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61、第 61 章

　　“你是说，你要跟着珩儿去北疆？”太后喝过药后，云淡风轻地擦了擦嘴，仿佛她方才听我说的不是什么大事。
　　我点点头。
　　“为什么？”
　　虽然墨珩说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是我想了下，也不愿瞒着这位老人家，否则我特意来跟她说一声也就没了意义，于是回答道：“我怀疑墨璃还没死，我想去北疆找他。”
　　“呵，”太后笑了笑，“哀家还在想，你若说是舍不得墨珩，定要好好骂你一通，皇家的儿媳有自己的责任，怎能这般儿女情长。”
　　我不禁疑惑：“您就丝毫不怀疑我说的话？”
　　“哀家这大风大浪过来的，太乾宫的事，哀家已经听说了，怎会不知道其中有问题。”
　　“您…也不阻止我？”
　　她看着我，却又好像不是在看我：“从前哀家也有一个这么要好的朋友。”
　　“您说的是…我祖母？”
　　她默认了。
　　“那会儿我们好到约定了要一起进宫，永远在一起。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她爱上了一个人，然后她赶在选秀之前嫁给了那个男人，我生气她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不愿主动示好，又疲于对付那时东宫里的莺莺燕燕，等我再次听到她的名字，竟是死讯。因为我即将临盆，先帝怕我动了胎气，不让我到顾府去，我…哀家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哀家总会想，若是她没有被那个臭男人骗了，怎么会年纪轻轻生下孩子不久就撒手人寰？”
　　“所以…您才那么讨厌我祖父。”
　　忽然间她的眼神变得极其柔和：“可是你知道吗，你刚才说那段话时的眼神，跟当年的她一模一样，这让哀家如何能拒绝？”
　　“皇祖母…”听到这番话，虽然我从未见过这位祖母，却依然为这份友谊所感动。
　　“好了，回去收拾下，明日便跟哀家去城外的青莲庵里为禹国祈福吧！”
　　“嗯？”我以为方才我俩已经说好了。
　　“傻瓜，”太后无奈笑道，“身为太子妃怎么能大摇大摆跟着丈夫出征？可若说是陪着哀家为禹国祈福，便没人敢拦你，等出了宫，你究竟去了哪里又有谁知道呢？不过，哀家最多只能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若是你还回不来，便是哀家都不好再瞒着，你可知道？”
　　在理解了她的意图后，我又忍不住担心道：“可是您的身体…”
　　“放心，哀家不过受了些凉而已。”她示意宫人来扶她进去休息，一边走一边背对着我说，“总要在自己行将就木前，为自己的孙女儿做点事吧，更何况，我这最乖巧的大孙女，还是为了哀家的好孙儿呢？”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和太后先墨珩一步踏上了前去青莲庵的路，只不过刚一到青莲庵，我就换上内侍的装扮，急匆匆往山下赶，不一会儿就看见墨珩的队伍，在长福的帮助下悄悄混入其中。
　　长福说：“太子妃您受些苦，行军赶路没有马车，内侍又没资格骑马，只能步行前往北疆了，您看这些日子奴才唤您小平子可行？”
　　长福做事向来妥帖，就连我身上这套衣服都是他为我花了心思的，怕我磨脚鞋子也是垫了一层又一层。他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清楚，既然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便是再苦我也不会再多一句话。
　　忽然之间上面伸下一只手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我帽子上，我摸下来一看竟是一颗糖，于是抬起头来看向旁边骑马的墨珩，他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看着前方压低声音说：“乖。”
　　让我不禁感叹自己真是没出息，一颗糖就哄的满心欢喜。
　　行军赶路，白日里只有午饭时稍作停留，只有到夜里才能真正休息。这样的生活多少让我有些吃不消，晚饭也没能吃上几口，人几乎都要倒下了，长福连忙喊说殿下让小平子进帐服侍，我人一进去就立马倒在墨珩的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长福端了热水进来，墨珩替我脱下鞋袜，小心翼翼帮我擦洗，饶是长福贴心做了这么些准备，我的脚还是磨了好几个泡，却因为走太久麻木了都没感受到。
　　墨珩心疼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吹着伤处一边仔细给我上药，凉凉的很舒服。
　　“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要去的。”我怕他反悔，主动开口道。
　　“我知道。”他皱皱眉，正是因为他知道无法改变我的想法，所以他才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营帐简陋，墨珩的床也只是小小一张，两个人侧躺着才将将睡下。
　　“我知道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难以面面俱到，”墨珩开口道，“所以昨日我便把事情原委都同祖父和岳父说了。”
　　听到这话，我不禁抓紧了他的衣服，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这份执拗，是对祖父和父亲的不孝。
　　“祖父说让你安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照顾好自己，岳父说…”
　　“说什么？”我有些紧张，生怕父亲生我的气。
　　“岳父笑了，他说，’这臭丫头，有点厉害’。”
　　我哭了，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默默地流着泪，想念着京城那座不算大的府邸，里面有我最亲最亲的人，无条件的爱着我，让我在未来不论会遇到什么，现在都可以义无反顾。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余日，我们终于到了雍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