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62、第 62 章

　　军队在雍州城休整了一日，这一日，我听到了很多故事。
　　曹姐姐刚收到了墨璃出事的消息，墨瑧的叛军很快就到了雍州城外。雍州不似北川城是边陲重地，日常都有大量重兵防守，因此城中只有最基本的城兵。偏偏那时敦王回京给曹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要名字去了，从派人去通知到敦王回来，保守估计快马加鞭都得要二十日才回得来，若是带了京中的大军，更是得二十五日后才到得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曹姐姐除了及时派人向京中报信外，冷静地安排信得过的人到雍州横贯线的各个城报信，以防叛军转而攻向周围实力还要弱于雍州城的小城。同时，由于城中兵力不足，需得往南向较大的祁阳城借兵。但是无论是报信的，还是借兵的，都不能保证他们能活着到达目的地，更不能保证他们还能活着出来。好在祁阳城城主夫人未出嫁前也算是曹姐姐的一位闺中蜜友，因此在看到曹姐姐的信物后，祁阳城及时派兵前往雍州城。
　　而派出各城去报信的十五人，最后只活着回来了七人。
　　曹姐姐原本派了部分城兵护送百姓从南门逃离，然而最后除了老弱病残，城中青壮年无论男女，通通留下来誓要与雍州城共存亡，因为他们的前面，是为国牺牲的靖王，他们的后面，是他们的家人朋友和大禹的江山！
　　在这般支持下，曹姐姐大着肚子，登上城楼，望着带领叛军而来的墨瑧，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我曹家虽不是什么将门之家，但从小学的就是忠君爱国。我身后是全雍州城的百姓，只要我曹丹扬站在这儿，我看你们谁敢往前一步！”
　　于是曹姐姐带领着所有人，死守雍州城五日，祁阳的城兵赶来后，迅速替下伤兵接着作战，据说由于战资不足，后面连百姓家里的油和衣物都被用来制成火球砸向敌人。终于在第十二日，二十天的路程，前后加起来只用了十二日，敦王就带着京中的骑兵赶回来，成功将墨瑧等人赶到雍州边界。
　　再然后，墨珩带的大军刚一到，墨瑧便立马退回了丰州城。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所有人都在拼命。
　　曹姐姐因为操劳过度，胎像有些不稳，还好大夫看了后说并无大碍，好好休息即可。
　　敦王激动地握着曹姐姐的一只手好一会儿不肯放开，一边说：“还好你和孩子都没事儿。”
　　然后躺在床上的曹姐姐直起身来用另一只手打了他的手臂一巴掌：“说什么呢！重要的是雍州城和百姓。”
　　敦王连连说“是是是，”我和墨珩见此状悄悄离开屋子，把时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雍州城总算保下了。”我一边说一边望向墨珩，却发现他早早就看着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问我。
　　“我觉得，雍州线的六座城都有两座城主已然叛变，那丰州城几乎可以说是全线崩塌。连我都能想到的事，墨璃定然更清楚，况且他这张脸，因为战功赫赫，百姓大都认识，在他不明白谁是敌是友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轻易南下，因此我认为，墨璃若是还活着，很有可能躲藏在他更为熟悉的北疆域。”
　　“嗯，话虽如此”他皱了皱眉头，“现在的情形，我不可能放你去北疆找他的。”
　　“这个时候，你放我去我都不会去的，”我握紧他的手，“你知道此行我最深刻的感受是什么吗？”
　　他好奇地笑了笑：“是什么？”
　　“我虽然身为太子妃，今后，也会成为一国之母，可是对于自己的国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事。所以虽然我一无是处，至少不要再添麻烦吧。”
　　“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不禁感叹：“你看，曹姐姐在面对这样的境地时还能临危不乱，身怀六甲却身先士卒，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得到雍州百姓的支持爱戴，最后合力保下雍州城，这般气魄和爱国情怀着实令我钦佩动容。而我却在被子民供养在东宫之中时，还要想方设法逃避太子妃的职责。跟她相比，自己实在远远不足，倘若你当初娶的人是她，有她的帮助，那么现在的东宫，以后的天下，是不是要好的多的多。”
　　“若是这样，我倒庆幸当初下定决心求父皇赐婚了。”他望向四周并无其他人，然后缓缓将我拥入怀中，“假如站在城墙上迎敌的人是你，我怕是早已冲动地去到丰州砍下墨瑧的脑袋了。再说，在我眼里，你才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人。”
　　“嘿嘿，不嫁给你的话，说不定我嫁的人就是墨瑧呢，那你怎么办？”我开玩笑道。
　　“怎么这小脑袋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捏捏我的脸，正准备更进一步，突然听见脚步声，我俩赶紧松开，不一会儿一位将士就出现在眼前，也不知道刚才的情形有没有被他看见，毕竟在众人眼里，我可是太子的小内侍。
　　“殿下！”李将军急匆匆报道，“丰州城边上的卫城和泗城不日前被其他势力占领了！”
　　卫城和泗城属丰州，实际上早已跟同墨瑧一起叛变。
　　“可有查清是什么人？”墨珩问。
　　“他们听说雍州保下后，立马派人同我们联系，是、是靖王军！”
　　靖王军信中所说，在羌戎和墨瑧军的夹击下，靖王军早已死伤过半，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只能在撤离百姓后弃了北川城。而后羌戎的部队便开始逐步占领北疆的各座城市。他们料到墨瑧接下来必然会对南下的枢纽雍州城下手，故当机立断带着剩下的将士赶往雍州城，因为丰州城是敌军的大本营，他们只能绕道而行，进而分为两军，在墨瑧注意力放在雍州城的时候攻下卫城和泗城，而后便听闻了京中的援军终于到达的消息，立马修书一封将情况禀报殿下。
　　于是墨珩当机立断改变了快速攻下丰州城的策略，留下大部分人一方面做好防守，一方面好让敦王前去夺回雍州线叛变的两城，只抽了一队军随同前往泗城。
　　“一旦墨瑧等到羌戎的部队南下…”我不禁担心道。
　　“我知道，”墨珩安慰似的揉揉我的头发，“可是墨璃的军队也很重要。一方面对于我们的兵力也是很大的提升，另一方面只有他们才更了解羌戎的情况，有了这些我们才能更清楚地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应对。况且到时在整个雍州线都能够作为后盾的情况下，无论羌戎最后是集中兵力于丰州城又或是数城并攻，我们都能够迅速应对。只不过我们此番前去汇合，要小心就是了。”
　　墨珩给自己留的人不多，为了能确保获得靖王军的信任只能亲自前往，又在墨瑧的眼皮子底下，因此可谓风险极大。
　　可是难道其他人所处之境就不危险吗？
　　如是，我们踏上了前往泗城的路。
　　从雍州城到泗城不远，原本骑马一天一夜就到了，我原以为墨珩我们需得快马加鞭，可他意外地没有催促，甚至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还有几分闲适，颇有耐心地指导我骑马。
　　说实话，我都想拍拍他的马屁股让他快走了。
　　“你不着急吗？”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急，当然急了。”说着他还挑挑眉不满道，“你学骑马时怎么不来找我学，你看你现在骑马也带了小瑛那些坏毛病。”
　　我看他可是一点都不着急，心里又气，故意放慢速度走到他后面去，他发现后也不恼，就停下来等着，这领头的人一停，所有人都跟着停下，逼得我不得不又追上前去。
　　“坏蛋。”我小声骂道。
　　“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他笑着说。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一匹马快速上前，来人我认识，是先前我见过的墨珩暗卫之一的玄武。他上前来之后，只向着墨珩点点头，而后墨珩把东宫的令牌交与他，他便策马向泗城中去。
　　我疑惑地看着墨珩，他笑道：“热豆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