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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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相见
大觉寺是百年古寺，有权有势的人取头香的意头，平头百姓求一个心安，一大早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信女向菩萨请愿，求姻缘顺遂，得见白头，若能得偿所愿，必定终身供奉，以此还愿。”
云蕙跪在大殿中，以额俯地，面露虔诚。
一旁的小沙弥递上签筒，云蕙神情郑重，三两下，一支细长竹片便掉了出来。
小沙弥上前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可随我来解签。”
云蕙双手合十低头回礼，手中的签文拿的稳稳的，随着小沙弥离开。
聿苧想了想，也跪了下去，与观音菩萨那双那双悲悯世人的眼睛对视片刻，低下了头，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若是真有各路神仙菩萨佛祖，就请保佑额娘一生平安顺遂，保佑我不要屈服于这个时代吧。
聿苧双手合十在胸前，虔诚的在心中默念，郑重的拜了下去。
伸手去够签筒时，一片阴影笼罩在聿苧的头顶，一双缀着白玉的长靴停在聿苧身侧不远处，再往上是竹青色的长衫，挂着刺绣精美的荷包，价值不菲的坠子。
聿苧见那荷包实在精致多瞧了几眼，兰草青石，寥寥几笔却格外合了聿苧的喜好。
聿苧喜欢这荷包上的绣法，却没有过多在意荷包的主人，这个时辰周围香客众多，此人顶多是穿的有些富贵罢了。
边想着，聿苧边转过身摇起了签筒，等签子掉落下来后，从容的提裙起身离开。
云蕙早就解完签，心事重重的立在廊下四处张望，庆和却不在身边。
聿苧上前立在一旁眺目远方，轻声道：“看来姐姐是真喜欢这大觉寺的美景，不过这无欲清净之地还是不要看迷了眼啊。”
云蕙面上微微有些不自然，眼神收敛了些，却仍嘴硬道：“我要做什么便做，要你管！”
聿苧没有在意，转身伸手向老和尚递过签子。
老和尚看过后道：“滩小石溪流水响，清风明月贵人忙，路须借问何方去，莫取林中花草香。此乃观音灵签第五十六签，此卦船行小滩之象，凡事有贵人相助，守旧待时，凡事大吉。莫被色利惑，莫招惹无谓，切记切记。”说完，老和尚口呼佛号，对着聿苧行了一礼，去看下一个人的了。
聿苧一听是个吉卦，本想上前询问细节，却被云蕙攥紧了胳膊。
这时，庆和从一旁急匆匆的进来，待到云蕙面前差点没刹住，被卓特氏安排跟来的嬷嬷唬了一通，待回到云蕙身边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云蕙在不经意间松了口气。
嬷嬷上前道：“大姑娘，时辰不早了，马车都已安排好了。”
云蕙听了有些着急，下意识去看庆和，却被聿苧挡住，待对上聿苧的眼神后方如梦初醒。
“那，那就回去吧，额娘来时嘱咐了要早去早回，别让她多惦念了。”边说边第一个走了出去，几个嬷嬷吗，没有理会聿苧，紧赶几步追了上去。
离开的时候，聿苧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主子，圆清大师已经等候多时了。”
男子脚步微微一顿，未置一词，然后离开了。
出了寺门，下台阶的时候，云蕙一步三回头，眼珠子一转，下一刻踉跄一步，歪倒在聿苧身上。
聿苧事先没有准备，被云蕙重重砸在身上，险些没骂出声来，咬着后槽牙，就看到怀里的云蕙冲着自己直眨眼睛。
聿苧只能无奈的在心里长吁一口，尖叫道：“姐姐！”
跟着的婆子连忙着急的上前，看着云蕙紧咬嘴唇，死命捂着肚子。
云蕙哼唧着眉头紧皱，蜷缩着蹲在地上，只能被人搀扶着。
聿苧焦急道：“看来是吃错东西，可是腹痛了？想不想如厕啊？”
云蕙装作说不出话的样子，时不时点头，时不时又摇头的，急得一旁的嬷嬷手足无措的。
聿苧一脸担忧道：“姐姐身体一向康健，此番作态定然是疼极了。”边说着，边在暗处下了狠手死命掐了云蕙一下。
“哎哟！哎呦——”云蕙心里暗恨，却只能顺势演下去。
大觉寺离家有至少两个时辰的脚程，眼见着云蕙是动弹不得了，这一来一回，谁也说不准路上会出什么纰漏。
最后还是资历最老的葛嬷嬷道：“先吩咐个小子家去禀告夫人，咱们俩个扶着姑娘找寺里借一间厢房，你们，寻个郎中来，庆和，你去厨房要些热水，还要到咱们的马车上，那些姑娘的备用衣物，还有......”
聿苧一个眼神，庆和心领神会，立马上前不着痕迹的挤开了葛嬷嬷。
“嬷嬷是额娘的左膀右臂，有嬷嬷主持大局，姐姐定然安然无恙，嬷嬷放手安排吧，有我和庆和守在姐姐身边，一切，就单凭嬷嬷做主了。”
二人扶着云蕙随手在半路拦了一个小沙弥，七拐八绕的进入一间专门为女客准备的厢房。
聿苧随手撩开云蕙的胳膊，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去。
“我可是把人都给你支了出去，剩下的我可就不管了。”
云蕙一听病也不装了，急忙道：“不行，葛嬷嬷办事利落，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现了，你去半山那给我盯着，不管谁来，一定给我拖住。”
聿苧无奈的看了一眼云蕙说道：“此番时间有限，能出来就算不错了，你见上一面，一解相思之苦，万不可沉溺其中，尤其，不要连累了我啊！”
云蕙跋扈的说道：“我说如何便如何，叫你做事还推三阻四犹犹豫豫，如此这般，你我的交易恐怕是不成了。”
聿苧下意识举起右手，然后泄气般放下。
不得不说，大觉寺不愧为佛家圣地，香火鼎盛，风景如画。
聿苧走到去后院厢房的必经之地，看到路边一棵参天的榕树上挂满了许愿的红绸，寻了树荫下的一块大石头坐下。
不一会儿，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像小兔子似的，也来到树下，张着小嘴仰头望着大树。
大树太高，小姑娘抬头望天重心不稳，不小心摔了个屁股蹲。
聿苧笑着摇摇头，扇了扇风，随意张望着。
忽然，聿苧感觉有人靠近，低头一看原来是刚刚的小墩墩。
眼前的小姑娘雪白雪白的皮肤，肉嘟嘟的，脸上一派天真娇憨，着实让人萌到了心里。
聿苧时不时看看她，又转过头看看风景换换眼睛，就是不主动开口。
小姑娘有些接受不了竟然有人能够免疫自己的天然攻击，心里有些不高兴，脸上自然就挂了上来，小嘴撅起的弧度渐渐上扬。
“你为什么不问我在干什么呢。”
聿苧环顾四周，除了眼前的小丫头，竟然只剩下自己，下意识伸手指着自己。
“你是在问我吗？”
小姑娘撇了撇嘴，好不容易忍住了，磕磕巴巴的说：“你，你能帮帮我，把，这个，挂上去吗。”说完，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聿苧缓缓凑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哭包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下，“哭的真丑。”
听了这话，小丫头当即再也忍不住了，黄河决堤一般，哇的一声，惊走了不远处树上飞鸟。
“哇——”
聿苧颇有些头疼，谁知道往日里才子佳人相会，祈福祷告的圣地，今日不知怎么的，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别哭了，我是逗你的。”突然聿苧似想到了什么，在袖口处使劲摸了摸，然后掏出一枚绣着小云雀的荷包来。
“吃颗糖吧，这是我额娘给我备的，不管我去哪里，额娘总会把我的小糖包塞得满满的，来，分你一颗。”
小丫头也不客气，伸出肉肉的小手去拿，边拿边用小眼睛偷偷瞧聿苧，拿到糖后，“咻”的一下丢进了嘴巴，一边的小脸蛋，高高的鼓起，像一只可可爱爱的小动物。
聿苧双手环在膝盖上，看着小东西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小身子抽抽搭搭的，可怜兮兮的。
“吃了我的糖，就不能哭了，来笑一下。”
小东西下意识含着还没吃完的糖，脸上挂着泪珠，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聿苧将脑袋埋进胳膊里，抽动了好一会儿，勉强控制住抽搐的脸部肌肉。
“算了......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啊，告诉姐姐。”
小丫头抬起小手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说道：“我，我额娘病了，他们说，我就要有新额娘了，可是，我不想要新额娘，我只想，要我自己的额娘，紫玉姐姐说，把红布条系在这棵树上，就能许一个愿望。”
聿宁沉默了一瞬，抬起手摸了摸小丫头毛茸茸的小脑袋，突然善心大发道：“你一定会愿望成真的，来姐姐帮你挂。”说着，聿苧拿过红布条，撸起袖子就要爬树。
“我想要，挂在最高的地方......”小身板一扭一扭，轻松的指着树的顶端。
聿苧踉跄了一下，回头斜着眼看了小丫头一眼：“你别得寸进尺。”
小丫头撅着嘴振振有词道：“神仙都是住在天上的，想要神仙实现愿望，当然要放在他们最容易看到的地方，还得要排在第一个，否则，人家凭什么实现你的愿望！”
聿苧满头黑线，小东西歪理倒是不少，没办法自己夸下的海口，就是跪着也得办到。
离地不到一米，无助的双腿已经开始抽动了，聿苧已经很久没有爬过树了，手上也没有力气，腿上加紧蹬了一把，手上却没有抓住，狼狈的从树上滑了下来。
聿苧看着擦伤的手心，有些懊恼，只觉得自己是抽了风了，谁知，小丫头这时候凑了上来，对着聿苧的手呼了呼。
“呼呼就不痛了，没关系姐姐，就算姐姐有些没用，没有办法让老天实现我的愿望，我也不会埋怨姐姐的。”
聿苧咬牙，那我真是谢谢你了，聿苧左右转头也没有发现趁手的兵器，只好无奈作罢。
聿苧咬牙打算再拼一把，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聿苧下意识护住身前的小丫头，警惕的看着来人。
“抱歉挡了阁下的路，请您先行，我们这就避让。”
来人没有回话，只见面容清秀，一身黑衣装扮，身形有些消瘦。
他来到聿苧身前未置一词，伸手要那该死的红布条，聿苧下意识递过去。
拿到后，只见对方做事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几个呼吸便上了树，显得游刃有余。
上去后男子还向下询问道：“可是要系在此处？”
小丫头此时倒是乖觉得很，轻点着小脑袋，踮起小脚赞同的不得了。
待看到红布条挂在了最高的地方，迎风飘扬，周围其他的红布条都低它一等，就连颜色好似都没有它鲜艳，让聿苧都感受到了一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
“敢问阁下名姓，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聿苧开心的迎上前，对方却后撤一步，拉开距离。
对方向聿苧颔首：“受我家主子之意，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言谢，若是日后有缘，便请姑娘亲自同我家主子道谢吧。”说完，一个飞身，就从眼前消失了。
聿苧一阵惊异，原来这世上真有轻功的存在，高手啊。
小丫头开心了，小奶音都带着甜味儿：“谢谢大哥哥！”
聿苧心里有些不服气，真是个势利的小丫头。
“小姐，小姐你在哪啊，小姐！”
“啊，是紫玉！”说着，小姑娘起身就要跑过去，半道停了下来，转身又跑了回来，亲昵的抱住聿苧的小腿。
“姐姐，也谢谢你。”说完，小家伙害羞的跑走了。
聿苧笑着看着小丫头摇摇晃晃的跑走，连日来的忧虑不甘仿佛在这一刻也消解了不少。
李玉走上前微微弓着身子道：“爷，咱该回了，再晚恐会误了进宫的时辰。”
男子从走出树荫下走出，身上的荷包随着步子晃动活灵活现，背在身后的手摩挲了一下，复又放开。
“走吧。”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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