说话。
威廉姆斯夫人自顾自地说:“亨特爵士虽然风流了些,但人还是不错,而且他出身显赫,想和他结亲的不知道有多少。”
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流好男人吗?虽然我花心,但是我是个好男人。奥莉维亚默默的想。
说着说着,威廉姆斯夫人就绕到了奥莉维亚身上,“当然,我也会为奥莉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你也不要着急。”
“我一点都不急。”她巴不得找不到。
威廉姆斯夫人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你真是太懂事了。”
莫名其妙被夸的奥莉维亚继续保持微笑。
到家后,奥莉维亚发现玄关处多了一把陌生的雨伞。
“是卡特先生的伞,他是我们的绘画老师。”简察觉到了奥莉维亚的疑惑,在某些方面来讲,简也是个相当敏锐的人。
“我们?”奥莉维亚感觉不妙。
“是的,妈妈说,从今以后,你要跟我一起学习绘画。”简似乎有点幸灾乐祸。
好吧,不是似乎,她就是在幸灾乐祸。
“……”奥莉维亚能说不吗?
威廉姆斯夫人并没有注意到奥莉维亚的痛不欲生,她热情的迎了上去,“卡特先生,您来的真早。”
“夫人,是你们迟到了。”卡特板着一张脸说。
他看上去很年轻,穿着黑色的外套;他的五官深邃,是典型的欧洲人长相,甚至还有点小英俊。
但是他那浑身上下散发的“社畜”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为什么奥莉维亚却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中年男人的苦闷和死板?
“噢,抱歉抱歉。”威廉姆斯夫人迅速朝简使了个眼色,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她,也不擅长应付这种油盐不进的老古板。
“卡特先生,我的那幅画完成了。”简不仅是个好妹妹,还是个好女儿。
“拿过来给我看看。”卡特说,他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奥莉维亚。
不过正合她意,奥莉维亚乐于做个背景板,她恨不得整个人嵌在后面的墙里。
然而,威廉姆斯夫人并不准备放过她,“卡特先生,她就是我昨天给你说的那位外甥女。”
马上就要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奥莉维亚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既然威廉姆斯夫人开口了,那她就不能继续装哑巴了。
“您好,卡特先生。”奥莉维亚露出一个微笑,“我是奥莉维亚·米切尔,来自赫尔斯顿。”
“你来自赫尔斯顿?”卡特把注意力转移到奥莉维亚身上,他将奥莉维亚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你的衣服很有田园风。”
“谢谢。”谢谢他没有直接说老土。
说完这句话,卡特就开始摆弄他的那些颜料了,他神态专注,好像在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
威廉姆斯夫人凑到奥莉维亚身边,小声说:“他在外国进修过,还是菲尔德勋爵的老师呢。”
噢,原来是贵族的老师,怪不得身上有股天然的傲气。
这时简已经将画取了下来,卡特只是瞥了一眼,“这就是你画了一个礼拜画出来的?”
简紧张的手心直冒汗,“是的。”
卡特连接过来的欲望都没有,“庸作。”
简的脸色煞白,她本来就是白皮,经过这波打击后,直接褪去了全部血色,变成了苍白。
奥莉维亚悄悄的打量那幅画,那大概是以农村田园风光为主题,色彩鲜艳,人物立体,以她的眼光来看,属于不错的作品。
威廉姆斯夫人摇着扇子离开了,她可不愿意听卡特的数落,她已经琢磨着要去参加某某的下午茶了。
奥莉维亚也不敢吭声,她一直站在简的身后。
不知为何,简突然有了几分底气。
“这是我专门跑到郊区取景的,卡特先生。”简说。
“所以呢?”卡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与它是个庸作有什么必要的关联?”
简一时无言。
“虽然可能确实没达到您的预期,但是简也付出了努力。”奥莉维亚有些看不下去了,这男人的态度可真是差劲,确定过眼神,这是她最讨厌的类型。
“工人付出的努力比她更多,但他们的工资却还不够买她一个纽扣。”卡特嘲讽道。
“这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奥莉维亚纳闷了,难道这个老师还是工人领袖,“简的意思是告诉您,她付出了努力,她的态度很认真,并非是您想的那样敷衍。”
画画确实需要天赋,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是达·芬奇。
她将卡特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他,“您所说的关联……唔,影响到您的刻薄了吗?”
简:“……”
“你说我刻薄?”卡特把手里的颜料放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奥莉维亚。
“不好意思,您听错了。”奥莉维亚一口否决。
糟糕,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我听到了,你刚才就是在说我刻薄。”卡特斩钉截铁的说。
奥莉维亚继续装傻,“有吗?”
“既然你说我刻薄,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卡特把画板支好,“来自赫尔斯顿的小姐,别让我失望。”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奥莉维亚呆坐在画板前,手里的画笔都在颤抖。
“我的耐心有限,画吧,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卡特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你还有三个小时。”
奥莉维亚:“……”
她画什么?
“奥莉,对不起。”简愧疚的说,她看起来很后悔。
如果她再有天赋些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连累奥莉维亚。
“为什么要道歉,又不是你的错。”奥莉维亚有些茫然,用只有她和简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是我说的他刻薄,而且又不是什么惩罚,我画就好了。”
简也压低声音:“可是你看起来对绘画一窍不通。”
“也不算是,很久之前我也学过的。”奥莉维亚清咳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细微的尴尬。
卡特敲了敲桌子,“好了,交流结束,现在是米切尔小姐发挥的时间。”
自由发挥……奥莉维亚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她的画布还是崭新。
简有些着急了,忍不住想要催促她,然而卡特一个眼刀就让她凝固住了,她只能悻悻的放弃这个念头。
时间仿佛被刻意拉长了一样,奥莉维亚的思绪渐渐飘远,她进入了一个完全放空的状态,她的双目失去了焦距,嘴唇微张,像是在追逐无形的风。
慢慢地,她的手指搭上了那支画笔,她挥舞着手臂,在画纸上肆无忌惮的倾洒着。
奥莉维亚还哼唱着歌曲,但是简听不懂她到底在唱什么,这个旋律太陌生了,她从未听过那样的曲调,不像任何歌剧。
她的声音如同溪水般流淌在这个空间里,轻快的像是山谷里的朝雀。
今日的伦敦难得没有下雨,阳光顺着落地窗透了进来,为画画的少女覆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奥莉维亚淡金色的长发闪着细光,比钻石还要耀眼。
这一幕美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