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学校【无限】》MrsW

126、第六卷：帕特罗克洛斯

　　同一时间，玄岩二中。
　　瞿乂懿靠着皮转椅，转动圆珠笔，笑眯眯盯着黑漆漆的方形音响，正如面对一人说话般的，自言自语：“哇我！只有我一个人了～”
　　转移旁边，卓一帆脸朝下扑在地上，血沁湿一小块地毯。
　　“来吧，小伊俄！告诉我会长的底牌是什么呢？”
　　“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疯了，但有的人没有~”
　　瞿乂懿狂热而又忘情冲着音响喊，就像这个黑漆漆的音响是他痴恋已久的爱人。
　　“喂喂……试音试音！”
　　音响里面传出一个清甜女声。
　　“喂喂……试音失败——好吧，来个玩笑！”
　　“你还是这么恶俗无聊……”瞿乂懿打个哈欠，“信不信下次让你把自己的皮翻过来给你自己套上。”
　　“好吧，好吧，回归正题——不过在此之前，知道我的‘神秘’是什么吗？”
　　“这种‘神秘’说没用也非常没用：我能把我了解的一段信息塞到一个载体里面，不管是一句话，一副图，一篇文章……都可以。”
　　瞿乂懿猛地站了起来，然而皮转椅、圆珠笔、卓一帆……都消失了。窗口框着密密匝匝墨绿树干、墙角趴着青青红红苔类植物，水龙头的水滴“啪嗒”砸在黑色侵蚀的水槽里。
　　遥远飘渺女声在他头顶响起：“任何人不管看到了、听到了、摸到了，反正知道了那个载体。”
　　幽深幽深走廊通往一扇被侵蚀的门。
　　“对应的‘信息’也会闯入他的头脑，就像亲身经历一样。”
　　瞿乂懿已经听不到了。
　　瞿乂懿已经看到了——
　　“这就是会长的底牌，会长管它叫‘模—因—效应’。”
　　瞿乂懿跌坐在地上，空洞而又狂热注视着空无一物的暗褐色窗帘。甜美女声轻快地在他头顶回荡。
　　“对了对了，忘记说了，这段广播是——”
　　“全校播放。”

　　五彩斑斓的“果酱”浇到穹窿之下、空无一人的城市上方。刘尧握住拳头、抵着飘窗……刘尧迅速快递瞥了眼正透过飘窗，欣赏着对面的高楼大厦和深色玻璃上的七彩“浑浊”的南燕然。
　　“我不是宋诗鱼这样的叛徒……”刘尧缓缓说道，低着脑袋，不敢直视玻璃反光。
　　刘尧没有想到南燕然移开视线，走到他前面：这时他的目光就像明晃晃泉水、就像冷冰冰太阳，冲刷或者消融了恶疮上的苔藓样的污秽，使嫩红色的肉芽裸露在空气里。
　　“我明白，”南燕然悲哀的陈述，“你杀了叶雨晴。”
　　南燕然深沉而又晦暗地盯着他，接着他先扬起嘴角，然后抬起头，露出微笑对着他说：“很高兴你接受‘邀请’。”
　　“如果鄙人拒绝的话，”刘尧听到身后熟悉语调、熟悉声音，精神一振，“恐怕鄙人的朋友又要被洗脑了吧……”
　　然而会长目光掠过了刘尧，像掠过一只没有生命的器皿。会长打量着南燕然：
　　“我一直都想再和你单独聊聊。”
　　“不过，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会长笑着摇了摇头，“跟我们还有什么区别？”
　　南燕然不为所动：“我跟你们不一样。”
　　“我还以为你至少是能看出差别的，”南燕然悯怜望向他，语气平和，“我相信人。”
　　南燕然说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同被困在这所学校的人。不论善良、邪恶，不论理性、疯狂，不论同生共死、点头之交，甚至敌对……南燕然走在他们中间。
　　“我相信人追求着道德和秩序，也相信人本源的卑微和混乱……
　　甚至被逼迫到白纸上的、塞进漆黑书柜落了锁的，那些亲爱的人——那个丰富多彩的世界……都在心灵深处搭起海市蜃楼，朝他远远挥手。
　　“我相信一切美好的品格，也相信卑鄙和丑陋，因为正是这种纷争、矛盾和混乱使人性光彩夺目，同样我也无法否认她脆弱不堪……”
　　南燕然眼里的世界比污浊的天空更加绚烂。
　　他仿佛看到一个叛逆自负但出乎意料可靠的家伙，一个普通的人，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了手，他们的眼里倒映最灿烂的阳光——
　　他目光温柔而又热切、平和而又疯狂，他说：
　　“我爱这个世界！”
　　会长也被他的大胆和狂妄弄得愣了愣神。就连从两人讲话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刘尧都生出一种“也许我们是疯子但他一定是神经病”的荒谬感。
　　终于，会长挂起“无所不知”式的笑容，叹息着说：“这只是梦呓中的怪物。”
　　南燕然刚要反驳，突然弯下腰。逼近他眼睛、推向他眉弓的纸“唰——”从他头顶平扫过去。尽管他们之前表现得像一场哲学生的辩论会，但是南燕然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古人说，‘道不同’，”会长神色没有太大改变缓缓说道，他的折纸有的“啪”掉在地上，有的飞在空中，“讲不通道理时我们就得以‘理’服人。”
　　“这不就是恼羞成怒吗……”南燕然腹诽。他没有时间把话说出口，两只纸鹤一左一右划过优雅弧线飞到他面前，“神秘”之下象征愿望的翅膀变成白色的镰刀。
　　南燕然正要躲闪——左侧的千纸鹤突然“哗”抖开“嘴”，发出浑厚男中音，开始大声歌颂“赞美太阳”；右侧那只上下颠倒过来，“啪嗒”撞向了玻璃，在玻璃上切割一个圆型，并从圆里飞了出去……
　　由于‘神秘’受到扭曲，战斗开始出呈现意想不到发展。
　　会长虽然有所察觉，但纸鹤“赞美太阳”瞬间，会长露出一点错愕——南燕然闪过倒飞的纸鹤，直接逼近会长！
　　会长马上反应过来、再度抽出折纸，南燕然毫不犹豫、往前一扑，扣住对方手臂。
　　如福至心灵，南燕然前脚刚站稳，后腿横扫，会长一踉跄、跌坐在地。
　　不过南燕然不敢大意——果不其然，他扣着的那条手臂“咔”猛地一转，扭到正面，抓住他的衣服、用力一拉。
　　电光火石之间，南燕然见着会长另一只手抓成拳头迎面挥来，眼见要“哐啷”砸到他脸上……
　　南燕然下意识做出身体反应：上身一转，侧头一偏，同时放开对方的手臂，膝盖一顶——
　　会长拳头落到空处，同时腰上挨了一记，飞出两米，后背“哐当”一声重重磕上桌子缘。
　　南燕然尚且来不及感叹龙秀的“教学成果”，却见会长毫不慌乱，视线瞥向了房间另一端：刘尧没有靠近他们，反而捞起纸人放在胸口。
　　南燕然猛地意识到会长扔出千纸鹤时，也将纸人扔到地上，布置后手——
　　会长冲南燕然笑笑，但下一刻他却没和预料中的跟刘尧交换位置，只有刘尧手中的纸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