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拥抱的恋人》山上风下

34、出气

　　两人在门前才松开牵着的手，穆菲已经在家里等他们，开了门迎道：“哥，蒋老师，先进屋里坐吧。”

　　没在房子里找到目标，穆行问她:“沈凌意在哪？”

　　“火车晚点了，他还没到家。”穆菲让开地方请人进去。

　　穆行依然立在门口，只是问她:“晚点多久？”

　　“得到九点多才到。”

　　穆行扫了眼手表，八点半，他立即转身：“去火车站。”

　　“哥，不用，凌意下车就过来了，”穆菲忙拦住她哥，“他不会躲起来的。”

　　没顾她的阻拦，穆行径直下楼，蒋贝和穆菲齐齐跟上。

　　小城的火车站小且破，没有大城市火车站人流密集熙攘喧嚣的景象，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显得冷清又寂静。

　　穆行站在出站口，沈凌意出来他一眼就能看到。

　　九点十几分的时候，出站口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穆行微眯起眼，像只寻找猎物的鹰。

　　“凌意！”穆菲高喊一声。

　　蒋贝看到一个瘦高个子戴眼镜的男人拖着几大袋货物往出走，听到穆菲的声音正准备回应，猛然瞧见立在出口满脸肃杀的穆行，吓得噤了声，脚步一顿。

　　如果不是前后无门，蒋贝觉得这个男人几乎要落荒而逃。沈凌意踟蹰了几秒，想通了似的重新向前走来。

　　逃不掉的。

　　他一走出出站口，肩膀连带衣服就被一把提起，穆行不会傻到在火车站打人，警察听到动静立马就会赶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穆行不动声色地拽住沈凌意往广场外走，穆菲紧跟过去，拖住他胳膊试图让她哥手下松点劲，“哥，你冷静点，他知道错了，你别打他。”

　　那几个大袋子被遗忘在地上，蒋贝提起跟在后面。

　　沈凌意被粗暴地扔进一辆大吉普的后座，穆菲也要上去，穆行将她挡在车外，抬手往前一指，“你坐前面。”

　　穆菲怕他在车上就动手，想在后排拦着点，穆行不耐烦地重复道：“你不想他现在挨打就坐前面。”

　　话已至此，穆菲只能听话地坐在副驾驶上不停往后看，蒋贝将货装进后备箱，上了后排座。

　　“大兄弟去哪儿？”

　　问话的是昨天一道去小商品市场找穆菲的东北大哥，大哥地方熟人也靠谱。穆行给他电话让他今天继续当地陪，对他沉声说道:“找个人少的地方。”

　　大哥看出是个什么情况，爽快地应了一声：“得嘞！”

　　路上沈凌意全程低着头不敢出声。穆行整个人散发出迫人的气势，紧按着膝盖的手指关节紧绷，蒋贝将手覆上去轻按了按，他僵硬的肢体才稍稍缓和。

　　穆菲的余光瞥到了两人交叠的手，但对爱人的担心胜过了好奇和探究。

　　大哥将车开到一座废弃工厂，指着前面荒芜的空地说：“这地儿没人，我在这守着，您放心！”

　　穆行点头，单手将沈凌意拽下车，走了几米，没等他站稳拳头就呼了上去。

　　穆菲尖叫着就要扑上去，蒋贝拉住了她：“穆行心里有数，你不让他教训他一顿，你哥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清楚自己没法阻止，穆菲只能哭着哀求：“别打了，哥，别打了，他知道错了……”

　　摔倒在地的沈凌意不做任何反抗，他确实糊涂过很长一段时间，动手打了穆行宠爱的妹妹，还失手伤了自己儿子，这一切理应被打回来。

　　穆行红着眼一拳接着一拳，沈凌意的眼镜滚落一边，裂痕密布。

　　鲜红的血顺着他嘴角流下，艺术青年经不起多久拳打脚踢，蒋贝上去按住穆行喊道：“够了，穆行，可以了！”

　　打红了眼的穆行挣扎了几下，不解恨地补上一脚，终于收了手。

　　沈凌意彻底趴在了地上，穆菲满眼泪地跑过去抱起他，捧着他狼狈不堪的脸颤声问：“凌意你怎么样？说话……”

　　沈凌意艰难地睁开眼睛，在穆菲怀里虚弱地笑了笑，用沾满血污的手抹穆菲的泪：“菲，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想看这两个人在这情深意浓，穆行丢过去一张银行卡，说：“这是一百万，我只给你们一年时间，一年后不论什么样都得回去，我既然找得到你们一次，就能找得到第二次，你们逃不了。”

　　穆菲含着泪说：“知道了，哥。”

　　沈凌意也艰难地点了点头。

　　“不许换号码，我的电话必须接！”

　　“好。”

　　“走。”穆行拉起蒋贝的手转身离开，穆菲抬头看到两人紧紧交握的手。

　　“里面的人你送到医院。”穆行给守在门口的大哥塞下一叠钱，“我的电话你有，他俩以后你多关照着，有什么事联系我。”

　　“没问题。”

　　大哥一口应下，抬脚就要过去，又想起眼前这两个，停身问道：“你俩咋走？这地方可不好打车。”

　　“你不用管，赶紧带里面的人去医院。”

　　“好嘞。”大哥利索地走了。

　　之后穆行牵着蒋贝在拐角处停下，一直等听到车开走，他憋着的一股劲才泄下来，无声地靠着灰扑扑的墙。

　　蒋贝默默上前抱住穆行，像安抚小孩般，一手抚摸他脑后的发，一手轻拍他的肩膀。穆行伸出双臂回抱他，穆行在许久的沉默后发出一声自嘲的笑：“你说这是不是遗传？我们家的人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一辈子丢不下。”

　　穆志强爱那个女人，多年后还是放不下。

　　李如瑾爱穆志强，对穆志强的背叛宁愿恨他一辈子也不放手。

　　穆菲爱沈凌意，为了他抛下一切，再多的苦也不回头。

　　穆行深邃的目光凝聚在蒋贝双眼。

　　“我爱你，你跑不了了。”

　　蒋贝的心像漫入大海，他的唇覆上穆行透着冷意的唇，将温热的暖意传递给他，两个人在东北小城空无一人的废弃工厂拥吻在一起。

　　终于找到穆菲，看到了她现在的生活，穆行还是没能让她回家，而是给了她一年的时间，他俩没再停留，直接踏上了回家的路。

　　穆行送蒋贝到幼儿园门口时夜色已暗，他的声音透着些疲惫，对蒋贝说道：“早点休息。”

　　“你也是，放心，穆菲很坚强能干，她会幸福的。”蒋贝安慰他。

　　穆行微微颔首：“明天你过来吗？”

　　蒋贝点头，“过来。”

　　“我想喝鱼汤。”连续吃了很多天工作餐，穆行特别想念蒋贝做的家常饭菜。

　　蒋贝笑着答应：“好，你还想吃什么？”

　　“清蒸虾、糯米丸子、豆腐肉沫、素三鲜、卤鸡腿……”穆行不带停地说出一串他爱吃的菜。

　　“这些明天都要吃吗？”蒋贝心想这可有点难度。

　　“没有，我随便说的。”穆行笑道，“你做什么我都爱吃，鱼汤就行。”

　　蒋贝心里泛起暖意，挥手和他告别：“回去吧。”

　　穆行朝他摆了摆手，“你进房间我就走。”

　　第二天蒋贝很早就来了，刚开门小树便奔了过去，“小蒋老师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小树和蒋贝还是第一次见面。蒋贝将他一把举起，“新年好啊，小树，新的一年祝你身体棒棒！”

　　小树笑嘻嘻地点头，问他：“小蒋老师，你和我爸爸去哪了？”

　　穆行没告诉小树去东北找他妈妈的事，只说他和蒋贝要出去一趟，送小树去了外婆家两天。

　　蒋贝说:“我们去了一个冰雪世界，可惜那里太冷了，等小树长大了再带你去玩。”

　　小树不喜欢冷，听了后悻悻地说：“那我不要去了。”

　　“你在外婆家玩得开心吗？”

　　“开心，外婆带我去游乐场了！”说完小树又噘起嘴道，“就是外婆做的饭不好吃。”

　　李如瑾一辈子有人伺候，不擅长干家务，给穆行穆菲小时候都很少做饭菜，如今亲自下厨给外孙做饭，小朋友却并不买账，不过小树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外婆的心意，补充道：“但我都吃了。”

　　“真乖，小蒋老师给你做好吃的。”蒋贝刮了下他鼻子。

　　“太好啦！”小树高兴得拍起小手。

　　穆行去了趟公司，午饭前才赶回来，蒋贝在玄关迎他：“今天还去公司了？”

　　“有点事要处理。”

　　蒋贝接过穆行的外套挂上，“吃饭吧！”

　　“好。”

　　太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小树见爸爸和小蒋老师又恢复了之前的关系，好像还更好了，高兴得饭都多吃了一碗。

　　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大落地窗洒进来，晒得人暖洋洋的。客厅的投影仪放着迪士尼动画，穆行和蒋贝一起陪小树坐在绵软的地垫上看。

　　没多久小树就开始眼皮打架，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栽一栽的，穆行将他抱进房间带上门。

　　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蒋贝，他懒懒地靠着沙发，头枕在抱枕上，像只眯盹的猫，穆行轻声靠近，在他身旁坐下。

　　感受到手被温暖覆盖，蒋贝睁开眼，回了他一个笑。

　　穆行犹豫了几秒，问他：“我知道个很资深的心理医生，你愿意试试吗？”

　　蒋贝将枕在抱枕上的头抬起，在穆行鼓励的眼神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