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下堂弃妇的美好生活》隔岸观汐

51、神秘医师再度出山

　　周尧说得虽然严肃，可王熙凤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身家银两也就算了，可我师父又不缺。且他要你身家性命做什么？
　　至于你的功名荣耀，又如何奉给我师父？”
　　王熙凤好笑，倒不是针对他，只是古人发誓，真的太虚妄了。

　　“原来是大姑娘的师父。”周尧心头一动，只觉此话异常匪夷所思，却又莫名有些合理——若非如此，如何解释这王大姑娘和那神医同在清虚观后出现，这时间上的巧合？
　　且妇人产后调养，本就很难一蹴而就，想是需要天长日久的温养，看眼前这王大姑娘的恢复情状，和那神医相识必定也不是一日之功。
　　若是早已拜了师父，那做师父的好生照顾徒弟，仔细调养身子，也是情理之中事。

　　“如此，算是周某找对人了。”
　　周尧脸上丝毫不见被打趣的不满，反倒是一脸喜色，对王熙凤解释，
　　“周某草根出身，身家不多，却还颇得陛下看重。
　　若是区区银两财帛，令师尊并不在意，那么，拼上我性命不要，也必为令师尊求得陛下封赏，荣耀加身。
　　如此诚意，不知大姑娘可还看得上？”

　　“师父寻常不爱出门，昨日更是说过，要闭关半月，便是我也联系不上。”
　　王熙凤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是真心想放着那少年不管，可是他那红头绳却还历历在目，只好提议，
　　“你若是不怕适得其反，可以把你的那病人送来山上，我尽力一试。”

　　她那“师父”现下是决计不能出现了，这周尧的目光太过锐利，如果突然出现，难保不被发现。
　　女扮男装这种事情，糊弄糊弄那重伤少年还行，要糊弄周尧，她没有把握。

　　“或者你愿意等上一等，待师父出山后或许会联系我，到时再通知将军。”
　　看周尧没有说话，她又补充道。
　　大不了等着什么时候，寻个这人不在跟前盯着的机会，她再女扮男装，“出山”一次试试。
　　若实在无法，也只好算了，也是那少年的命了，毕竟救了一回再一回，她也不是什么菩萨在世，装个神医帮个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命在旦夕，恐等不得，既如此，大姑娘稍候，周某立刻就安排人手抬他上来。”
　　周尧立刻有了决定。

　　“抬上来？”王熙凤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已经把人带到山下了？那如果我没答应呢？你要怎么办？”

　　周尧先是打了个唿哨，吩咐身后突然出现的一黑衣男子几句，这人立刻转身，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王熙凤眼前。

　　“周某相信姑娘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他这才回过头来，看着王熙凤依旧垂在袖内的右手，勾唇一笑，
　　“只要见了那孩子，姑娘必定心怀不忍，一定会答应周某请求。”

　　王熙凤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他，如果自己就是忍心，他又能用什么手段来“请求”自己。

　　就好像，他也没有追问她，一直藏在袖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既然要试试，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之前的禅院也不够宽敞，王熙凤正要开口，周尧却已经尽数安排好，不等她开口提出，已经有属下领着一群嬷嬷迎了过来。

　　王熙凤吩咐了紫芸两个小心看家，自己则带了平儿过去，刚一进了院子，便被眼前景象吃了一惊。

　　也不过是和姨老太太那边差不多的格局，只是这周将军的禅院却要大了一多半，且左右两边光线充足，左侧显然便是单为这少年养伤准备，不仅里头预先腾出了放置担架的位置，就连开药方的书桌、文房四宝，熬煮汤药的瓦罐炉子等器具，也都一一安置妥当。

　　“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大姑娘只管开了单子，我吩咐他们立刻下去采买。”
　　周尧等她观察完毕，这才问道，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不像方才那个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凶横将军，更像个等着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等着病人上来后再说。我先把个脉，看看是否能救。若是有法子，等我开了药方，连同药材一并买了，也便宜些。”
　　王熙凤不理会那些听她说到一半就脸色一变的属下，而是公事公办地对周尧道，
　　“丑话说在前头，我学艺不精，结果未必尽如人意。
　　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将军不仅不能迁怒我的三个丫鬟，且要好生给足银两，保她们下半辈子平安健康，衣食无忧。”

　　“小姐——”
　　平儿惊呼。

　　周尧挑眉，还没说话，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原来人已经抬了上来。

　　众人立刻都围了上去，有帮着抬担架的，有打帘子的，各有安排，忙而不乱，看得王熙凤省心不少。

　　她从前虽然没在医院正式工作过，但是刚离婚那会各种临时工都干过，医院急诊也待过一阵。
　　看多了手忙脚乱影响医生急救的，方才还真想过，若是发生这样情况，是自己出生喝止，还是让周尧出头。

　　“再多拿几十支蜡烛来。”
　　王熙凤皱眉，只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少年，便知道周尧之前所说不错。
　　这少年是中了毒，而且毒入心肺，的确是危在旦夕了。

　　“是！属下立刻去买！”一名属下立刻应声道。

　　“等等！现买太耽误时间，你去找高智道长，就说请他借观里的先用用，回头我再谢他！”
　　周尧立刻沉声吩咐属下。

　　那属下领命出去，很快果然取了蜡烛回来，不等周尧吩咐，便询问了王熙凤如何放置，不消片刻，尽数点上，担架上的少年也便看得更清楚了不少。

　　王熙凤坐在石凳上，捏着少年的脉搏，半天没有说话。

　　“喂！你说这妇人到底会不会治啊？究竟怎么样，怎么半天不放个屁！”
　　“会不会治好歹说一声啊！不会就赶紧请她师父出来，咱们也不为难她一个女人！”
　　几个属下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王熙凤放下少年手腕，目光淡淡地朝这几人看了一眼。

　　她跟来的时候就已经取出了面纱罩上，因此现下虽然看衣服发饰，能认出来是个妇人，面上却只有双眼睛露在外面。
　　几个本还心有怀疑的兵士被她这样一看，立刻瑟缩着不说话了。

　　“拉出去，各三十军棍。”周尧不大的声音在房间里静静传来。

　　很快的，周围便安静下来，除了院子里棍子一下下的闷响，再无一点声息。

　　“将军这算是杀鸡儆猴吗？”
　　王熙凤轻笑，话虽然是对周尧说的，人并没看他，只是起身解开了少年衣衫，伸手在他胸口按压了几下。

　　“哎！你这女人怎么……”
　　眼看她解开少年衣衫，周尧身后一属下立刻就要开口阻拦，却被自家将军伸手制止。

　　“都退出去。”周尧低声道。

　　属下领命，立刻带了人全退去了外头，还顺手带上了门。

　　里头的王熙凤并不在意这边动静，她伸手朝下，又在少年的腹部按压了一下。

　　【查到了查到了。腹部也有硬块的话，和这书里写的这条就完全都对得上了。】
　　小云朵激动的声音传来，带着第一次帮忙诊病的兴奋。

　　【药方子找出来，再看一下库里可有现成的。若是没有，我在后头的药圃里还种了些，看看那里头可有成熟能用的。】
　　王熙凤在心里提醒小云朵，一边收手，将少年的衣衫重新理好。

　　“可是有了结果了？”看她已经在盆里洗手了，周尧忙走近问。

　　“有个猜测，只是没遇到过，不很有把握。”
　　王熙凤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慢慢道，
　　“从前我在师父的书里见过这样的病症。说是病症，却既非生病，亦非中毒，而是蛊虫。”

　　“愿闻其详。”周尧狠狠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王熙凤没有错过他的反应，知道这人是故意说中毒来误导自己的，也懒得和他计较，毕竟周尧这样的人，全身心眼子，本来也不可能贸然和一个陌生人坦白自己属下病情的。

　　“我也只是偶然听师父说过，他也知道的不多。
　　这原是他游历至西疆时偶然遇到的，因为手段阴狠，当地也不常见，治疗方法更是极难，他也只是觉得猎奇，当是奇闻轶事说给我而已。”
　　所以我顶多了解点皮毛而已，虽然能治疗试试，但是我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就不要追根究底了。

　　“原来如此，也是小叶子命大，竟能有这样的机缘。”
　　周尧自也听懂了她的意思，并不追问，只是朝着旁边书桌一伸手，
　　“就请大姑娘立刻开方，我好派人下山抓药。”

　　“好。”
　　王熙凤知道他着急，且这少年情形的确危机万分，也不拖延，干脆走到桌前，却发现笔墨纸砚虽齐，却是墨条，还现磨，于是随口问周尧，
　　“将军可会磨墨？”

　　“自然。”周尧微愣，接着便快步走去桌边，抬手挽袖，滴水入砚，动作熟练地开始磨墨。

　　两人都不再说话。
　　一人动作熟练地磨着墨条，一人写几个字便停了停，接着又写几个字。
　　删删改改的，过了一炷香时间，王熙凤这才放下了毛笔。

　　“这两张纸上的药材都抓来，但是务必要分开。”
　　见他端详，王熙凤一一给他解释，
　　“这第一张是外敷的，他不仅体内有蛊虫作祟，外伤也因此有些地方化脓腐烂了，我等会先给他剔除烂肉，再敷伤药，方才能痊愈。
　　至于这第二服，则是煎煮后内服的。我虽然跟随师父学医，却不清楚如今京中药铺都有哪些药材，你且让人去买，若有买不到的，我们再想办法。”

　　“可要匕首？”周尧点头，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