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下堂弃妇的美好生活》隔岸观汐

43、不期而遇针锋相对

　　他的确再次丧妻已经半年了，这期间也不少人劝他再娶。
　　可是他当初续娶第二位夫人，本就是因着新帝盛情难却，加上新帝登基不久，需要维系朝臣关系，他与新帝相交多年，无法置身事外，这才不得不为之。

　　只是他大约确实命中带煞，这第二位夫人好生保养了这么多年，依旧还是没能陪他到白头。
　　所以这次他操持完所有事后，便已经向新帝禀明，日后再不续娶，新帝也已经答应了他。

　　这一次来，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为后续的事情做个准备，至于这个传闻不过是和夫君口角不和，便一气之下回了王家的贾家媳妇，他是决计不会真的娶回去的。

　　不过，这一见了面，他却不想，竟然迎面听到了这样一番惊天之语。

　　现下仔细打量一番，他才惊觉，果然传言不可信。
　　什么孕中被强，什么小产亏空了身子，什么性情刚烈，佛口蛇心，通通都是扯淡。

　　眼前的女子，虽然一身衣装端庄素雅，比那寺里的姑子还少装饰，只是通身的气度，却不是一般的妇人能有的。

　　再看此女气色，面上虽然不敷脂粉，却肌肤雪白，面色红润，别说小产亏空了身子，就是那富贵人家未曾生养过的少女，恐怕也少有如此健康有活力的。

　　不过，看眼前女子的面相，也不像是那般和夫君口角便一怒之下回娘家的。

　　既不是小产亏空，又不是小性善妒，那，内中难道还有旁的隐情？

　　“王爷可看好了？”
　　王熙凤任他打量了一回，自己慢慢品了一回茶，这才抬头问他。

　　王熙凤的颜值，就是和黛玉宝钗，或者是贾府三春比起来，也绝对不差的。
　　这点也是贾琏对她一开始也很不错，以及贾瑞一见就念念不忘，命都能丢也要各种作死，就可以看出来几分。

　　但王熙凤同时也很明白，眼前这人，不是在看自己的姿色，这个女儿奴是在研究自己的来历和本事。

　　他看自己的眼里没有一点男人对女人的欣赏或是探究，有的只有打量，疑惑。

　　“是本王失态了。实是琏二奶奶和本王从前听闻截然不同吗，因此心下不解。”
　　裕亲王说着，略拱了拱手，
　　“既已说开，本王也不同琏二奶奶兜圈子了，本王的确有些困扰，只不知可有什么法子？”

　　他嘴上说不兜圈子，其实还是问得含糊。

　　王熙凤却很明白，他想问的，无非也就是自己对他女儿的病症可有治疗的法子。
　　但是他不能承认自己之前的猜测都对，尤其自己才刚说过，他子女不多。

　　“天下没有医家能不看诊便开方子的，我虽略懂些相术皮毛，可也只见了王爷，并未见过令爱，如此询问，王爷怕是在为难人了。”
　　王熙凤笑笑，不客气地低头喝了口茶，
　　“其实王爷肯屈尊降贵来此，我便知道，不论尊驾是哪位王爷，必定不是一般凡人，胸襟气度，识人眼界也不是一般人的。”

　　“此话何意？”裕亲王皱眉，心里隐隐有个答案在往外冒，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所以被他又压了回去。

　　“这还不明显吗？
　　我便是不出门，也知道关于贾家琏二奶奶的事，已经穿的街头巷尾，三教九流，都有耳闻了，王爷必定听过。
　　可是，我如今就在王爷眼前，不施粉黛，没有半点掩饰。
　　即便是不通医术，难道以王爷的眼力，还看不出来？”
　　王熙凤对他傲然一笑，眸光清冷明亮，
　　“我如今身子大好，孕中所受伤损，小产动怒的亏空，早已尽数调养回来。
　　王爷若是还不信，我在山上还会停留一阵，尽可寻了大夫来给我把脉，一看便知。”

　　裕亲王看着王熙凤自信的笑容，胸中有什么慢慢升腾而起，堵在他的心口，半晌不得散去。

　　茶桌旁，水壶沸腾起来，滚开的热水有几滴飞溅在炭火上，发出滋啦的声响。

　　裕亲王紧握的拳头终于慢慢松开，低头将沸腾的水壶提起。

　　投茶、注汤，有条不紊。

　　他不说话，王熙凤便也不着急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虽然贵如王爷，但是这人显然是爱好茶道的。
　　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颇有些赏心悦目。

　　王熙凤只当在欣赏茶道表演，看着他的动作，心情也不着急了。

　　饵已抛下，自有收获。

　　现在她只要坐等这王爷自己开口就行了。
　　钓鱼么，讲究的就是个心态。

　　她自己对茶道没什么研究，紫芸却很擅长烹茶，因此她口味也被养得刁钻了。

　　这个裕亲王的技艺应该也算不错，且手长得也很漂亮，虽然已经年逾四十，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虽然虎口留有薄薄的一层老茧，却不显粗糙，反而更多了些苍劲有力。
　　这要是在现代，这裕亲王的颜值，绝对算得上是秒杀一众小鲜肉男演员了。

　　她大学闺蜜常在宿舍里说的什么“帅大叔”，当时她是不理解的，现在却忽然明白了。

　　这裕亲王，可惜了啊，如果再年轻些，家世背景简单些，给巧姐以后做个老公倒是可以考虑。

　　就是不知道他儿子怎么样。
　　刚才气成那样，也没真的对自己下杀手，看来应该不是个嗜杀的。
　　对原配和女儿也算用心。

　　不过他家里听小云朵说，的确是有基因上面的问题，子嗣不丰。
　　嗯……那就还是算了吧，万一以后巧姐到时候生不了娃被埋怨呢，压力也太大了。

　　王熙凤这边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身后的风声里，多了一丝突如其来的脚步。
　　还不止一个。

　　【小云朵，看下是谁。】
　　她在心里提醒了一句。

　　【还能有谁，二号相亲男的代表呗。比现在这个什么亲王年轻点，长得也挺帅。不过看着好凶哦。啧啧……看这人就知道了，估计那个相亲男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小云朵的语气非常嫌弃。

　　【那人没出现？】
　　看来这个二号也没有办法提前了解太多信息了。
　　王熙凤无奈。

　　之前她就问过小云朵了，它这个资料库虽然博大精深，缺陷却也很明显，就是只有当面见过的人，才能查到此人相关的公开，也即是三人以上所知道的信息。

　　举例来说，如果这个裕亲王在和人密会，或者是自己独处时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话，只要没有第三人在场，那小云朵的这个系统就查不到。

　　但若是这话有第三人听到，哪怕此人是偷听的，小云朵都可以察知。

　　这也就是古人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有三人者，事必不秘。

　　不过，这里毕竟是古代，没有现代大数据时代那样好用的某度，王熙凤觉得也就够用了，总不能要求小云朵跟个大内密探似的。
　　要求太高，她怕小云朵一头扎进蜜桃酥里不活了。

　　来人走得很快。

　　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出现在凉亭附近，和亭中的裕亲王和王熙凤隔空对视。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开口。

　　不远处，银蔷咬牙，转身快步跑了回去。

　　“什么！他怎么会来！”
　　姨老太太吃惊，正要开口说什么，一旁的侧门后，杨氏快步走了进来。

　　“你派去送信的人是谁？时间可都说准了？有没有可能是他说错了时辰，或是走漏了消息？”
　　姨老太太沉下心来，皱眉问。

　　“不会的，此事关系重大，又决计不能露出风声，儿媳特意吩咐了林春寿家的，带了几个心腹小子亲自送的消息，事后我还趁着进宫的机会，私下和太妃娘娘确认过，世子妃也给我回了信，都说定了的。”
　　杨氏忙道，想了想，又问，
　　“难道，那人改了主意，又不好自己推搪，所以叫他的朋友前来婉拒，不想却走错了路，恰好遇上了？”

　　“倒也有可能。听闻那少将军是个粗野莽汉，平生从不信鬼神的，此处他必定从未来过，若是迷路误闯了过去，也是有的。”
　　姨老太太皱眉，觉得这是唯一一种可能了。
　　只是想了想，到底不满，
　　“只是再没想到，这世子府如此不着调！说的好好的事，临到头来，竟又变卦！且自己不来，倒托好友来拒，实在太不将人放在眼里！”

　　“这少将军也算是御前红人，当朝新贵了，老爷从前也很是看重，想来人品不差，应该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杨氏也有些不满，这样大事，她就是不放心，才将府里的事匆匆处理完，一路赶来，想尽快知道个结果。
　　不想这世子府如此傲慢，反悔不说，竟连自己亲来都做不到，实在无礼！

　　“可要儿媳带人前去打断？这少将军本就是个乡野粗人，又撞见凤儿和王爷一道，只怕说话难听。这……凤丫头可如何是好。”
　　杨氏想到王熙凤，心里越发不忍，还有些不安，
　　“她虽然能干，到底是个孩子，如今处境本就尴尬，原先安排这两位分开来见，她或许还能应对，可现下一起撞见，只怕难堪。
　　不如儿媳带着银蔷去找，只说不放心她后山散步，怕万一迷路，先将她接回来，再做打算。”

　　“不妥。立刻就去，岂非明摆着告诉人，此事是我们有意安排？”
　　姨老太太皱眉，她自己也着急不安，但还是勉强耐心道，
　　“我知道你不放心，只是这孩子执意不回贾家，那她日后要遇到的，只怕比今日还难的事多着呢，如今你帮她一回，难道日后也能一直护着她？
　　此事也好，不论她日后是进王府还是世子府，都难保无人说嘴，今日，便算是个机会，且看她如何应付。”

　　她话说得好听，外头的紫芸和绿珠却都震惊地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默契转身，悄悄出了禅院，就要往后山跑去。

　　“站住！”
　　银蔷不知道从哪里转了出来，及时拦在了她二人面前。

　　“银蔷姐姐别拦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绿珠着急得直跺脚，怒道。

　　“姐姐各为其主，我能理解。只是你我都不是傻子，若事情真如姨老太太所言，夫人不会提议要去打断。
　　如今我只问姐姐一句，我们姑娘从前待你也算不薄，你真要如此？”
　　紫芸安抚地按住绿珠的肩膀，让她先别着急，自己则看着银蔷，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