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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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山陵崩
自出了拿错东西的事情之后，没过两月，王府内的一切旧制恢复。
谁的人回到谁那里去，慧章的病也不必再额外调养，至于有些浑水摸鱼之人，自然也不敢再探头出来。
不知是不是弘历私下敲打过，明懿和慧章之间也没了针锋相对，每次见面请安也都是笑脸相迎，恭敬友善。
但慧章出了熙春堂的大门，脸上的笑意立马垮了下来，看着似乎比之从前更为高冷。
今日，皇上身体不适，太医院忙了个人仰马翻。
聿苧接到李氏的信件中说，为李氏瞧病的太医已经连着半月没有为其看诊，好在李氏的病已经稳定下来，太医虽然无法亲至，每每却叫人送了新的方子和调理的草药。
弘历也是如此，已经半月没有回府。
皇上身体不适，弘历要留在宫中侍疾。
经过小太监通报，弘历进入养心殿内，他面容冷淡，身姿笔挺，清隽的身影卓然而立，与这里的沉朽截然不同。
御案前，皇帝把一个八九岁的小童抱在膝上，摞成小山一样的奏折，就这么大拉拉的摆放在两人面前，没有丝毫忌讳。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皇上随意的点头应了，手指亲昵的在孩子头上抚摸着，抱在怀里的孩子不好意思的嬉笑着，突然上手扯了扯皇上斑白的胡子，然后飞快的蹦下来。
“四哥！四哥你来了！”
弘曕热切的扑到弘历怀里，险些摔倒。
弘历先是一把把弘曕拉住，然后扯到自己身边。
“向皇阿玛请罪，怎可对皇阿玛不敬。”
弘曕委屈的看了弘历一眼，跪下说道：“请皇阿玛恕罪。”
皇上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叫弘曕起来。
“弘曕还小，何况朕就喜欢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你又何必苛责他。”
弘历漆黑的眸子，眼底划过一丝凉意。
“是。”
皇上正打算继续说什么，却被痰卡住，咳嗽震天。
弘历和弘曕连忙围上去，可皇上还是没有丝毫好转，起先脸涨得通红，渐渐发紫，甚至开始转白。
“太医！快叫太医！”
熹贵妃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太医正在诊脉，弘历站在一边，弘曕吓得在一旁哭泣。
熹贵妃看到弘曕下意识蹙眉道：“怎么六阿哥在这里，还不让人抱回去！”
六阿哥的乳母连忙躬着身子上前，把六阿哥抱在怀里快步走出去。
出来的时候撞上了谦妃，谦妃下意识查看弘曕的情况，见没有什么事，就让乳母抱着出去了。
没有多久，各宫的主子都来了，不过没有熹贵妃的命令没人敢放进来，门口的人把养心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程老太医恭敬的跪在床榻边，苍老如枯枝般的手轻轻搭在皇帝的手腕。
在座的几人，无不是敛气屏息，没有人敢轻易插话，只能艰难等待。
终于，程老太医缓缓收回了把脉的手，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起身后来到熹贵妃跟前跪下，将头埋在地上。
“皇上身子亏空，日理万机，且连年服食丹药，丹毒积于体内......”
熹贵妃出言打断：“这些我不懂，你就说龙体现在究竟如何？”
程老太医跪在地上艰难吐出：“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相了......”
谦妃一听，直接软在地上，被身边的丫鬟扶住。
“皇上！不可能的，皇上今日上午还好好的。庸医！你会不会看病，胆敢诅咒皇上，来人，把他拖下去！”
“好了！”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谦妃委屈的坐在一旁，用帕子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我见犹怜。
谦妃被训斥，声音小了些，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开口道：“皇上有龙气护佑，怎会如此轻易倒下，是不是因为冲撞了什么？”
然后，谦妃犹豫的看了熹贵妃一眼，然后目光又移向方才没有说过话的弘历身上。
“听说，宝亲王下晌前来觐见，不知.....”
熹贵妃眼神如箭般射向谦妃，语气冰冷刺骨：“谦妃，你放肆！”
弘历面色如常，并未有一丝波动。
“谦妃娘娘若是对我有任何疑问，大可去问问六弟，在我之前，他陪在皇阿玛身边最久。”
“你......”
这时，龙榻上传来一声浓重的喘息。
“皇上！”
“皇阿玛！”
皇上艰难的睁开眼，费力的抬起手指向弘历。
“弘......弘历。”
弘历连忙上前，握住皇上的手。
“皇阿玛，儿臣在。”
“正大光明牌匾后，你去，取下来。”
弘历对上皇上浑浊的目光，轻轻点头。
伴随大臣和亲王宗室，众目睽睽之下，弘历亲自爬上去，从正大光明牌匾后取出一只红漆锦盒。
皇上床前，苏培盛从锦盒内取出两张诏书。
“皇四子人品贵重，仁慈爱民，故传位于皇四子弘历。”
“着内务府员外郎鄂尔泰、保和殿大学士翰林院士张廷玉、庄亲王允禄、果郡王允礼一同辅政，任军机大臣总理事务，钦此。”
“儿臣遵旨。”
“臣等遵旨。”
弘历恭敬行大礼，叩拜皇帝。
熹贵妃见此终于放下了心，此时也是真的为皇上难过，帕子哭湿了又换。
大局已定，皇帝总算了却了心事，脱力般怔怔的看着床顶。
“皇......皇......阿玛......”
谦妃连忙上前急切的说道：“皇上，您在说什么？”
皇上的眼神渐渐开始涣散，一只手吃力的抬起，仿佛想抓住什么东西。
“皇阿玛......儿臣，做到了。”
手无力的砸在床上，再没有任何声响。
“皇上？皇上......皇上——”
“皇阿玛！”
苏培盛上前将手颤抖的放在皇上的鼻子下面，片刻后，狼狈的跪在地上。
“皇上，龙驭殡天了——”
弘历心中一阵悲痛，眼底蔓延出的难受将弘历整个人淹没。
熹贵妃也在掩面哭泣，却不想这边谦妃哭的晕厥，被人扶了下去。
这时，张廷玉来到弘历身边，俯首叩拜。
“国不可一日无主，按大行皇帝遗诏，请宝亲王登基。”
此时，众人纷纷跪下叩拜。
“请王爷登基——”
弘历此时心中哀恸，身形颓丧，却仍旧强打起精神，转身看着这跪了一地的众人。
这里面有各位大臣，有皇室宗亲，还有，自己的额娘。
“那就，着内务府督办，择日登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聿苧披着一件袍子站在门口，望着头顶的月亮沉默。
蜜柚从身后望着聿苧，担忧说道：“格格，已经后半夜了，您从来熬不得夜，如此恐会伤身啊。”
聿苧没有回答，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那个日子就快要到了，弘历已经连着三日没有回来，会是今天吗。
“当当当——”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铜锣声，反复持续了好一阵。
聿苧听到锣声，立刻站直了身体。
蜜柚探出脖子去看。
“奇怪，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事情呢？”
聿苧僵了一会儿，连忙转身对蜜柚说道：“快！给我梳洗打扮，素净一点的。”
没一会儿，众人齐聚熙春堂。
明懿眼见着已经换了丧服，一身素缟，白花簪发。
高岚曦见明懿如此，心里一咯噔，急切的问道：“福晋，敢问发生了何事？”
明懿强忍住泪水，抬手招来一人。
聿苧仔细打量才认出，此人正是弘历外院的管事姜福生。
姜福生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恭敬叩首。
“山陵崩——”
聿苧心道，果然。
众人听了心便提了起来，而似金沅珍，苏月棠等人，已经开始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就连慧章等人也面露哀切。
“皇上——”
姜福生等了一会儿，见众人实在不停，只能提高了些音量。
“先帝已去，临行前传位于咱们家宝亲王，如今已经是新皇了！”
几人的哭喊声顿住，金沅珍不由得在心中窃喜，与其他人对视一眼，然后又哭了起来。
“先帝啊——”
姜福生说完后，恭敬的走到明懿面前。
“皇上让奴才先行将福晋接入宫中，如今可称一声皇后娘娘了，待孝期期满便会立刻举办立后大典了。”
众人的神情还算平静，毕竟弘历登基，身为嫡福晋的明懿自然会封为皇后，只除了慧章心中仍然存有不甘。
聿苧随众人一同跪下行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懿端坐上首，神情从容，一派大气雍容。
“眼下立后未成，众位妹妹不必多礼。”
之后，聿苧随众人离开，明懿则用皇后仪仗进入宫中，正式成为这座紫禁城的新主人。
之前大事未定，聿苧虽然知道并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但仍是为弘历提了一颗心。
眼下尘埃落定，聿苧总算把这颗心落到地上。
这也意味着，聿苧将要迈入一个新的阶段，至于短期的内，入宫的位分，就得看自己这些日子对于弘历所刷的好感度了。
聿苧接受宫里来人的安排，将颜色鲜艳的衣服和首饰收起，在蜜柚的伺候下剪发。
做了这么多，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皇上，您要给海妹妹封嫔？”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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