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下堂弃妇的美好生活》隔岸观汐

90、暗雷遍地水涨船高

　　王熙凤默然。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不论是周尧主动说明，还是皇帝背着他暗中调查，自己便是郡主府救治小叶子的那位神医，这件事三人早已心有定论，根本容不得她抵赖。

　　换句话说，就算这其中有误会，皇帝也根本不会听她解释了。
　　没有询问，就是没打算征询她的意思。
　　她想不想，认不认，都一样。

　　“我知道你性子刚硬，人也聪敏能干，可如今情势你该看得明白。”
　　世子妃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总之我先带你去偏殿休息，安排给你宫女也都是能干靠得住的老人，你别想太多，只管先休息，至于太后那里，尽力就好。
　　横竖我和皇后会一道过去，到时候自然会帮你的。”

　　“前提是我和皇上说，我能救得了太后？”王熙凤淡淡问。

　　世子妃点头，补充道：“不论太后是什么病症，你都要如此。”

　　王熙凤默默呵呵两声，再不开口。

　　皇帝给安排的住处倒是还行，虽然走了很长一段，不过前后绿化做得不错，假山花园，东西偏殿，几乎都是齐全的。
　　如果要单纯以参观的角度来说，的确是无可挑剔。

　　不过小云朵却嗤之以鼻。

　　【太大了，而且也不算特别漂亮啊，系统空间送你的大观园不是比这个更大更好看么？】
　　小云朵哼唧道。

　　【宫里人多眼杂，你注意点，别探头探脑，也别到处乱跑了。离开之前，就待在我身边。】
　　王熙凤一把将小家伙从地上揪回来。

　　“不必紧张，你且在此休息片刻，晚膳我会吩咐人送来这里，有什么爱吃的也可以提前吩咐。
　　这是白兰白芷，她两个素来做事谨慎，你有什么其他要的也尽可以吩咐她们，便是她们做不了主的，只管让她们去皇后宫中回话就是。”
　　世子妃回头，看她抱着怀里的小白狗不说话，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叮嘱了那两个宫女几句，便离开了。

　　这倒是个聪明人。
　　王熙凤心里暗暗忖度。
　　看刚才皇帝皇后的意思，其实是想要这世子妃和自己说说宫里的情形，交个朋友之类的吧。

　　毕竟以他们宫里人的角度来看，世子妃和自己都是宫外头的女眷，想来更有共同话题？

　　但是很明显自己对这宫中所有人都心存排斥，因此世子妃也不多停留，这个时候最好的劝说方式，就是不多劝。

　　白兰白芷两个也不说话，只静静站在门口，垂手侍立。

　　“白兰。”王熙凤抬头看向其中一个看着略微高点的。

　　“姑娘有什么吩咐？”这叫白兰的宫女忙走了过来，恭敬问道。

　　“沏壶茶来。”王熙凤吩咐。

　　看她退下去了，便又看向留下的这个宫女，“你是叫白芷？”

　　“回姑娘，是的。”白芷忙走近两步，正要行礼，却被王熙凤抬手拦住了。

　　“既然膝盖疼，就不必行礼了。”王熙凤顺着扶她的动作反手搭了下她的脉搏，“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十三年的风湿？平时从不知道保养自己吗？”

　　还是说，古人真的这么容易风湿么？之前那世子妃是如此，这宫女也是。

　　要说这宫女是平时伺候人累的职业病，可之前看林嬷嬷走路的动作却是正常的，明明是宫人，岁数也已经年过五十，却反而比这两个年轻的好些，也是奇怪了。

　　“姑娘怎么知道？”白芷瞳孔巨震。

　　“风湿这么久，不好一次性根除。
　　这里可有笔墨？如果你信我，我师父给我留下过一个方子，可以写来给你试试。”
　　王熙凤看了眼周围。

　　白芷立刻连声应是，快速取了笔墨来。

　　“姐姐。”白芷拿了笔墨出去，毫不意外地遇到了外头的白兰，便将手里的方子递给她看。

　　“怎么有两张？”白兰接过来，先看了眼，疑惑问。

　　“那王姑娘说这张是煎成药剂服用，这张上面的是用来泡脚的。”白芷有些苦笑地看了眼身后关着的房门，
　　“这王姑娘不知身份如何，虽然看着也是出身富贵，怎么说话倒是有些天真心性。”
　　竟当她们做宫女的，也能有日日泡脚的机会。

　　“别想太多了，你且将东西拿去给皇后娘娘过目，若是娘娘问起，万不可有丝毫隐瞒。这里有我看着，你快去快回。”
　　白兰将方子塞回给她，低声催促。

　　“好。姐姐小心。”白芷立刻快步跑了出去。

　　房门内，王熙凤轻轻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宫女不光没有日日泡脚休息这样的机会，甚至还常常睡不好，通宵伺候人的。
　　但是她这药方本来也不全是为了这白芷，要想体现她的医术能力，也只能先不考虑白芷的情形了。

　　不错，她现在已经想通了，既然太后这个病人她没的选，是肯定要医治的了，那么她就要尽最大可能为自己争取多点的诊金。

　　之前给周尧救治小叶子她已经是血本无归了，这次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让他吃白食了，高低得狠狠薅他一次羊毛。

　　至于太后的病症是否能治，王熙凤暂时虽然还没见到人，但是方才进宫时小云朵已经谈查过附近至少一年内并无NPC死去的迹象。

　　所以一年内后宫没人会去世，那就没问题了。再难的疑难杂症，只要有一年的时间去研究，王熙凤就有把握能开方子——就算不能根治，至少也可以缓解。

　　况且，最坏的打算，她大不了利用空间瞬移功能，带着平儿巧姐跑路呗。
　　这古代至少有一个好处，那便是深山老林多，至少具备了隐居的首要条件。

　　【有这么严重吗？你又开始念叨逃跑隐居了。如果真的很难办，那他们等会问你，你就说没有把握能治得了太后，让他们再找别人不就行了？】
　　小云朵很是不解，感觉王熙凤自从进了后宫就有些紧张。

　　【希望有这么容易吧。】
　　王熙凤没有回答小家伙的话。

　　很快的，白兰进来沏茶了，对王熙凤的态度也明显的更加恭敬了许多。

　　王熙凤故作不知，看着她沏茶后恭敬退下，也没问她白芷去了哪里。

　　其实这里环境也算不错，不过王熙凤并没有前后参观的心情，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后便干脆歪在了躺椅上，养养精神再说。

　　半日无话。
　　晚膳倒是很丰盛，但是王熙凤现在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让白兰白芷在外等着，便将各样菜都丢了点到空间里，权当自己吃了。

　　世子妃再次出现时，王熙凤刚刚“吃完”吩咐撤了餐桌。

　　“太子妃来得好巧。”王熙凤看着她，似笑非笑。

　　“何必嘲我，你我一样的身份，难道还不知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况且，太后娘娘为人慈和，对我们小辈也着实宽仁，我也确实很是挂心太后身体安康的。”
　　既然让人盯着她行踪，世子妃就知道她看得出来，此时也不否认，更不故意找什么借口，只是苦笑道。

　　“世子妃这话我可担不起。”
　　王熙凤失笑，她这话是刻意抬举自己了，只是王熙凤虽然不在意什么世子妃的头衔，但是也知道她说的不错，都是身不由己。
　　况且宫中不比外头，有人监视才正常，她也没必要当真为这个和人计较不放过。

　　简单客套几句，她便笑着带王熙凤出去，一路又忍不住将之前说过的一一都再次叮嘱了一番，也无非是些说话要恭敬，皇帝侍亲至孝，很是重视太后，但是也不必害怕之类的片儿汤话。

　　王熙凤都一一应下，敷衍得非常明显，看得世子妃心里一阵堵塞。
　　再一想到刚才来时她居然还真的在睡觉，世子妃心情有些复杂，真是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紧张过头了，还是真的一点不畏惧。

　　不过，眼看着王熙凤见太后时行礼依旧规矩，她也算略略放了些心。

　　其实她不知道，王熙凤这次再行大礼，已经是连吐槽的兴致都没有了，只是在心里暗自决定，这个破皇宫，以后能离得越远越好。

　　最好连京城都不必逗留，省得后宫这些女人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又要召唤她进来行礼。

　　她的确是靠着系统空间学了点医术，但是救死扶伤的前提是对方对她的尊敬。
　　或许她还是不能融入这个世界吧，没有了平等尊重的这个大前提，要她做任何事，她都只觉得压抑。

　　太后强打了精神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这孩子动作到位，说话规矩，却又似乎哪里不大对。

　　旁边的皇帝和皇后却是立刻看出来了，这丫头对太后行礼和刚才面圣时一样，虽然看着恭敬，其实不甚走心，每个动作都透着股不情愿。

　　罢了，毕竟是神医么，又医治好了周将军的重要属下，还协助他抓住了细作，牵出了背后的要紧线索。
　　如今虽然周尧那边还没个最终结果，可此次若是当真顺利，怕还能揪出朝中深藏的那股势力，如此算来，这丫头可算是立了一大功了。
　　此时虽然不好在明面上给她什么赏赐，可这点子不恭敬，他还是能容得下的。

　　王熙凤并不知道这些，她一板一眼地行礼后，便迅速直起了身，抬头看向软塌上的太后。

　　之前听皇帝皇后说起，她只当是个复杂的病症，至少太医院怕是觉得棘手，否则也轮不到她这个连“执照”都没的赤脚医生出手。
　　毕竟她到现在凑合算医治好的，也就一个小叶子，他们都不担心自己是碰运气的么？
　　一般名声在外的江湖名医，都比她靠谱吧。

　　“怎么？可是很难办？”皇帝皇后看着她瞄了眼太后便一直不说话，心里也慢慢沉了下去。

　　“好孩子，你别怕，有什么只管说。我都活了这把岁数了，还有什么受不住的。”太后也和颜悦色地问王熙凤。

　　“太后的病症只单看脸色，我怕是拿捏不准，还需把脉，才好断诊。”
　　话虽然是对太后说的，但是王熙凤看的却是皇帝，
　　“我才来，此前又没什么治病经验，再没有隔空望诊，就能将人医治痊愈的能力。
　　皇上，医者不是神仙。”

　　皇帝眉头微挑，听出来她这话的弦外之意。
　　其他都是次要，只怕这丫头真正要说的，是这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