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拥抱的恋人》山上风下

42、佳话

　　“谢谢。”

　　蒋贝知道穆行完全没必要盘下这家餐馆，不过是借这个方式帮他阿姐。

　　穆行一笑：“我们俩之间还要说这个？”

　　两个人站在路口等蒋珍，海味鲜转让的事谈好后，姐弟俩决定一起去看阿爸阿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蒋珍先去市场将这事告诉了付展鹏，回来时脸上欣喜的神色还未消。

　　到了医院，阿爸阿妈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加感激，从小懂事，吃了太多苦的女儿以后的生活有了新的期盼，老两口留下了宽慰的眼泪。

　　晚上蒋贝一家难得聚在一起吃了顿饭，阿爸也坐着轮椅到了。穆行定的县城最好的饭店，包厢里豪华宽敞，富丽堂皇。

　　“舅舅，那个叔叔有女朋友了吗？”

　　蒋珍的女儿付予在席间跑到蒋贝跟前问，小姑娘今年7岁，刚上一年级，扎着小辫子，眼睛大而明亮。

　　“小鱼，”蒋贝唤付予小名，“你才多大，关心这些干嘛？”

　　“我就好奇，叔叔好帅啊。”小鱼脸犯花痴。

　　蒋贝佯装严肃道：“你是不是得期末考试了？你在班上多少名？”

　　小鱼性格活泼开朗，兴趣特别广泛，唱歌跳舞画画都喜欢，成绩却没遗传她妈妈，一提到这个就撇下嘴，垮下脸溜了。

　　成功打发走小鱼，蒋贝转身按下穆行拿起酒杯的手，压低声音劝他：“不能喝就少喝点。”

　　穆行酒量不行，平日生意场上的应酬都很少喝，今天却盛情难却，蒋珍丈夫付展鹏是个实诚人，听到穆行盘下餐馆让他和蒋珍经营后，满心的感谢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一个劲地敬酒，一杯一杯地干。

　　“没……没事，我还能喝。”穆行在酒桌下握住蒋贝的手。

　　蒋贝狠揪了一把他大腿，语气带着威胁：“不许再喝了，喝大了我还得把你扛回去。”

　　即使两个人很小心隐藏，举手投足间还是流露出藏不住的亲昵，不过大家都很兴奋，并没特别留意他俩。

　　付展鹏再来给穆行敬酒的时候，蒋贝拦下了：“姐夫，这酒我敬你，你和我姐一路走来不容易。”

　　付展鹏一饮而尽，这个憨厚到稍显木讷的男人眼里泛着光，表情有了生动的神采：“阿珍跟了我这么多年没享到福，每天起早贪黑的挣辛苦钱，我只恨自己没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现在终于有了机会，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阿珍再受苦受累。”

　　蒋珍是在餐馆后厨帮忙时认识的付展鹏，他比蒋珍大上几岁，性格敦厚，不善言辞，每天帮水产店送货到海味鲜。

　　见到蒋珍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从那以后他每天都期待着能看她一眼，又从不敢和她说话，直到有天，蒋珍抱着一大框从大堂收回来的碗筷，付展鹏望见瘦小的蒋珍吃力的样子，鼓起勇气上前一把端过大框，蒋珍才注意到他。

　　蒋珍看付展鹏眼熟，认出是水产店送货的伙计，大方地向他打招呼，小伙子一声不吭，只是红着脸帮她把一框子碗筷搬到地方。

　　之后，付展鹏每次来都会看蒋珍那有什么要帮忙的，偶尔蒋珍向他道谢或者问上几句话，他都只有最简单的回答。

　　再后来，蒋珍去了大堂，付展鹏送货见不到蒋珍，他就每天去大堂吃碗鲜鱼面，只为见蒋珍一面，通常一句话也说不上。

　　蒋珍在餐馆干了几年，她从不像那个年纪的女孩，爱买衣服鞋子化妆品，她把钱都攒了下来，开始考虑将来的路，她高中就辍学，没有文凭找不到稳定的工作，做生意是条出路，她得趁年轻干起来。

　　说干就干，蒋珍本钱不多，便从熟悉的水产生意干起，在海鲜市场盘了个小摊位卖起水产。

　　付展鹏连着三天没见到蒋珍，一百个后悔自己这么久都没有勇气要她一个电话或别的联系方式。盯着眼前的鲜鱼面，年轻的付展鹏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好在老板早就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对蒋珍的心意，告诉他蒋珍在后面市场卖水产，付展鹏激动地给老板连鞠几个大躬就奔向市场。

　　付展鹏一眼就在偌大的市场里发现了蒋珍的身影，他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在摊位前停下的时候，因为太着急而大口喘着气，蒋珍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付展鹏，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付展鹏下意识摇头，接着又狠狠点头，他不想再错过蒋珍了。

　　蒋珍假装不明白，又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来没大声喊过话的付展鹏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顿时卯足劲吼了出来：“我喜欢你！我付展鹏喜欢蒋珍！”

　　他的吼声几乎响彻整个市场，大家纷纷转过头来看热闹，更有不嫌事大的开始起哄，还有人围过来鼓掌。

　　蒋珍本来只想逗逗他，这个憨厚的年轻人对自己的心思，她又不傻，早就看出来了，没成想这个一棒子打不出声响的闷葫芦整这么一出，自认为脸皮厚的蒋珍也红了脸，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于是付展鹏正式展开了对蒋珍的追求。

　　这段告白一度成为海鲜市场的佳话，蒋贝都是从摊主们的打趣中知道的。

　　付展鹏每天送货也很辛苦，但他除了工作时间外都往这赶，别的话也没有，就是给蒋珍帮忙，有时饭都顾不上吃，于是蒋珍慢慢开始给他留饭，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再后来，付予出生，付展鹏干脆辞了工作，和蒋珍一起开起海鲜小排挡。

　　付予的名字是付展鹏取得，他出生小山村，家里兄弟姐妹多，条件不好，他也不是读书的料，很早就出来打工，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付予的名字蒋贝很喜欢，付展鹏取这个名字寓意很简单，蒋珍和他们的女儿是老天爷给予他的珍宝。

　　蒋珍是个独立又有主意的人，二十岁那年她回了趟家，一起回去的还有付展鹏，她向家人宣布自己要结婚了。

　　看付展鹏人老实阿爸阿妈同意了，然而一向好说话的蒋贝强烈反对，甚至当着付展鹏的面坚决不同意阿姐和他结婚。

　　蒋珍因为他辍学，蒋贝愧疚自己连累了阿姐一生，蒋珍本该嫁给一位体面英俊的男人，而不是其貌不扬还不善言辞的付展鹏，他跪着求阿姐，哭得满脸是泪，可蒋珍下定决心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因为这蒋贝和付展鹏的关系前几年一直很尴尬，直到看到阿姐和付展鹏踏踏实实的将小日子过得温馨美满，蒋贝才渐渐接受了他……

　　蒋贝将酒杯里的酒喝尽，对付展鹏说：“姐夫，祝你和阿姐越来越好。”

　　付展鹏宽厚的手掌在蒋贝肩上拍了两下，眼里是感动和谢意嘴上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一顿饭吃得很尽兴开心。

　　阿爸阿妈年纪大了，阿爸身体又还没恢复，不能耽误老人休息，饭吃完大家就在饭店门口道了别。付展鹏将阿爸的轮椅推下走道，小鱼搀着外婆的胳膊撒着娇。

　　蒋珍看向蒋贝说：“小贝，我和老付送阿爸阿妈回医院去，你送穆行回酒店吧。”

　　喝多了的穆行，那么高的个子东倒西歪走不直步子，这会儿整个人趴在蒋贝身上，但脑子还剩些意识，听了蒋珍的话回道：“我不住酒店，我住家里。”

　　听了穆行的话，蒋珍有一瞬的怔愣，但马上收起，笑着和他俩挥手告别。

　　蒋贝捕捉到了阿姐一闪而过的表情，莫名就心里发虚，他和阿姐从小无比默契，他忐忑地想，阿姐可能发现了点什么。

　　蒋贝将穆行扛进出租车，穆行整个人靠在他身上，上车就昏睡过去。

　　蒋贝路上都在担心阿姐是不是察觉到了他和穆行的关系，下了车，扶着穆行走到半路他突然就想开了，看出来了就看出来了吧，迟早要向家里说明的，一份感情要长久，需要家人的理解和接受，但穆行的父母……

　　蒋贝的心又沉了下去。

　　回到家穆行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但装醉的待遇实在太好，他舍不得醒来。

　　蒋贝将头重脚轻的穆行扛到房间，尽量轻地将这个醉鬼放倒在床上，半抱着在怀里喂了温水，拿温热的湿毛巾给他擦脸。

　　温暖湿润的毛巾一下下轻柔地擦过穆行的脸和脖颈，他喝酒上脸，蒋贝没发现本来喝了酒就红的脸此刻更红了，穆行的呼吸都加重了。

　　毛巾刚离开轮廓分明的下颚，穆行突地抓住蒋贝的手腕，力气出奇得大。

　　蒋贝没留神，整个人被惯性带倒，正好压在穆行身上，他慌忙撑起手臂抬头，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穆行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

　　眼前的人此刻眼神清明，带着深沉的渴望。

　　穆行的酒醒了。

　　蒋贝不自觉吞咽了口唾沫，穆行的喉结也动了下，暧昧的氛围弥漫整个房间。

　　蒋贝挣扎着坐起，他的动作引起穆行一声闷哼，穆行虽然有点醉，但还清楚地记得上次蒋贝的剧烈反应，他望着蒋贝许久，最终克制住了将他压倒的冲动，别过脸，压抑的声音比以往更深更沉：“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