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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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真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聿苧在宝亲王府的日子还算是波澜不惊。
自从宋氏被罚，弘历表面上没有参与进来，实际上再也没有进过宋氏的院子。
而宋氏如今在偌大的王府里活得像空气，再也不是之前鲁莽尖利的样子，平日很少出门，为人处世也小心谨慎了许多。
不再针对任何人，也不费力讨好别人，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氏唯苏月棠马首是瞻，二者俨然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温察氏性情柔顺，也从不参与争端，之前的事情里，眼见的是个聪明人，原先也有几分恩宠，虽然与聿苧等人不能相比，一月中总能轮上一两次。
但不知从何时起，温察氏渐渐出不了门，聿苧曾去看望过一回，听说温察氏如今只能自己独自待着，整日里躲在墙角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一旦有人靠近，就犹如惊弓之鸟，无差别的攻击所有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有一次险些伤了弘历，明懿当机立断，把她送了出去，一个月的时间，人就没了。
曾经一同进府的四人，如今死的死，疯的疯，被厌弃的被厌弃，竟然只剩下聿苧了。
一时之间，王府空荡荡的，聿苧都觉得有些冷清。
“啪！”
聿苧午睡起跟蜜柚在花园里闲逛，不远处有座假山，眼见着乌泱泱站了好几个人。
聿苧本不打算多管闲事，转身就打算离开，谁知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黑了心肝的奴才！我说这个月东西用的费呢，往日里这香粉胭脂用到月底也从没有用尽的时候，我不过是想赏几个人，自己用倒没有了！感情是你看主子我失了宠，蹬鼻子上脸，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金沅珍亲自上前打了名叫双喜的小丫鬟，才八九岁的丫头，瘦瘦小小的，一巴掌被扇出了鼻血。
双喜忙不迭的磕头求饶，连鼻子上的血也顾不得擦，直磕的脑门通红。
“格格饶命啊，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格格的东西，红苕姐姐让奴才去领东西，就领到这些啊。”
沅珍气狠了，“你还敢顶嘴！”
“不说别的，就说那安息国进贡的陌花海棠的香粉，本该是三盒，我今日一瞧只剩下一盒了，还说不是叫你给贪了！”
双喜跪爬着抱住沅珍的腿，痛哭流涕的指天发誓。
“奴才只拿到一盒！管事的说还得给海格格送去，海格格那王爷常去，得先紧着那边，就只给了咱们一盒，让您省着点用，奴才争辩了几句，还落了好大一通埋怨，是红苕姐姐不让奴才告诉您，怕您听了生气！”
聿苧只听到最后这句，本来要走的脚步也变得踌躇起来。
沅珍火冒三丈，却强忍着怒意，染着蔻丹的手颤抖的指着双喜，银牙咬碎，恨不得把她生吃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这个不知尊卑的东西！倒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争气，把你给连累了？打！打死了算！”
“奴才知错了！饶了奴才吧！”
一下下的板子打在肉体凡胎上，沉闷的声音让人的心头发颤。
“住手！”
聿苧时刻告诫着自己不能多管闲事，自己如履薄冰，如何还能对别人逞英雄呢。
可眼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眼前，聿苧的脚却实在迈不出去。
“金姐姐手下留情吧。”
聿苧义无反顾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无视了蜜柚想要劝阻的眼神，与金沅珍直接对视。
沅珍看清来人后，一声冷笑，“我道是谁，海妹妹不在你的莳花轩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聿苧眼神坚定，面色沉稳。
“金姐姐菩萨心肠，原是不用聿苧掺和的，聿苧怕姐姐气大伤身，为了这么个黄毛丫头实在是没有必要。”
“一个小丫鬟不算什么，要是叫别人传出去，误会了姐姐，倒是不好了。”
金沅珍自然不是没有脑子的，只不过里面弘历的恩宠，自己的体面让沅珍一时失了理智，之所以在花园里叫聿苧撞见，是沅珍本打算去管事那亲自问问的。
金沅珍的大丫鬟汀婵不着痕迹的冲着她递了个眼神，沅珍强压下这股怒火，冲着聿苧大方笑笑。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是吓唬吓唬她，难为妹妹为我着想了。妹妹这是要到何处去啊？”
聿苧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自然的回道：“闲来无事，在园子里逛逛，现在就要回去了。”
沅珍红唇微勾，“双喜，还不谢过海格格，否则今天你这小命儿可是悬了。”
双喜恭敬的对着聿苧口头，语气里带着哭腔。
“谢海格格。”
聿苧倒是没放在心上，“就算没有我，金姐姐自然也不会对你如何的，往后自己的差事办好，小心些就行。”
聿苧转身向沅珍行礼，“聿苧就不打扰姐姐了。”
沅珍眼眉高挑，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聿苧离去的背影，沅珍的眼神渐渐变得狠厉起来。
“人都走了，你的魂儿跟着一起飞走了吗？”
双喜忙不迭的摇头：“奴才没有！奴才生是格格的人死是格格的鬼，万万不敢有二心！”
沅珍缓缓俯下身子，用指尖轻轻勾住双喜的下巴，美艳的脸上若隐若现的唇舌，像极了一条正在吐着信子的美人蛇。
“那就叫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忠心。”
隔了几日，沅珍亲自来找聿苧，闲聊时不经意对她说道：“妹妹这几日睡得可还好？”
聿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睡得不错，大多是一梦到天明的，只王爷在时与平日不能比。”
沅珍一闪而过的嫉恨，转头故作苦恼状，对着聿苧叹气道：“妹妹休息的倒好，姐姐这两日却是睡不着啊。”
聿苧心中疑惑，面上却带着关切。
“可曾叫了府医，现在可有改善？”
沅珍犹豫的看向聿苧，方才开口道：“家贼难防，姐姐我那院子里出了个偷东西的贼了，这叫我如何能睡得好啊！”
聿苧敏感的觉察出金沅珍似乎别有用心，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即是贼，姐姐处置了就是，何必过于忧心。”
沅珍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语气也变得平淡，让聿苧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所以，我把她打死了，叫人拖去了乱葬岗。妹妹可知道是谁吗？”
聿苧的身体一点点僵硬，两只手紧紧的攥住，指甲死死的扣在手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沅珍凑到聿苧耳边轻声说道：“还要谢谢妹妹，为我除了这个祸害。本来你要是不横插一脚，那个奴才左不过一顿板子，最后赶出府去，兴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但是，妹妹当着我的面对她施恩，倒让我又如何能容得下她呢。”
沅珍退了回去，冲着聿苧笑得灿烂。
“妹妹提醒的对，为了个奴才何必伤及自身，偷盗主子的东西，自然死不足惜。”
说完，金沅珍扬长而去，心中多了几分畅快。
聿苧双腿发软支撑不住，险些栽倒在地上，被蜜柚使出全力扶住。
聿苧眼神里漏出脆弱的目光，死死攥住蜜柚的双手。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蜜柚心疼的看着聿苧，“格格！”
蜜柚走进来时，聿苧看着窗外的落花发呆。
将手中的燕窝放下来时，蜜柚担忧的看着聿苧。
聿苧回过神后，看着蜜柚轻轻地笑了。
蜜柚这才松了一口气，献宝似的将燕窝捧到聿苧面前。
“格格，内务府进的极品血燕，奴才往里兑了牛乳和蜜糖，格格趁热喝了吧。”
聿苧看着眼前这碗还冒着热气的燕窝，轻声感慨道：“进王府前，别说燕窝，我与我额娘，便是想要个白粥都得使银子。”
蜜柚站在一旁给聿苧打扇。
“如今，格格得了恩宠，想要什么都有了。”
聿苧咬了一匙含进嘴里，牛乳的清香带着丝丝甜蜜，温暖的人发自内心想要微笑。
“以前的日子穷苦，刀光剑影亦是常伴。如今这般，已是极难得了。”
聿苧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既然进了这富贵窝，怎么能只要好处不想坏处。蜜柚，你怪不怪我没救得了双喜，更害死了她。”
蜜柚心疼的蹲在聿苧腿边，用力摇着头。
“格格救双喜，是格格心善，双喜的死，是因为金格格，并不是格格害的，格格千万别放在心上。”
聿苧苦笑，“我自然不会为双喜的死耿耿于怀，就是有些可惜。那么小的年纪被卖了进来，如今死了，在这亲王府怕是连个水花也溅不起来，除了我们，又有谁会记得她呢。”
聿苧叹了口气，“可我们并不能为她做任何事。”
聿苧看着蜜柚询问道：“蜜柚，你是什么时候进王府的？”
蜜柚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奴才五岁进的王府，已经七年了。”
聿苧轻轻抚摸着蜜柚头顶，说道：“七年也不短了，我记得你之前叫阿秀？是你家里起的名字？”
蜜柚摇了摇头，“不是，奴才早就没有家了，隐约记得家里把我卖了，小时候是叫三丫的，因为我行三。阿秀是管事嬷嬷起的名字，也不是正经起的，早说有了主子，主子会赐新名字的。”
聿苧喝完了燕窝，蜜柚扶着聿苧回床上躺着。
聿苧乖乖的在床边坐着，看着蜜柚熟练地将帘子放下，又点上了安神香，然后替聿苧掖好被角。
“蜜柚你之前是不是人缘不好。”
蜜柚奇怪的看着聿苧，不解其意，然后对上聿苧戏谑的目光。
“要不怎么会分到我这里？”
蜜柚听懂之后，嘴巴微微撅起，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奴才的小姐妹不知道有多少，不说一呼百应，还是有几个能交心的，与格格你这形单影只的自是不同。”
聿苧气得要从被窝里跳起来打，却被蜜柚以被子封印，只能无力的在被子里翻滚，最后笑出了眼泪。
蜜柚讨好的笑笑，眼眸弯成月牙。
“奴才是因为给不起管事嬷嬷银钱，福晋侧福晋的院子实在难进，还得要够硬的关系，这才被人随意指了过来。”
蜜柚蹲在床边，有些开心的冲着聿苧小声嘀咕。
“不过前不久，我回了一趟以前住的地方，之前把我分过来的嬷嬷，奴才私下里送了她一锭银子，也是谢她把我送给了格格。”
“能来格格身边，是蜜柚几世修来的福份，真的！”
聿苧嘴角微扬，从被子里伸出手食指点在蜜柚额前。
“谢谢你，蜜柚。”
蜜柚开心的像个孩子，幼稚的勾着小手指。
“蜜柚保证永远站在格格身边，永远跟格格第一好，拉勾！”
聿苧看着眼前的这份纯真，毫不犹豫的将其抓住。
“拉勾。”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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