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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云中观(1)【巫寨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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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药与韩诚交好,虽然她看得出韩诚并无大碍,可他这般昏迷着,她还是有些担心,也就是看一下。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于庚泽会有不悦之色。可据她所知,韩诚与于庚泽并无交恶。
“白药,帮了尘师傅看看。”钟挽灵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起身,用眼神示意白药去看在一旁打坐调息的中年黄袍僧人。
白药背着药箱跟钟挽灵来到三名黄袍僧人面前,五人彼此施了一礼。白药注意到这名僧人气海深厚,但与那几名僧人有同样的感觉,想来也是中了虫毒了,而这名僧人除中毒外,腰腹部还有一处刀伤,只是不知为何被冰封住,看起来反而没什么大碍。
钟挽灵歉意一礼:“多谢了尘大师出手相助,还因我弟子负伤,实在过意不去。”说着,她侧身示意白药,“这是我门下弟子白药,是名医仙,还请了尘大师让我徒白药为你疗伤。”
了尘双手合十,客气地回答:“钟仙师客气了。当时情形可怖,那少侠惶恐错乱在所难免,钟仙师不必自责,也不要太苛责于他。况且,钟仙师和门人们几次救我与佛友,我实在感激不尽。”说着,又看向白药,报以感激的微笑说,“小徒已与我说了,是白小医仙施针为他们驱邪。若是白小医仙方便,还请有劳。”
“大师客气了。嗯,大师请解开僧衣,我先帮你处理伤口。”白药腼腆点点头,小声解释道。
了尘点头答应,盘腿坐下,可僧衣被完全冻住,了尘无法掀开僧衣,疼得轻轻嘶了一声。
白药蹲下仔细看了看那片被霜冻的血迹,也犯了难。
钟挽灵俯下身,看了一眼那片霜冻,一边用手指在霜冻上摩画,一边轻轻嗫嚅:“这是咒。雪橐霏的泪封咒。芙蓉落泪泣风雪,勿问今夕勿问卿。”
钟挽灵说完,指下摩挲纹路便消失了,紧接着凝结在血迹上的白霜就像消融了一般褪去,殷红的血色又从衣衫中浸了出来。
“师父!”
了尘连忙解开僧衣,白药立即施针封住伤口周边穴道,对两名年轻僧人说:“快去打点水来。”两名年轻僧人连忙起身去办。
白药用手帕擦拭完伤口周围的血迹,僧人已问梁从云借来了水,这废墟中也没什么盛水的东西,魏萌便拿出了小锅给白药用。
梁从云四人跟钟挽灵打了个照面,彼此没多说什么,钟挽灵让他们去多准备一些水和柴火,以备救治门口那些山民之用。
白药手法利落,帮了尘缝合了伤口,上了些金疮药,才收回银针,看着伤口又有些犯难。
“白小医仙可是有什么不妥?”
白药这才回过神来,腼腆地一红小脸,轻声说:“没有。只是大师您这伤口不浅,三五日只怕难好。嗯……你,你是不是也跟那几位僧人一样也中了邪虫?”
了尘坦诚地点头。白药更是犯难。
“怎么了?”
白药思忖着对钟挽灵说:“师父,这些僧人……啊,还有门口的那些山民并非中毒,而是中了邪虫了。这邪虫很是古怪,似能控制身中邪虫之人,又受怪声驱使,唯有梵音可抗。”
白药说得有些犹豫,钟挽灵肯定了她的想法。“是的,没错。”
白药一噎,心说:你知道啊。随即,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些邪虫若是不除,只怕日后这些人还会被妖人所害。啊,这些虫是可以被拔出的,就是有点费事,需以梵音为辅,镇静患者,银针为引,便可将其逼出。只是……这么多人中邪虫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呃,我不是说不管呐,这事关性命不可不管的。只是要救完所有人,只怕得好几日功夫。”
白药说着抬头去看钟挽灵,却见这人只是看着她啥也不说,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白药急着补充说:“还有,这位大师伤口未愈,若此时逼虫,可能对他腹部的伤势不利。”钟挽灵还是一点反应都无,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白药看。白药被钟挽灵看得背后都起了一层汗了。“师父,我知道我们有任务在身,可是……”
“那医完再走便是。”钟挽灵淡淡地说。
白药人都傻了,心说:你讳莫如深看我半天,就说这?
钟挽灵看着白药,表情微微起了变化,倒像是在思考什么有趣的事。半晌,她望着白药困惑又局促的神情,轻笑着说:“你当初将桃枝投我,我便知你心中所盼。你下了巨大决心,不辞艰辛难阻,赤诚可贵,可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在你眼前,你缘何视而不见?”
白药被钟挽灵这话说得一头雾水,钟挽灵却看着她发笑。
“你并非要放弃研究医道,你是想另辟蹊径。”
心思被一语点破,白药小脸瞬间通红,支支吾吾地想阻止。
“我之前就觉得你这想法十分有趣,可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另辟蹊径呢?啊……确实,好像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也没有书上这么说,可是很多时候大家都在用呀。真是奇怪得很。嗯,让我想想……泣雪泪是咒,神咒真言说到底也是咒,这难道不正是很好的启发吗?”钟挽灵轻快地说着,像是指引白药,又像是自言自语,她乐在其中,旁人看着却觉得不知所云,“咒是术,符也是术,换作符会如何呢?”
说着,钟挽灵俯下身,手指沾了一旁铁锅里的水,倏然靠近了尘,就在刚上了一层金疮药还未来得及包扎的伤口附近,快速地画了两笔,显然是个符文。
两边的徒弟都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纷纷惊呼。“师父?”“师父!”
钟挽灵画符的手法很熟练,几乎是一蹴而就,白药和两名僧人来不及阻止,就连了尘也被这突然的逾矩之举惊得瞪大了眼睛。可钟挽灵本人浑然不觉,非但没觉得不妥,居然还蹲下来,凑近了盯着她刚刚画过的地方直看。
“师父……”白药尴尬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知道钟挽灵很怪,但是没人说过这女人灵力消耗太多的话会更奇怪啊!
“咦?”片刻后,一旁围观的小僧轻轻发出一声轻呼。
只见了尘伤口上敷的金疮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了,而那道原本需要三五日才能愈合的伤口也在钟挽灵等人的注视下愈合了,不仅愈合了,还恢复得连疤痕都没有。
“!?”几人大为震惊。白药瞠目结舌,顾不得礼教规矩,扑到了尘跟前,用手摸着刚刚伤口所在的位置再三确认。了尘师徒被前后发生的事惊呆了,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不知该呵斥好还是询问好,亦或是该惊叹,竟连后来白药的僭越都无人阻止。
钟挽灵却压根没打算解释,一边心情极其愉悦地鼓掌,一边仰天大笑:“哈哈,果然,万事万物皆有规律,这便是天地之道,有趣有趣!”
钟挽灵脚下虚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兴致太高,一时竟忘了自己灵力消耗太剧,此时身体正处疲惫状态。这会,缓过劲了,身体虚得难受。
正巧,穆晓川走了过来,钟挽灵一把抓住正想汇报的穆晓川,嘿嘿一笑。
穆晓川本想说“这庙被毁得太彻底,实在找不到可以生火烧水的东西”,还没开口,就被钟挽灵抓个正着,又见钟挽灵笑得这么俏皮,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钟挽灵才不管这些,颇有些妩媚地看了一眼还在研究了尘(伤口)的白药,慵懒又愉悦地说:“我乏了。白药,了尘大师和那些山民就交给你了,你那些师兄弟随你使唤。”说着,一拽穆晓川披着的半边衣襟,娇媚地一笑:“穆晓川,你跟我来一下。”
穆晓川只想喊救命,无奈就算他喊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他只觉头皮发麻,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看着像是喝醉酒似的钟挽灵走进了寺外旁侧的树林。
好在,钟挽灵没打算再折腾穆晓川,一边拿树枝在地上画符,一边对穆晓川说:“你们帮白药忙完之后,带几个人去把先前我跟你在林间看到的蛛网毁了,仔细清理,不要遗漏。”
穆晓川点头称是。
“等这边事情完了,我会与了尘大师商谈,之后你就跟了尘师傅一同回圣域莲台,不可忘了我吩咐你的事。”
穆晓川一愣,他还真想不起来钟挽灵之前让他干嘛来着,光记得这丫头很气人可劲捉弄他了。
钟挽灵抬起头,瞪了穆晓川一眼,说:“你不会已经不记得了吧?”
“不,没有。”穆晓川矢口否认,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冷汗。
钟挽灵狐疑地盯着穆晓川。穆晓川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钟挽灵画了半圈的符文。“师父你在干嘛?”
许是太过疲倦,钟挽灵没跟穆晓川计较,弯下腰继续画符,一边很坦白地说:“今晚我消耗太大,仅调息恢复不过来,只怕一睡下就会失去知觉。我得先行做个防御屏障,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缓冲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