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时》奚藤

3、三

　　“是谁，有种和本大爷当面较量。”周震气愤，这大汾谁不认识震爷我，怕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公然挑衅。

　　周震如此愤怒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周震常年沉淫，身子早就失了血本，虚弱的很，常年用壮阳药吊着，才算与常人无异，说他练武的奇才，公开嘲笑一番，仿佛提醒自己身子已经败了。

　　“是我。”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

　　奉元大街，华灯初上。

　　一个白衣少年从窗楼跳下，墨发银冠，高束马尾，手持红樱银枪，他弯腰起飞的那一刻像极了真武入凡尘。
　　眉心一点红，更是衬得矜贵出尘。
　　满世界都寂静了，街道的人都被眼前的男子吸引住目光，抬头望去。

　　真武将军是谁？那是天庭的四圣真君之一。世人都说真武神不仅武力高强，而且长得英姿飒爽。传闻真武将军还没成神前，曾是上古国的一位将军，因长相过于漂亮，敌国大将总是调戏他，说什么不和小白脸打。甚至还有女将军投怀送抱，惹得敌国军队联名上书君王，诉说委屈。

　　后来，敌军投降后，说什么，真武将军靠美□□惑敌军，胜之不武。

　　真武将军一气之下，自此以后，每上战场打仗都会戴上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具。

　　待真武将军飞升时，面具掉落，露出绝美容颜时，世人皆是惊叹，世间怎会有如此容颜。

　　真武将军飞升时明明是名武神，是北极星与四象中的玄武，是镇邦护国之神，降妖伏魔之战神。

　　可世人渐渐忘了，修的庙竟是姻缘庙。

　　还没成婚的女子求神能赐给她一个如真武将军一般俊美的相公，成婚的女子也来拜，乞求自己的孩子能像真武将军一般俊美。

　　一时间，天上人间都传遍了，有位俊美无比的郎君飞升了。

　　几百年了过去了，月老沉不住气了，跑到玄武大殿，质问真武神君，为何抢他功德。

　　真武神君也叫苦不迭啊，自己明明是武神，要他姻缘神的功德有何用。

　　真武神君只好闭关，从此不再迈出玄武大殿。

　　可世间对他的关注依旧不减。

　　就这样，几百年过去了，大伙都知道菩提南下的玄武庙求姻缘最是灵验。

　　“你是谁？你不知道本大爷是谁吗？”周震一脸器气冲冲地质问道。

　　“是兰时孤陋寡闻了，不知你是？”崔兰时说道。

　　那时的崔珏还叫崔兰时。

　　“管你咋样，今日你惹到你震爷，那就是找死，非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周震撸起袖子大喊道，“大伙给我上，谁收拾了这小子，本大爷赏黄金百两。”

　　周震带来的家仆一听赏黄金百两，眼睛都冒金光。

　　一股脑的全都冲上来了。

　　崔兰时手持红樱银枪，步子一旋，身形如电，动作迅速有力，接着双足一顿，腾空跃起，手中的银枪一挥，霎时烽烟四起，大伙顿时倒地，而兰时飘飘然立在那里，衣袂翩翩，沙沙作响。

　　大伙扎破了胆，从未见有人武功如此高强，踉踉跄跄站起身后退几步。

　　周震见大伙地怂样，在原地恼怒地顿足捶胸，恶狠狠地喊道，“一群没用的废物，还不赶紧上，今日若是让这小子跑了，你们一个个别想活了。”

　　刚说完 ，嗖的一声，周震的面前出现一把银枪，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周震吓得一哆嗦，跌倒在地，银枪的位置正在夹在□□中间，毒辣的阳光在光滑的银枪上聚成一道光。

　　“啊！啊！啊！周少爷你□□着火了。”随从的小厮们惊呼道。

　　“什么？”周震望着□□，烟愈来愈大，火愈演愈烈。焦急万分，对着身后那群小厮斥道，“杵着那干嘛，还不赶紧给我灭火。”说罢，连忙起身，扑打□□。

　　小厮听闻，也急忙跑去灭火，有人脱掉衣服扑火，有人拿苕帚扑打。

　　“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嘶声裂肺。

　　“一群蠢驴，打到我的裆了。”周震大声喊道。

　　场面一片混乱。

　　“周少爷，别慌，我这有水。”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厮端起一盆水，匆匆忙忙跑来，突然，脚打结了，整个人扑通一声，紧接着一身惨叫又响彻起来，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天际，恰巧不巧地落在周震身上。

　　只见周震顿时成为了落汤鸡。

　　“哈哈……”周围围观的人看到眼前滑稽的一幕，禁不住大笑了起来。

　　周震脸算是丢大发了。

　　“这位公子还打算留在这？”崔兰时开口询问道。

　　周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本想捉弄别人，不料自己竟成了笑柄，不用别人说，自己也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你们给我等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周震后退几步，指着崔兰时，大放厥词道。

　　然后，拔腿就跑。

　　小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少爷，等等我们。”

　　一阵爽朗的笑声又传出来了。

　　“大伙们，都散了吧。”

　　奉元街头，斜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渲染了半边天，红晕似火，一圈圈光圈向眼前白衣少年聚拢，这少年高昂喊道。

　　不一会儿，街道上的人群就散尽了。

　　崔兰时手持银枪，顺着曦光踱步向沈归夷走来。

　　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沈归夷，抬起头，光晕下走来的少年向他走来，眉目温润，眼角是温暖和煦的春风，微风吹动了他的高马尾，他丝毫不在意，面上自然笑容灿烂，亮过了夕阳下的余晖。

　　“起来了，少儿郎。”崔兰时伸出手喊道。

　　那一刻沈归夷失神了，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这难道神明大人赐予他的救赎嘛。

　　沈归夷松动紧紧攥着药材的手，用力在衣角擦了又擦，伸向眼前神明大人赐予他的救赎。

　　“二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崔兰时抿嘴微笑，转身望去，远处，一辆缓缓前来的马车停下，车门露出，接着跳下一活泼俏皮的少女，鹅黄裙随风飘动，映衬了她明媚灿烂的笑容。

　　她大步跑向崔兰时，崔兰时笑意盈盈，伸出双臂迎接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撒娇。

　　“兰溪，你怎么来边境了？”崔兰时有些温愠道。

　　“老夫带她来的。”远处，一位扶着拐手杖，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来，“咳咳”高声喊道。也许年龄有些大，身子虚弱，尽管中气十足，依然能听出低沉沙哑。

　　“父亲。”崔兰时惊讶地喊道，“您也怎么来了，明知身子不好，还怎么舟车劳顿来这么远地方。”说着带有几丝担忧几丝埋怨。

　　崔束是崔兰时的父亲，上任威武将军。

　　崔束抡起手仗朝着崔兰时的头敲打，说，“你这小子，一声不坑向陛下请命独身来这赤那边境。当真不要命了。”

　　崔兰时自知理亏，只能摸着头，连连陪笑道，“是，是，父亲打骂的对。”

　　崔兰溪在一旁偷偷摸笑。

　　躲在树后的沈归夷望着眼前父慈子孝的场景，当真和谐。攥着药材的手又紧了紧，硬生生抠出血。

　　渐渐远去的一行人，渐渐模糊了视线。

　　沈归夷浸红了眼，哭了。

　　原来这不是神明大人赐予他的救赎。

　　“对了，刚才那小子呢？”崔兰时想起刚才自己救下的小儿郎，停下脚步四望望了望，也没见踪迹。

　　“兰时啊，站在那干嘛呢？回去了。”远处，崔束催促道。

　　“来了。”崔兰时小跑几步，也跟着上了马车。

　　沈归夷也走了。

　　这是沈归夷第一次和崔珏的相遇，从未想过以后还会有交集。

　　一个是万千瞩目的璀璨明珠，一个是低入尘埃，烂在骨子里的蝼蚁。

　　客栈内。

　　沈归夷饮尽茶水，起身向外走去，对着小鬼说，“不是说要去度朔山？还不赶紧跟上。”

　　小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沈归夷的背影。

　　“大侠你刚才说，说你要同我一起去度朔山。”

　　沈归夷没有应话，自顾自的走。

　　小鬼腿跪麻了，起身一个踉跄又跌倒在地，大喊，“大侠，等等我啊！”

　　半月过去了。

　　“ 这里就是度朔山？”沈归夷开口询问道。

　　“应该是吧。”小鬼也有些不确定的打量着。

　　沈归夷有些恼火，半月之久，二人乘坐一辆马车，过度的接触早就让沈归夷忍无可忍。

　　偏偏这小鬼还他妈的啰嗦，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三百年了，沈归夷开口说的话还没这半个月多。

　　“下去。”沈归夷冷冰冰地说道。

　　“什么？”

　　“我说你下去啊！”沈归夷再也忍不住这小鬼睁着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显得如此蠢笨。

　　沈归夷一脚踢上去，小鬼从马上扑通摔了下去，“哎呀-！”

　　“活该。”

　　沈归夷一人骑马向前走去。

　　“是谁敢打扰我二人休息？”沉重粗哑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地开始摇晃。

　　桃树后面来了两个人。左边站着的身着斑斓战甲，面容威严，姿态神武，手持金色战戟；右边站着的一袭黑色战袍，神情悠闲自适，两手并无利器，只是轻抚着立在他身旁巨大的金眼白虎。

　　小鬼躲藏在沈归夷身后，不敢吱声。

　　“是谁，出来。”沈归夷依旧气若幽兰地骑在马上，丝毫不畏惧。

　　“年轻人，如此狂妄，今日我兄弟二人要好好教你怎么做鬼。”

　　“二人？难道你们是神荼，郁垒二位神官。”沈归夷开口道。

　　“正是。”

　　“做鬼就不用你们教了，我做的好的很，不过做人的话，还要劳烦二位神官大人指点一二。”

　　“哈哈，想做人？先打得过我们再说。”郁垒嘲笑道。

　　自从神荼，郁垒二位神官在此候职，能在他们二人手下赢下的鬼聊聊无几。就凭眼前这柔弱的跟个娘们似的小子，对了，还有身边那个小鬼。想过鬼门关简直痴人说梦话。

　　“好啊，百来年没痛痛快快打了，先让我活动活动筋骨。”沈归夷一脸兴奋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