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下堂弃妇的美好生活》隔岸观汐

50、软硬兼施求解奇毒

　　这人不仅身形高大，腰间带刀，且分明看到了她主仆两个在这里，却并不吃惊，更不避开，反而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别过来！”平儿连忙起身，站到王熙凤身前，试图将趴伏桌上的自家小姐挡住。

　　来人只是脚步略顿了顿，却依旧径直走近。
　　边走，还边问她：
　　“我便要过来，你又能怎样？就凭你，真以为护得住你家小姐？”

　　平儿咬牙，垂在身侧的手也忍不住攥得死紧，却还是坚持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这人。

　　“让开，别逼我动手。”来人冷声道，在平儿身前一步站定。

　　平儿冷汗涔涔，却依旧没有动。

　　“何必吓她呢。”王熙凤平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是错觉。

　　“你不也在试探这几个小丫头子的忠心？”周尧目光落在还留在石桌上的空酒坛上。

　　将目光从不远处焦急地看着这边的平儿收回，王熙凤对他的揶揄置若罔闻。

　　“周将军公务繁忙，特意上山来，不仅仅是为了戏弄我和我这丫鬟的吧？”
　　所以，有话直说。
　　难得这样清闲的时候，她可没耐心陪他绕圈子。

　　王熙凤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自己故意喝酒装醉，其实主要是为了给这几个小丫头子，尤其是紫芸和绿珠两个，提前做一点心理准备。

　　即将和王家决裂，她动用空间金手指的次数会越来越多，与其到时候让她们为自己的怪异大惊小怪，不如先打个预防针。

　　“大姑娘不必如此警惕于我。我本是受人之托，不想竟偶然听说了大姑娘被留在山上之事，有些担心，所以前来探望。”
　　周尧说道，目光从她指尖轻扫而过。

　　“原来如此。既然只是探望，那如今将军也探望过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将军这就离开吧。”
　　这人摆明了不说实话，王熙凤也懒得和他客气了。

　　什么偶然听说了自己被留在山上之事，这样的扯淡，鬼才会信。
　　王家如今只怕恨不得全天下都以为自己是王家听话的傀儡，怎么可能说出去，一会去就立刻下严令，上下封口还来不及。
　　这人知道，只能是他刻意打听的。

　　想那世子连自己来相看都不肯，十有八九是没放在心上，不过寻个借口推脱也就罢了，别说古代，现代社会好些大龄女子被家里逼着相亲，不也是这样么，王熙凤一猜就知道了。
　　如此不在意，不可能特意又托一次这周尧再上山来探望自己。

　　所以，这周尧所谓的“受人之托”，她是一个字不信。

　　“大姑娘且慢走！我有一法，可以解大姑娘如今困局，只要大姑娘点头，眼前问题，立刻可以迎刃而解。”
　　眼看她真要走，周尧连忙大声道。

　　王熙凤回头看他：“条件。”

　　“大姑娘果然爽快。既然如此，我也不绕圈子了。”
　　周尧深吸口气，沉声道，
　　“你之前打算介绍给裕亲王的那位神医，并不在杏林苑，而在这山上。是不是？”

　　杏林苑是回春斋背后的医馆，只是这医馆规矩古怪，每月只开三日，每日只看诊十人，且非疑难杂症不看，非穷苦百姓不看，因此虽在西城贫民区中算是小有名气，放在整个京城，尤其在这些世家大族眼里，却并不扎眼。
　　就是周尧，也是顺藤摸瓜，从裕亲王府的举动，查到这里的。

　　王熙凤眸光微闪，不答反问：
　　“将军这话何意？我怎么听不懂？
　　想是误解了什么，王爷此刻若是还在山上，我也不介意当着将军的话和他对峙，看看我可说过什么杏林苑的话。”

　　“大姑娘不必瞒我，也不必拉出王爷来试探。
　　这话自然不是王爷说的，但我手下已经查到，大姑娘去回春斋抓药之前，虽然的确常去杏林苑，但那杏林苑里房舍狭小，并无人常驻。
　　大夫不住杏林苑，且看诊时间如此之短，除了故弄玄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位神医日常并不住在京中，行动不便。”
　　周尧来此找人，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原本小叶子的伤势好得那么快，那么奇异，就让他心存疑虑。
　　虽然实在城门外发现，可他昏迷失踪的地方，却绝对是这清虚观后山无疑。

　　本来他的调查范围一直就在京中，为了找到有这样手段的大夫，这些时日可谓将京城翻了个遍，所有有名的，无名的大夫，祖上三辈子都让他翻了个底掉，谁知道结果却仍旧一无所获。

　　幸而之前遇到了裕亲王，虽然这两人说话半真半假，不可尽信，但裕亲王的确在暗中寻访名医，而这王家大姑娘小产后恢复不佳，却也都是实实在在的。

　　他从前只粗粗知道点外伤止血正骨的法子，对千金妇科并不了解，但是只见过那一面，他就可以肯定，这王大姑娘身体已经痊愈，且气色比好些常年做活的青春少女还要健康。

　　心里有了猜测，他便立刻让属下去调查，王熙凤上了清虚观后的行迹。
　　虽然并非始终有人跟着，但是将她离开禅院的时间和小叶子受伤逃至清虚观附近的时间做个对比，竟真有相符的一段。

　　直到这时，他肯定了这另外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
　　他查不到的那位医治了一半小叶子的名医，也是医治好了王家大姑娘的名医，就住在这清虚观后山。

　　“看来周将军对王爷当真是关心，为了他的下人，如此费心调查。
　　不过找我你是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大夫。没别的事，我告辞了。”
　　王熙凤沉声道。

　　裕亲王送来的东西里头，并没什么信笺，而且她让小云朵送去的信封里，已经附上了调理身子的药方。
　　小云朵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到，但以裕亲王这样的人，估计只会以为是自己找了什么身怀高绝武功的人所为。
　　那药方虽然无法根治裕亲王的女儿，却能让她的身体得到极大的调理。
　　这是她在空间的藏书里学到的第一节，许多病人，尤其是重疾缠身的，多少都会有些气血亏损，元气不足，如果不先调理好身子就直接下猛药，病人承受不住，往往适得其反。

　　裕亲王对自己应该还有许多疑虑，但是这药方是实打实的，只要他对自己女儿的关心是真，就一定会再来找自己，也决计不会泄露消息。
　　这一点，王熙凤有绝对的把握。

　　可是眼前这个不看刀疤也一脸凶相的男人，她真的看不懂。

　　直觉告诉她，这个看着没有身世背景的少年将军，比裕亲王那样的世家皇族还要危险。

　　“大姑娘！”
　　周尧三两步赶到了王熙凤的身前，看着她一脸的警惕，忙又退后一步，忽然拱手一礼，认真道，
　　“周某对姑娘绝无冒犯之意，亦无窥伺之心，只是我有一属下，本是我战友遗孤，遭人埋伏，身受重伤之际曾得神医救治，一直感怀于心。
　　本想慢慢寻机道谢，不想神医未寻得，他再度遭人暗算，如今身受剧毒，危在旦夕。”

　　剧毒？
　　王熙凤眉头微皱。
　　她记得那少年的伤势虽然已经痊愈，但是他失血太多，又让自己丢路上冻一晚，估计是要好生将养一阵的。
　　既然如此，身边难道没有看护？
　　而且看周尧这意思，很是重视那少年，又是军中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人闯入下毒？

　　“周末知姑娘于我并无好感，可那孩子既得蒙神医救治，也算有缘。
　　如今若是神医知道他遭人下毒，性命攸关，或许还肯再次出手。
　　自然，此事并不劳姑娘费心说服，周某只请姑娘暂时摒弃前嫌，代为引荐。
　　不论结果如何，周某必定倾尽全力报还！”
　　虽然王熙凤只不过一瞬的波动，周尧还是看了出来，立刻又道。

　　“下毒？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王熙凤受惊扶额，踉跄后退一步，半跌坐在石凳上。

　　周尧看着她的反应，心下焦急，却也知道，这王家大姑娘即便再厉害，从前也只在闺阁内帷之内行事，少在外面，更不用说这样打杀下药的事了。
　　本来他也不想说得这么直接，吓着人姑娘家也不好，况且还要她介绍引荐神医呢。
　　可是今日小叶子只清醒了一刻钟，便陷入昏厥，请了好几个太医名医，都束手无策，只说从未见过此种情形，似毒又不像是寻常毒物，怕不是中原的手段。

　　这不是废话么！
　　对方十有八九本就不是中原之人，用的当然也不是这些人见过的那些。
　　可恨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声名在外，赚足了人的尊敬和财帛，真到了需他们出手之时，竟然一个二个的都只知道珍惜自己声名体面，没有把握，便连药方子也不敢开。

　　“小姐怎么样了？平姐姐怎么站在这里？”
　　周尧这里还没考虑好，是上前安慰，还是催促王熙凤，那边平儿便拦住了匆忙赶来的紫芸。

　　“小姐没开口叫咱们，先别过去。”平儿忙低声道。

　　紫芸皱眉，看着王熙凤都扶额坐下了，显然十分不舒服，不该赶紧扶人回去吗？

　　“小姐装的。”平儿无奈给她解释，看她依旧半信半疑，只好又道，
　　“小姐的个性，一向要强，真的不舒服的话，只会撑着装作无事般，尽快告辞离开，绝不会像这样坐在原地，示弱人前。”

　　紫芸一想，似乎确实如此，也便站住了脚，只是依旧紧张看着那边。

　　“受惊心慌”的王熙凤缓了好一会没有说话，旁边的周尧几次张口，却始终欲言又止，终于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等着她。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王熙凤似乎终于平静下来，这才回头，慢慢起身，看着周尧。

　　“周将军，果然不愧是少年将军，心志之坚，非一般人可比。”
　　她看着周尧，慢慢道，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一身劲装，却尽敛傲气的草根将军。

　　“周某诚心求医，并无半点不敬之意。”周尧再度拱手大礼，
　　“周尧愿以身家性命，功名荣耀，全副身家，尽数奉上，诚心拜请神医出山，救我兄弟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