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我痴我已知》圆圈崔

4、第 4 章

　　一周后，白易安“提议”的同学聚会来了。
　　上次见面后，洛千柯转眼被拉进了同学群。微信里许久没有活跃的同学群因为洛千柯的到来，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不少都是同学打听他近况，洛千柯他也都一条条地回复。
　　倒不嫌麻烦。
　　有不少同学在C市工作生活，刚好如了洛千柯的意，定好了日子后大家便期待着要见面。
　　除了白易安。
　　到了同学聚会这天，白易安心境已经有些惨淡。
　　他之前的同学聚会从不失约，刚开始是特别想见到洛千柯，想要质问他，但后来洛千柯一直没有出现过，他们联系也没有，也就放弃了。
　　只是同学聚会还是会去的。
　　自从上次他在洗手间突然碰到洛千柯，感觉他和以前不一样，像换了一个人。
　　白易安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高兴、仓促、尴尬、忧郁、胆怯.....
　　被这些情绪左右，白易安这几天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怎么了，气色那么差？”姜大川瞧出些名堂，趁着快下班凑了过来，“和你家程程吵架了？要不要哥给你一个大大的安慰的拥抱？”
　　“你盼我点好。”白易安说，“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
　　姜大川把手中的一次性杯子递给白易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就好。要我说，你就是身子骨虚。像我一样天天晨跑锻炼，感冒发烧都不用去医院。”
　　“我确实该锻炼了。”白易安揉揉被拍的生疼的肩，咬牙切齿道，“要不然杀你下不去手。”
　　姜大川下手一直没轻没重，尤其是对同性，这点白易安深有感受。
　　姜大川一脸嘚瑟，说：“那是，下班后一起吃饭吗？借酒消愁，不醉不归。”
　　“改天吧。”白易安说，“晚上高中同学聚会。”
　　“行。”
　　姜大川也没强求，起身要走，又瞅了眼白易安垂头丧气的样子，笑道：“那我先走了，祝你同学聚会愉快，注意点，洁身自好哟！”
　　下班后，白易安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才过去。
　　准确来说，他和洛千柯的友谊，止于高考。
　　“哎？”徐展见白易安进来，连忙叫住他，“易安！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这几天群里也没见你说话！”
　　“哈哈。”白易安笑道，“怎么会啊，班长。”
　　“我说也是，千柯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着你也要露面啊！”
　　“快三年没见面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啊！”徐展一边让白易安进来，一边笑呵呵地感慨道，“你小子不知道，咱班好几个单身女同学见你没在同学群冒泡，都向我打听你消息。可把我羡慕坏了，你小子还来这么晚，一会儿自觉点，记得自罚三杯！”
　　“行行行，没问题。”
　　白易安眼瞅着徐展已经喝高了，看他高兴也没说什么丧气话，瞅准了个空位置准备过去。
　　“坐哪了？这儿有人坐了，人去上厕所了。”
　　徐展拉住白易安，指了一个位置，说:“你的位置在那呢！看见没，都知道你俩高中时关系好，我们特意给你剩的位置。”
　　说完，徐展露出一副不用谢的表情。
　　白易安其实刚进来就看见洛千柯，他在人群里格外醒目，不过经过徐展一说，他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个空位置。
　　白易安嘴角微微抽动，想了想，还是跟着徐展过去了。
　　“来了？”
　　洛千柯的声音即使在吵吵嚷嚷的包间依旧十分有辨识度，甚至语气中捎带的冷度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哈哈，怎么会呢。”白易安笑笑，解释说，“公司临时加班，下班晚，没办法。”
　　这话说出来，白易安自己都不信。
　　“哎，来就好了。要我说，你也别怪千柯会生气。”徐展在一旁打圆场，“易安你是不知道，我们刚盼你盼的花儿都谢了，千柯他也是。”
　　洛千柯盼他盼的花都谢了？
　　徐展说的是眼前这个看着金贵的爷吗？
　　白易安不敢感动，浑身一激灵。
　　徐展这话，半夜他梦见也得起来抽根烟冷静一下。
　　“抱歉了各位，今天公司加班，我来的有些晚，我在这里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说罢，白易安接过徐展递过来的酒干了三杯。
　　“好酒量啊，易安！”
　　“不愧是白易安！”
　　“......”
　　其他人也很捧场。
　　“酒量不错。”徐展夸赞道，然后又说，“我还要去和其他同学打声招呼，你们先聊。”
　　徐展走后，白易安感觉洛千柯身边的气压有点低，他的脖子也凉飕飕的。
　　白易安打量了一圈包间里的人，今天来的人真不少，加起来他们整个班来了个七七八八。
　　洛千柯的面子果然有用。
　　想到这，白易安目光再次移向身边这个男人。
　　后者眉眼依旧凌厉，眼神不知落在何处，即使自己向他看过去，也丝毫没分给他一分。
　　为了缓解气氛，白易安主动开口打破尴尬。
　　“怎么没见到思树啊？他没来吗？”
　　“回去工作了，你应该知道，他公司没在C市。”
　　洛千柯说话语气明显有些生硬，听着就知道人还在气头上。
　　白易安听了，语气有些迟疑，说道：“我来的确实有点晚，要不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酒送到嘴边，洛千柯才松口：“算了，我也没真怪你。”
　　“那算了。”白易安松了口气。
　　他酒量虽好，但干了三杯，实在有些辣喉咙。
　　“你这几年在国外怎么样？”
　　洛千柯听了这话，目光这才转向白易安，笑了笑：“同学们在微信群里问过我，我都回答了。你——没关注？”
　　一点也没有？
　　白易安心尖打颤，说是也不是，说否也不是。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白易安要将手中摇曳的酒杯望穿时，洛千柯才继续说：“我出国，读了大学，读了研究生，工作了几年被聘请回国，也算混得不错。话说回来，你呢易安，这几年你怎么样？”
　　“嗯，挺好。”白易安说。
　　“不用猜也是。看你性子也和之前一样。”洛千柯语气一顿。
　　没心没肺。
　　“我......”白易安被说的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他认栽，他高中就领教过洛千柯嘴毒，这点看样子没变。
　　但当白易安垂下眸时，又注意到洛千柯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随后转移话题问：“订婚了？”
　　洛千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后双手交叠着挡住了白易安注视过来的视线，没说话。
　　“恭喜啊。二十八九了，是该订婚了。”
　　“你呢？”
　　白易安这次回答的倒挺干脆。
　　“我也有女朋友了，长得挺漂亮的，只不过还没订婚，不过也快了。”
　　洛千柯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勾起，笑道：“恭喜啊。”
　　将近十年没见面了，上次也是匆匆两句，再见面竟是如此陌生的光景。
　　聚会还没结束，白易安便醉了。
　　高中玩得好的朋友再次见面，酒便成了打开话匣子的工具。
　　包厢里每个人面红耳赤，喘着粗气红着脖子，满屋子吵闹声混杂着闷人的二氧化碳，让白易安忍不住想要出去透气。
　　他也这样做了。
　　白易安喝完最后一滴酒，猛然站起了身子，说：“我出去透口气。”
　　没等到洛千柯回答，白易安直接往门口走去。
　　洛千柯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白易安的背影，也跟着出去了。
　　“怎么都走了？”
　　徐展刚过来，他晚了白易安一步，又见洛千柯也要走，连忙拦住。
　　“他喝醉了，我去看看他。”洛千柯说着，脚下的步伐没停下来，“班长你先吃着，不用管我们。”
　　徐展应了声：“那行，你们小心点，实在不行就回去，同学那边......”
　　我来解释......
　　话还没说完，见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视野里，徐展无奈地摇摇头。
　　“呼——”
　　白易安出了大厅大口深吸了口新鲜空气，瞬间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灰蒙蒙一片，并不好看。
　　这几天天气总是这样，阴沉沉的。尤其是今天，乌云盖月。
　　“感觉怎么样了？难受吗？”
　　后面突然冒出的洛千柯吓白易安一大跳。
　　“好多了。”白易安顿了顿，看了眼他身上的风衣，又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看你喝了不少，作为老同学出来关心关心你。”
　　白易安说：“就这点酒，出不了什么事。”
　　“没事就好。”洛千柯哑笑。
　　两人没在酒店高高的台阶上停留，一前一后散着步醒酒。
　　白易安走在前面，走路晃得头晕，到了最近的长椅又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嘴又闲不住，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娴熟地点了一根。
　　“也给我一根。”洛千柯坐在旁边，见白易安看向自己，又解释了一句，“我的忘包间了。”
　　“好。”
　　白易安递了一根过去。
　　洛千柯叼着烟问：“火？”
　　白易安又掏出打火机给他打火，洛千柯配合地低下头。
　　外面小风徐徐，白易安打了几次也不成功，只能拿另外一只手挡住风。
　　火光下，洛千柯面孔染上温度，多了几分柔和，白易安看得呼吸有些停滞，一下子想到了十年前。
　　黑漆漆的房间点着烛火，那是白易安第一次为洛千柯庆生。
　　当时两个人挤在出租屋，洛千柯低头吹着蜡烛的模样和现在如出一辙。
　　温煦好看。
　　洛千柯见烟点着后，慢悠悠地抬眼看向白易安，见他出神，轻声说：“好了。”
　　烟雾随着他的呼吸，在两人中间摇曳拉扯。
　　思绪被扯回现实，白易安收回打火机，打火机上的余热让他的手有些颤抖，冰天雪地中竟然渗出了汗。
　　这次洛千柯率先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工作后。”白易安借着烟稳住了自己的神色，说，“为了应酬，不得不抽，结果现在反倒离不开了。你呢？”
　　“忘了？我高中就会。”洛千柯轻哼道。
　　他笑起来让本来锋利的长相少了杀伤力，至少面上看着比刚才和善。
　　高中时他因为这种反差，收割了不少女生的芳心。
　　白易安歉意地笑笑，怪自己喝多了酒，事情也记糊涂了。
　　“会抽烟还算有些长进。这是我们见面后，我见到你的第二个进步。”
　　白易安一听，好奇地问：“第一个是什么？”
　　“知道找女朋友了。”
　　洛千柯说话间笑容更深，看向前方的双眸深邃，黑如渊。
　　“这算什么进步。”白易安努努嘴，“你不也还有未婚妻吗？”
　　他每个方面都有进步，洛千柯却只注意到了两个。就比如身高，比如身高......
　　白易安眼泪往肚子肚里流，自己好不容易突破到一八零，打败了全国百分之九十的男生，结果洛千柯倒好，出国喝喝洋墨水，回来仍旧比他个高。
　　洛千柯只是笑，并没有说什么。
　　夜色迷离，路灯初起，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地飘起了雪。
　　刚开始那雪小的实在可怜，白易安也没有注意到，直到片片雪花落到白易安袖子上，他这才抬起头注视着头顶的那片穹苍。
　　C市第二场雪，来了。
　　“下雪了！”白易安指着路灯下纷纷的雪花，“洛千柯，你看。”
　　“看到了。”
　　洛千柯早就看见了雪花，只有白易安被酒精麻痹，才这么迟的意识到。
　　雪也越下越冷。