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拥抱的恋人》山上风下

32、重逢

　　服务员被男人严峻的神情吓得一愣，紧张地指向门外，“她往外面走了。”

　　“行李在这放下，有人会来取！”

　　穆行的语气近乎命令，服务员下意识点头。

　　小树也反应过来妈妈不见了，在穆行怀里不停挣扎哭喊：“妈妈，我要妈妈！”

　　小朋友哭闹的动静太大，路过的人还以为遇到了坏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顿时将穆行围了起来。

　　“年轻人，这是不是你孩子？”一位大妈大声问道。

　　“小朋友你妈妈去哪了？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有个年轻妇人问小树。

　　小树光是哭着喊妈妈，穆行被困住脱不开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议论纷纷：“看他这样也不像人贩子啊。”

　　“人不可貌相知不知道？人贩子要是能看出来不全给抓了。”

　　还有人边拿出手机边说:“报警吧……”

　　商场的保安很快赶来，看这架势冲上来就要将穆行按下，好在商场经理认出了穆行，马上喝退准备按人的保安，迎过去问：“穆总，这是怎么回事？”

　　“我带我侄子找他妈。”这一堵耽误了不少时间，穆行对他急道，“快叫这些人散开！”

　　经理不敢怠慢，嘴里喊着“散了啊散了，别看热闹了。”将人群喝散。

　　穆行拿激烈反抗的小树没辙，忍不住朝他一吼：“别哭了！再哭你妈就走远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妈妈，小树止住哭闹抽噎着点点头。穆行冷静下来，给纪林拨去电话。

　　“穆菲一回来又跑了。”

　　纪林听到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我怎么做？”

　　“她刚跟我在咖啡店见的面，二十分钟前不见的，应该还没跑远，马上给我安排人堵她。”

　　“好！”纪林即刻答应。

　　“还有，”穆行那边有短暂的停顿，“给我找个带孩子的阿姨。”

　　纪林：……

　　什么情况？

　　然而穆菲还是消失了，留下小树，甚至没来得及嘱咐穆行小树有坚果过敏。

　　***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附近摊主和路人的注意，看热闹的人渐渐聚集，可穆行和穆菲仍然僵持不下。

　　“时候不早了，”冬天的小城天色变暗，蒋贝走向穆菲，“今天可以收摊了吗？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吧。”

　　穆菲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她哥旁边的男人，对方声音温柔，神色温和，她红着眼点点头。

　　“哥，你们这么远来，路上辛苦了，我请你们吃饭吧，你们等我一下，我收下摊。”

　　穆菲整理好心情，收拾起摊位，穆行冷着一张脸立在一边。围观的人看好戏已落幕，又各忙各的去了。

　　蒋贝帮穆菲用塑料膜盖住摊面，把货物收进袋子，穆菲再将小小的摊位拉上围挡落上锁。穆行一声不吭地盯着穆菲做这些，穆菲的手冻得通红，动作却很利落。

　　他自小宠爱的妹妹如今居然在小破城里过着这样落魄艰苦的生活。如果不是有人在这发现了穆菲，穆行根本没想过她妹会来东北，她从小怕冷，很早就要烧上暖气，冬天老窝在家里不愿出门，现在却在最冷的东北整天在外看着小摊。

　　穆行别过脸，眼睛酸涩。穆菲面对他还是有些局促，她客气的对一旁的蒋贝说:“我们走吧。”

　　她将穆行和蒋贝带到一家东北小饭馆吃铁锅炖，他们坐的包厢就是个隔出来的小间，里面装修很简单。

　　“这家环境简陋了点，不过味道很地道。”穆菲向他俩解释，蒋贝笑着点头，穆行依然一脸的不快。

　　“我出去下。”蒋贝欠身走出包厢，穆菲看到她哥的目光也跟着出去。

　　没多久蒋贝便回来了，手里拿着支药膏对穆行说：“手伸出来。”

　　穆行抬手，蒋贝拉起他的右手仔细看了看，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他快速处理好。

　　看着眼前默契的两个人，穆菲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她清了清嗓子说：“不好意思，我刚不知道你是我哥朋友。”

　　穆菲其实很意外，以她对穆行的了解，她哥不会带别人过来找她。

　　蒋贝拧紧药膏盖子，回了她一个微笑，“我叫蒋贝，是小树的幼儿园老师。”

　　“啊。”听到蒋贝的介绍穆菲惊讶地瞪大了眼，又在想到儿子时眼眸暗了下去，“小树……还好吗？”

　　“小树很好，你哥有好好照顾他。”他的话让穆菲安心不少，蒋贝接着说道，“小树很想妈妈。”

　　这句话让穆菲更加难过，她低下头低声喃喃道:“是我不好，我给不了他好的生活。”

　　“你还记得你有个孩子？”穆行说出来的话像跟利刺扎进穆菲心里，“你知不知道小树的心理阴影有多大？他这么小就老打架，连女孩也打！”

　　穆菲猛地抬头望向她哥，穆行眼里满是怒意，她又回头向蒋贝求证：“蒋老师，我们小树真的这样吗？”

　　见蒋贝点头，穆菲连忙解释：“小树不是坏孩子，之前我们家确实有过摩擦，可能给他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但他绝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多帮帮他，他可以改过来的。”

　　她的声音带上哭腔，“我把他送回去就是想让他忘记这边的经历，他还小，一切都来得及。”

　　“小树开朗了许多，已经知道打人不对了，之后也没再动过手，他像个小太阳，很温暖阳光。”

　　蒋贝边宽慰穆菲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她看。穆菲一张一张地翻看小树的照片，脸上浮现出笑意。

　　“小树长大了好多。”

　　“小树笑的比以前开心。”

　　“你们带小树去迪士尼了？他一直想去的……”

　　穆菲翻到他们在迪士尼的合照，手指微微停下动作，还没来得及细想，穆行又发了话：“你跟不跟我回去？”

　　他这次下决心要带穆菲走，绑也得绑回去。

　　“我不走。”穆菲还是同样的回答。

　　“你！”穆行气得想掀桌，好在铁锅炖用的是砖头磊起来的灶台，他的手用力扣住桌面，一腔怒气没地儿撒，想到罪魁祸首始终没见影，压着声问道：“那混蛋在哪？”

　　提到这个穆菲就紧张起来，“他去工厂了，明天回来，哥，你不要怪他，就是因为你们瞧不起他，他才急着挣钱证明自己，走了那么多弯路吃了那么多亏。”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穆行，观察他的脸色：“哥，他以前是做过一些混账事，但他现在改了，真的改了！他又重新画画了，我们俩一起画，刚才摊子上那些都是我和他设计的，我们设计好找工厂做出来，还开了网店，虽然才起步，不过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说这些时穆菲眼里流露出充满希望的光彩。

　　“哥，你相信我，我和他一定会做出点成绩。我现在回去，爸还是看不起他，我们自己也抬不起头，你给我们多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一定回去。”

　　穆菲用恳求的目光直视她哥，而穆行仍是不发一言，屋内的气氛依旧凝滞。

　　“开锅了啊！”

　　老板娘豪迈的嗓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灶台上厚重的大锅盖接起，热气蒸腾而上，酝酿了很久的香味盈满整间屋子，刺激着人的味觉。

　　话题不能继续，肚子确实是饿了，穆行和蒋贝一天没正经吃饭，热轰轰的铁锅炖香味四溢，他俩的肚子开始抗议。

　　蒋贝给穆行夹了一筷子，凑过去，语气带着哄：“先吃饭。”

　　穆行端起了碗。

　　这家店的味道确实很好，一顿饭吃的整个人都暖和过来了，然而穆行还是要带穆菲走。

　　“哥，我不会跟你走的。”穆菲很是无奈，“要不你们先在这休息一晚，等明天沈凌意回来。”

　　这小子穆行肯定是要见的，但他得吸取上次穆菲去上个厕所又消失的教训，于是对穆菲说道:“今晚你和我一起，我要看着你，你这次又跑了我去哪找你？”

　　穆菲也知道自己很难再取得她哥的信任，只好做出妥协，“我带你们去我家看看，我住哪你都知道了我还能跑哪去？哥，我和沈凌意刚稳定下来，我们会好好过日子，我也不想再东躲西藏了。”

　　穆行的手指在桌面敲了几下，考虑一番后问她：“你住哪？”

　　走出小饭馆，穆菲带穆行和蒋贝沿街道走了大约十分钟，再拐进一条小巷，昏暗逼仄的巷子在冬日的昏暗夜色里显得更加破旧不堪，穆行眉头重新拧起。

　　他们来到一栋民居楼下，这房子是后来改造的，被分成很多房间用来出租。穆菲走到二楼，打开了其中一间的门。

　　里面是个开间，客厅和房间一眼便望到头，进门左手边是个小卫生间，最前头的阳台有灶台和厨房用品，房间不大却打扫得干净整洁，布置得很温馨。

　　刚走在巷子里穆行的怒意又飙升，他实在难以忍受自己的妹妹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生活，他甚至不愿意看穆菲房子里的景象，但和他担心的不一样，穆菲在艰难的日子里也有在用心生活，他心里的不快才散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